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白凡，也感覺自己仿佛真的成了荒古太初的盤古，神色漠然，目光看向天梯，抬起一隻腳，毫不猶豫地踏了下去。這一腳後，他的身體便急劇縮小，刹那間回到了本來的形貌，但這時，他已經站在了第七十三道石階前。

方才那一腳，直接踩碎了三道石階，在他身前剩下的，只剩最後九道！

短暫的寂靜之後，普提星上，再次轟動了，爆發出超出之前太多的嘩然之聲，菩提宗內，所有修士都在激動的嘶吼。

他們看向白凡的目光裡，帶著狂熱，帶著自豪，帶著期望，白凡修煉了佛門‘大歡喜天經’，是玉漱的道侶，毫無疑問，也是菩提宗的弟子，這種破天登頂的絕世榮耀，足以讓他們血脈噴張。

“護道！護道！護道！”

明鏡殿前，有金仙級別的太上長老縱聲大笑，得意而猖狂，隨即一名身高九尺的魁梧僧人，從山頂飛出，飛向高空，停在仙劫千丈遠處，盤腿而坐，手捏佛主，目光森嚴地掃視四方，如一尊佛門護法金剛，他在替白凡護法，任何修士敢於靠近這個范圍，他都會毫不留情地出手斬落。

“白凡！”

“白凡！”

“白凡！！！”沉寂刹那之後，一道道身影飛出，衝天而起，不僅真仙境以上的長老，連合體以上的弟子都自發地盤坐在外圍，雙手合十，齊聲誦念，仿佛一個萬佛大陣，隻為守護一個人。

此刻，菩提宗的弟子，徹底被白凡折服，被他所展現的現在和未來所動容，不知不覺中，他已成為整個菩提宗的驕傲！

白凡回首，默然望著這一切，出身本源世界的他，首次感受到了在修仙界，宗門二字所代表的含義。

它是搖籃，哺育剛剛踏入仙道的你成長。

它是師門，替你傳道授業解惑。

它是靠山，在你男難之時，替你遮風避雨。

當然，它也會有著這樣或那樣的不好。

但歸根結底，它是守護你，並在將來需要你守護，讓你引以為榮，並在將來以你為榮的地方。

“因果……”

許久之後，白凡嘴中輕念著這兩個字，驀然回首，望向石宮，目中戰意瞬間盎然勃發。他向前一步落下，轟然踏在了倒數第九道石階上。

…………

呼……

有風，輕吹過，天道冷，冷如冰霜。

驀然的，蒼穹之下，響起了一道淡漠無情的聲音，不知從何處來，直入心神:

“汝是誰?”

白凡聞此聲音，登時眉頭大皺，片刻後，開口答道:“白凡！”

天地幽靜，萬眾矚目之下，白凡依然站在倒數第九道石階上，無法離開，而那個聲音也未再出現。

“這個答案不對……”須臾間，他的心中有了明悟，不覺皺起了眉頭。

“竟然是天問！此子……吾實在不知說什麽好了，他究竟是怎麽得罪了天道，以至於如此刁難?”菩提星外，一顆人煙繁盛的大星上，有一名身著麻衣布袍的老者，望著眼前古銅鏡中的白凡，輕聲喃喃，語氣感慨萬千。

“天問啊……上一次出現天問之劫，是什麽時候?”渡方老祖此刻也動容，神情不再如之前那般堅定了。

“兩萬年前，煜煬宗的方九日，至今最近的一位仙王至尊！”渡苦愁容道。

“哼！天問是最不可測，最難度的仙劫，過與不過，根本毫無規律道理可言，哪怕是同一問，不同人回答一樣的答案，結果也可能截然相反，他止步於此了。我若是他便趁早放棄，否則一問答錯三次，便會斬去一道法則根基！”此時，冥薩教的銀發長老再次恢復了自信，

斷定白凡前路已絕。白凡自然知道答錯的後果有多嚴重，但他心如止水，毫無畏懼，更不會退縮，他突然就開口言道:“吾名，白凡！白凡！白凡！”

“他傻了嗎?明明是錯誤的答案，念三遍就有用了?白白浪費一次機會。”宮裝女修立刻無語道。

銀發長老嘿嘿笑道:“他這是心有不甘，憤懣至極，所以在破罐子破……”

然而不等他說完，那道淡漠之音突然響起，讓他登時滿臉錯愕的停下，沒有說完的話全都憋回了肚子。

“可！登階下一問”

“這……這是怎麽回事?這不可能！”此刻，就連菩提宗的弟子都錯愕不解了，難以置信。

但白凡已經踏上了倒數第八道石階，事實已經擺在他們面前，容不得他們不信。

“何為情?”

