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邊境到自玉屏山,三千余裡地,白凡隻用了一夜時間,便帶著兩個人到達,若非晚上拜見多有不妥,其實他還能更快許多。
來到玉屏山下時,正是朝陽初生的時候,白凡幾乎是踏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到達。
他心中想著白辭雪,自然是想越早見到那女童越好,能在太陽升起後再上山,已是給足了青帝和木族的面子了。
玉屏山四峰對立中有狹長山谷。神農在前領路,三人進了山谷又彎了老大一個彎才在第三座山峰前停下。
此時,天色還未全亮,山谷中遠較外面為暗,朦朦朧朧,瞧得並不真切。依稀望見山下松樹林立有一松木山門,正中三個大字玉屏峰。
白凡的神念早已鋪天蓋地地朝山上籠罩過去,不覺間發出一聲驚咦,山上山下,竟是都沒有多少護衛,總共才七八人的樣子,堂堂一族帝尊居住的地方,敢如此安排,要麽是青帝威壓大荒無人敢冒犯,要麽就是靈感仰自恃實力高絕,無所畏懼了。
“因果仙種的氣息,真的是她!!!”
突然間,白凡臉色一變,隨即仰天狂吼,震聲大嘯,聲傳四野如雷霆霹靂,身邊的神農和石夷二人腦中嗡的一響幾欲暈厥,登時心中駭異凜懼。
這嘯聲一震,四周山林中的蠻獸更是如遭重擊,紛紛大叫著踉蹌跪倒,瑟瑟發抖。山上青帝苑中的所有人也皆被驚醒,駭然出門,向著山下眺望過來,其中就有一個四五歲大的女童,冰清玉潔,雙目靈動,眉心有著一個青色的圓形印記,仿若青月。
眾人心中無不大寒,究竟是誰?竟有如此神通!
循聲望去,只見一道白色人影如利箭從山下電射而上,凌風破空而來,霞光漫道,眨眼間,已到了眼前落在一塊大石上停下。
白凡目光直接落在了白衣女童身上,只見她冰雪雕琢小仙女一般,雙眼水靈靈的好奇盯著白凡,透出一股子莫名的親切感,只是有些怕生般身子在半躲在一青衣男子身後。
“閣下何人,竟敢擅闖青帝苑?”那青衣男子一雙厲光閃耀的眸子如冰河寒電,掃向白凡,登時周圍如墜冰窟般的,氣溫陡降數十度。
白凡對其話音置若罔聞,手指向他身後的女童,淡淡道:“閣下就是青帝麽?我要帶走這孩子!”
眾人人都是一愣,想不到天下竟有人敢如此對青帝說話。
“憑什麽?”青衣人倒也很平靜的樣子,目光未垂,聲音平淡。
但正與石夷急奔上山的神農卻面露憂容,靈感仰性格孤僻桀驁,喜怒無常。一百余年前便曾因為蟠桃會上,與黑帝一語不合盛怒之下揮刀怒斬,竟將樂遊山劈出一個深達百丈的巨壑,並由此引出水、木兩族長達五十年的激戰。故而大荒有諺“青帝怒天下裂”,水族對他的畏懼忌恨甚至更在夙仇赤帝之上。
而白凡亦是孤傲高絕,難以揣度人物,這兩人碰在一起,一言不合便即動手的概率幾乎是十成!他自然不但心白凡,他是怕白凡一怒之下將靈感仰給殺了,木族勢必不會罷休要復仇,那大荒之上定然要刮起一場腥風血雨,生靈塗炭了。到時候,他自己可謂罪在不赦!
心中急迫地欲上前調停,速度更快幾分,眼看山頂近在眼前,然而不等他開口,白凡已經把手一揮,天上五彩之光絢爛奪目,倏然凝聚成一隻巨掌朝著青帝當頭鎮下。
青帝身後眾人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威壓排山倒海,陡然從頭頂轟然壓下,霎時間便被當場壓垮直接跪下,雙手撐地,額頭冷汗涔涔!還能站著的,也只有青帝和那女童。
只不過青帝靈感仰自己額頭上也青筋畢露,承受著極大的壓力,而那女童卻仿若無事人般,歪頭地看著跪下的眾人,張著小嘴,一副好奇又不解的樣子。
“好招!”
