古宇第十三天，現在屬於夢蝶族，百余年前驚天動地的一戰後，而今這裡已經恢復平靜，只有那座聖城的廢墟，和依舊驚歎的傳說，證明著那一戰的余波尚在。

歸來時，化身古塵仍在夢蝶族聖宮隱居，白凡也沒想到，此次洪荒之行，僅用了這麽短的時間，對他而言親歷了一個世界的破滅，但對於古宇的大多數修士來說，百年仿佛只是黃粱一夢。

當初入古宇時，尚有啻雲塵陪伴，而今卻只剩他一人對空長歎，白凡無端悵惘，口中喃喃低語:“啻雲塵，這輩子有我記得你的名字，你該死而無憾了。”

“能有你這樣的摯友，他的確值了，只是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也與仙帝交個朋友?”

虛空中無端響起一道這樣的輕語，白凡眉頭微微一皺，在這聲音響起之前，他竟毫無察覺，這就有點詭異了。

“不拜自來，偷聽牆角，這就是你交朋友的方式?”白凡頭也不抬，反手就是一掌拍去。

轟！

方圓十丈的卸圍內爆發出劇烈震動，隨之傳出一聲悶響，有人吐出鮮血。

隨之，白凡身前的虛空一陣蕩漾，兩個人影從中走出，一男一女，赫然正是那神秘無比的古宇第一神子與其侍從。

“仙帝在上，古寒兄妹這廂有禮了。”那第一神子不著聲色的擦掉嘴角鮮血後，竟是非常認真的對白凡拱手寒暄。

白凡略感驚奇，在二人臉上各自打量了一眼，沉眉道:“你們是兄妹?”

“同時誕生，一息不差，不是兄妹是什麽?”第一神子輕笑。

“你說是兄妹，那就是兄妹好了”，白凡哂笑一聲，語氣明顯不信，而後卻話鋒一轉的問道:“你本早就該來見我，為什麽等到現在?”

“仙帝錯了，我原本根本就不該來見你，而是在暗中幫你進入真古神陽即可，只不過而今的仙帝驚歎於世，讓我們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所以才前來拜會。”今時不同往日，第一神子對白凡的態度比在終極試煉承時要好得多，始終將自己擺在稍低一點的位置上。

白凡也沒有因為他只是一個神子就輕視，這個神子明顯不能以稠度之，能擋自己一掌而僅僅被震出一絲血跡的，怎麽可能是修為不到至尊的存在?他在古族第一神子的位置上坐了幾百萬年，其漫長的壽命就已經證明了一切，要知道白凡封仙妃，也不過將盡百萬年而已。

“你們看到了什麽可能?說來看看。”白凡負手而立，而今的他，仙界、古宇、原始真界這三個完美宇宙加起來，能與他一戰的人都不超過五個，能讓他感到忌憚的更是鳳毛麟角。

“真境稱尊的可能！我們覺得你能比道一走得更遠。”

“為什麽?”白凡不解，一直以來，哪怕對他再看好的人也只是說他能與道一相提並論，說他能超越道一的，這古族第一神子古寒還是第一個。

古寒一笑，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道:“我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包括你身上某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譬如?”白凡驀然眯起雙眼，將信將疑。

“譬如你的仙體，可曾想過過去、現在、未來於一身，你若意外隕落，死的是過去的你，還是現在你，亦或者未來的你?”古寒神色平靜，全身從頭髮到腳趾全都透著神秘的氣息，讓人越發看不透。

白凡聞言登時心中一顫，這個問題他此前從未想過，但被人點醒之後，卻發現這的確存在著一種可能如果死的是過去的他，那麽現在的他是否依舊能夠存在?

不過這個問題太過玄奧，白凡知道以他現在的修為根本無封開，

而且縱然永恆仙體有著這樣的潛能，以他現在的境界，也只能望而興歎。古寒見白凡若有所思的樣子，便知道他已經信了七分以上，於是接著道:“只要你能解開仙體的終極威能，一個擁有不止一條命的人，踏入真境的機會自然遠超任何人，道一失敗了一次就身死道消，而你卻可以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機會！”

“多謝提醒，但那只是一種可能，將來如何，沒有人能斷定。”白凡恢復平靜，古井無波的回道:“直說你此來的真正目的吧。”

古寒微微一笑，神情真誠的說道:“我們的目的，真的只是為了來和仙帝交個朋友。”

“朋友?”白凡輕笑道:“朋友當坦誠相待，而你身上卻有太多的秘密，不知可否為白某解答?”

“仙帝但說無妨，只要不觸及禁忌，古寒知無不答。”

“第一，你們究竟是誰，為什麽做了幾百年的古族第一神子?”