“情?”白凡元神空暝一片，驀然想到了道一和道空，淡淡道:“有情，無情，便是情。”

“善！登階”

“哢擦”一聲脆響中，倒數第八道石階也如前一道般，自己主動破碎了。

看到這一幕，菩提宗那些真仙長老們眼中全都亮起了駭人的亮光，這樣的破碎可比被白凡踏碎意義重大得多，這代表著天道已經認可白凡的渡劫方式，他若能走完最後七道，破碎全部石階，必然會比正常渡劫得到更多造化！

“何為路?”

“路?就在我腳下！”

第三問，沒有回應，白凡心中一沉，思忖片刻後，答道:“道就是路！”

然而，仍然沒有結果。

白凡登時深深吸氣，只剩最後一次機會了，他沉吟許久後，驀然說道:“有人走過的地方，便是路。”

這一句話很輕，但不知為何壓在在場之人的心中時，卻異常沉重。是啊，沒有前輩拋頭顱，灑熱血，披荊斬棘，世上一片混沌，哪來的路?此刻，白凡腦海中閃過的，是仙武空間那些仙尊的身影，他們去了一處古地，替輪回者們接續斷路。還有屍皇青棺所去之地，那裡血海滔天，殺機驚世，是否也是在開路?

“大善！”

這一次，不用白凡踏步，下一道石階竟然主動出現在白凡腳下，與此同時，前一道業已崩碎。

“何為道?”

白凡默然無語，這個問題比之前任何一個都難，因為根本沒有答案，哪怕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清，何況才三次機會?

何為道?此刻所有人心中同時思考起這個問題來，三千大道，每一條都可以稱為道，但這是仙劫想要的答案嗎?如果有三千次機會，或許這樣回答是對的。

“老夫堂堂金仙都說不清什麽是道，他區區一個半仙能知道什麽?”銀發長老再次從打擊中恢復過來，並成為了白凡堅定不移的一生黑。

這時，白凡幽幽開口道:“說不清，道不明，我不知道什麽叫道。如果可以，我願以一身修為換你一句話，告訴我，什麽叫道?”

“…………”

整個世界都無語了，沒有人能料到白凡會這麽回答，但他們又不得不讚同，如果可以，他們也願以一身修為換這個答案。

驀然的，白凡腳下的石階無聲無息地崩碎了，他出現在倒數第五道石階上，而那道聲音卻並沒有說出答案。

直到許久之後，才再次響起道:“至此以後，天問不複問道。最後五階，汝以法則鎮碎石階，便可前行，登臨道宮，獲取至尊造化。”

至尊造化，四個字足以讓人心潮澎湃，但白凡卻沒有立即前進，此刻的他神情淡然，仿佛進行了一場洗禮，身如菩提，心似明鏡，淡淡地問道:“你問了我四道，也允許我問你一道吧，你是誰?”

“吾誰也不是，可以有，可以無， 無所不在，無處存在，或許是寰宇沉眠時的囈語，但汝等，喜歡稱吾為天道。”

“我知道了。”

白凡面無表情，輕點頭，仿佛無論答案是怎樣，他都根本不在意一般，

而後，仙宇中的金行神山一轉，化出一條璀璨的符文之鏈自虛空浮現而出，轟然一聲鞭笞在白凡腳下的石階上，鋒芒逼人，厚重無方，但那石階紋絲不動，金之法則……無法撼動它。

“天真！此等考驗是最容易過也是最難過的，只要法則夠強，便可輕易將之破碎，但自古以來，與之類似的考驗，都必須是無上法則才能通過。區區‘金’之法則也想過關，癡人說夢而已，哪怕五行齊出，也還差一點。他的路斷了，最多還前行一步，這一次，老夫絕不會再錯！”銀發長老又開始指點江山，不過這時，就連宮裝女修都偷偷地朝他露出古怪的表情。

如他所料，下一刻，白凡同時召喚出了五條顏色各異的法則之鏈，互相纏繞之後，竟成融合成了一條絢爛奪目，五光十色的神鏈來，上面每一個符文都像一枚仙器一樣璀璨，轟的一聲鞭打而下，便見倒數第五道石階應聲而碎，輕易得不能再輕易了。

“這……這老夫真是見了鬼了！”銀發長老一臉黑氣。

柳睺淡淡說道:“他的五行法則融合了一道極致神通，故而可與無上法則媲美。”

銀發長老無語地沉默一瞬後，又咬著牙，一字一字開口道:“就算如此，我不信他還能破第二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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