重壓之下,靈感仰反而仰天大笑,眼中爆射出衝天戰意,他一生爭強好勝,少年成名,在玉屏山六百招擊敗木神蒙拓芝而成為青帝。大荒六帝之中,他與另一武學奇才赤帝赤飆怒交鋒十余年而不分勝負,只是曾敗於神帝之手,以為天下高手亦不過如此了。但此番遇到白凡這樣的無名高手,心中的好勝之心,登時難以抑製。
接著他以手為刀,碧光衝爆仿佛萬道青霞衝天怒舞,氣浪如炸,凝成一條碧光氣龍般,遠遠望去整個玉瓶山頂鼓舞起一個巨大的翠綠光球,氣芒橫飛,如那神龍張牙舞爪地撕向五彩巨掌。
這一條青芒氣龍,乃是靈感仰以體內木屬性真氣激發而成,威力駭人,寄托著他和木族之人的希望。
但下一刻,只見巨掌中心五色之光旋轉,一個斑斕漩渦倏然形成,那青芒氣龍臨近漩渦,竟一刹那也沒停就直接被吸了進去,就此消失不見,竟是像石子投海一般,一個浪花也沒打起!五彩巨掌堪堪在靈感仰頭頂三寸處停住,宛如蒼穹壓下,一股滔天威壓籠罩蒼山大地。
青帝背脊一彎,竟是佝僂下去,仿佛彎腰行禮一般,而其余之人直接被轟趴下去,匍匐在地,同時心中驚駭而又難以置信的念頭狂閃:“天下竟有這等人物!”
而白凡身後神農和石夷二人雖未承受巨掌威壓,但也呼吸窒堵心中大震,神農更凝視著那五彩之光,失聲叫道:“五行之力!大荒只有五德之體才能同時擁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真氣!”
“憑這一掌,夠麽?”
白凡對眾人的驚呼置若罔聞,昂身傲立,背負雙手,神情平靜地淡淡道,但是望著白衣女童的目光,卻充滿憐愛的笑意,她模子中,明顯有著白辭雪的影子,再加上眉心因果道花種子變化而成的青月印記,必然是辭雪轉世無疑!
靈感仰自是不甘就此落敗,但無論他如何掙扎,也不能將背脊再挺直半分,五彩霞光如絲絛垂落,其一身真氣也似被封印了般,根本不能再調動半分!他心中驚怒,嘶吼出聲:“此光……究竟是什麽神功法術?竟然死死地克制木族的功體!”
白凡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此光不僅克制木族功體,金木水火土其余四族,同樣可以克制,只要身在五行之內,任何人在這一道神光之下都不堪一擊!”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全都心神巨顫,他們絲毫沒有懷疑此話的真假,以白凡一招鎮壓青帝的能為,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如此說來,練成此光者,豈不是縱橫大荒五族,天下無敵?
白凡卻不再理會眾人,朝女童笑道:“你跟我走,我就把這一道五彩神光教給你,好不好?”
“什麽?”
驚呼聲爆響,這下連青帝、神農和石夷三人都愕然看向白凡,不敢相信他竟要主動將如此可以威壓大荒的神通教給一個女童。向來心如古井鐵塔般的石夷,此刻望向女童的眼神中,也不禁多出一絲淡淡的羨慕,想他跟隨白凡五年,才自己領悟了一絲皮毛,而這女娃什麽都不用做,就有神功送上門來,這是什麽命?
羨慕的不止石夷一人,那些趴在地上的木族眾人也難以抑製地生出嫉妒之心,不過旋即他們就臉色一變,露出狂喜之色,這女童是木族聖女,不管怎樣,她出生木族的身份都是不容置疑的。一旦等她練就如此神功,長到成人後,那大荒五族中,必然要以木族為尊了,這對每一個木族子民來說,都是榮耀。
白衣女童一雙大眼撲扇,仔細打量著他,片刻後低下頭,怯生生道:“我……雅兒,不想離開這裡。”
“這……”
白凡神色一頓,錯愕當場,他倒是從未想過她不願跟自己走,但眼下對方還只是個童子,他並不願意用強,因為那對幫她蘇醒白辭雪的記憶有害無益。
眾人見他面色冷沉不語,皆是心中驚慮,石夷也不言不語,只是平靜地站在白凡身後,他已打定主意,不管白凡做什麽樣的抉擇,他都會堅定跟隨。
而木族之人,顯然是不可能讓白凡輕易帶走蕾依麗雅,堂堂木族聖女被人在青帝苑中奪走,木族在整個大荒中都要名聲掃地,淪為笑柄!
氣氛愈發冷肅,有晨風吹過,卷起枯葉,寒氣瘮人。
這時,神農走到白凡面前,笑道:“先生神宮蓋世,天下有什麽做不到的?也不必急於一時啊。”
白凡聞言,神情一動,緩和下來笑道:“多謝神帝提點”,隨即再次看下女童,說:“既然你不願意,我便留下來,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女童含著一根雪白的手掌,眼珠子溜溜轉動,似在考慮。
“多少人求著我收他為徒,我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可你倒好……。”
白凡露出一絲無奈之色,手臂一揮,一直鎮壓在山頂的五行巨掌倏然煙消雲散,隨即直接跟靈玄感說要在玉屏山隱居,靈感仰雖然方才一敗塗地,卻也知道自己和白凡之間的差距巨大無匹,登時收起了桀驁之心,應承下來,何況白凡明顯是想留下來教導他木族未來的聖女,他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