“在下姓古名寒，舍妹姓古名煙，乃是古族第一天唯一的兩個族人。”

“唯一的兩個族人?！”白凡瞳孔猛縮，一陣驚撼，難怪古宇第一天一直只有他們兩個人行走於世，原來根本就是第一天只有他們兩個人。

但白凡在短暫的驚歎之後馬上就察覺到矛盾之處:“不對，如果第一天從始至終只有你們兩個族人，那第一聖祖算什麽?”

古寒淡漠回道:“第一聖祖若我們兄妹活著，那麽第一聖祖就不存在於世，如他再次降臨，便代表著我們兄妹已經不在了。至於第一神子，不可說這關乎整個古宇的根本秘密，不管你明不明白，我都只能說這麽多。”

白凡目中閃過一道精光，他心中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但古寒的言中之意，卻明顯不想讓他追根究底，所以他也只能就此作罷，將這個疑惑暫且揭過。

“第二，你為什麽要幫仙界，而今又想要和白某交朋友，似乎古族在你心中的分量還不及仙界重?”

“並不是仙界的分量在我們心中比古族重，而是古族和仙界於我們而言，都是一樣無所謂，沒有任何區別。我們之所以幫仙界，是不想看到古族佔領仙界，那樣一來，第一聖祖就會出世”古寒說到一半忽的停下，沉吟了少許才繼續說道。

“其實一直以來，仙界對古族都存在偏見，你要知道在古宇古神族只是一個籠統的稱謂，是當年一群不甘被奴役的生靈聯合推翻了牧神誅的統治後，才有了這樣一個種族，但各個族群之間，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歸屬感，向心力完全不能與你們人族相提並論，之所以能聯手侵犯仙界，也不過是被巨大的利益吸引而已。”

“古宇內忍不漬惑加入征伐仙界的族群非常多，但也有一些從始至終都沒有攻擊過仙界的，第九天和第一天都是這樣，當然，還有這一天的夢蝶族，雖然他們參戰與否無關輕重。但說一句實話，你們真該慶幸那第九聖祖殷止沒有參與對仙界的征伐，否則仙古的結局就是人族盡滅，不會再有這一紀。”

“所以對於古族，仙帝應當區別看待，有些人是可以當做朋友的。”

“那個人就是你嗎?”白凡輕哂。

古寒張開雙臂:“如果仙帝不介意，在下請求一個兄弟般的擁抱。”

“你還是找你妹妹要個兄妹般的擁抱吧”，白凡搖了曳，牧神青離囑咐過他這位古神第一神子可以信，但不可以全信他牢記在心，怎麽會真的與他交心?其實不問也能猜到，這古寒之所以來找自己拉近距離，恐怕是在百年前驚天動地的一戰後看到了自己的潛力，將來有求於自己，如果是互惠互利，相互利用，只要對方能付出相當的籌碼，白凡自然也不會介意。

“最後一個問題若當年第九聖祖肯出手，能否擋住全盛時的道一?”就目前來說，白凡其實最想知道答案的是這一個，因為而今在古宇他最忌憚的就是此人，第一聖祖反倒排在了後面，因為按照古寒說道，那位聖祖現在根本就不存在。

“那是必然”， 古寒輕描淡寫回答的四個字讓白凡心中悚然一顫，如果是這樣，那麽現在的他就的確不是那殷止的對手！

“這位第九聖祖，乃是古族換天以來，最驚才絕豔的一個人，無論是啻雲塵還是鬼梟之類，都遠遠不能與他相提並論，就算是當初的第一代曌武魔神，如果沒死，這時也早就被他超越，他是真正踏上了半步真境，距離彼岸石門後面的世界，只差半步的距離了！若不是忌憚他，以道一的性格，怎會給仙界留下古宇這樣大的禍患?”

“其實現在的第二聖祖曌武魔神，你也不可輕視，百年前那一戰，他沒有出手幫啻雲霄，並非外人以為的他不敢，而是修煉到了關鍵時刻，若能成功突破便將是你的勁敵！”

當古宇的黎明到來，那從天地中心穿過的真古神光開始由最弱轉亮時，古寒兄妹悄然離去，來去都沒有驚動夢蝶族的任何人。

白凡眯著眼睛沉吟片刻後，不知緣由的低聲一歎，回到夢蝶族給他安排的洞府，讓化身古塵守在外洞，自己則進入裡洞開始閉關，等待進入真古神陽的時間到來，對他而言，最不爽的就是只能準備，卻不能在這裡真正衝擊彼岸第四步，否則那巨大響動會在第一時間將他的身份暴露。

另外，他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疑惑——為什麽連第一神子都來見他了，而蕭莫離卻仍然沒有，不過既然進入真古神陽的機會已經得到，白凡也就無所謂一定要見到他。

白凡相信，如果需要，蕭莫離自然會出現，他能得到仙古那麽多仙帝和仙皇信任，自有其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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