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友,前方就是滄瀾島了,其上的天神宮據傳為滄瀾道主與黑帝處理地府諸事的場所,故而那枚象征著黑帝權威,以及能夠操控月照深淵內所有仙古陣法禁製的輪回印,定然就在其中!我們月照深淵所有勢力曾有盟約,凡取出此印者,便成八百一十島共主,集仙古余脈之力,開仙門,重建地府!”
月照深淵內,羅瑤帶著白凡從棘島飛往所有碎島中心的一座島嶼,言語之時,一邊暗自打量,觀察著白凡的神情。
只不過,白凡臉上平靜異常,並未有丁點波動浮現,該猜到的,他早已經猜到了。
三日前,他離開仙鴻城的溫柔鄉回到這亂世飄零的仙界,便知道接下來對他和月照深淵所有人族來說,都是嚴苛的考驗,李若愚既然開口了,就一定不是空穴來風,異族必定在醞釀著什麽大行動。
三百年前,他和陸雪琪被黑帝大墳上的老者帶到這裡之時,便見過一次守護大陣被攻破時的情形,那時棘島命懸一線,還是那腐屍般的老者出手斬滅了所有來襲異族,由此可見,從仙古到這一世,且歷經了末世動蕩的陰月大陣早就處在崩潰的邊緣。
這一次,白凡估計那老者肯定不會再出手了,如果可以,他早已經掃平了一切。
左手之上,雷仙仙器紫電青芒分分合合的在指間纏繞,聽過李若愚的提點後,白凡便對雷修與劍修上了心,不過時間有限,數日間,堪堪將這兩枚仙器煉化罷了。若真要達到純正雷修的威能與境界,卻須取舍融合法則成為仙術方可。
片刻之後,一座大島出現在眼中,天際清明,靈氣在此地幾乎自動凝聚成仙氣,實在是一處玄妙莫名的寶地。但地面上的情形卻迥然而異,大地是褐色的,仿佛被鮮血渲染。
放眼看去,荒草叢叢,伴隨著地面的一道又一道裂縫,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只有中心的一座恢弘威嚴的宮殿尚保存完整,遠遠就能看到那巨大的牌匾上刻著三個恢弘大字:天神宮。
“天神宮……”
身臨此境,白凡驀然露出悵惘之色,昔年,仙古之初,元天界有一人名為秦無缺,有一宗名為神宮宗,坐落在天神峰上……天神宮之名,當出自於此罷。
饒是此刻,它依然莊嚴神聖,因為它曾是地府榮耀與輝煌顯赫之地。
黑帝,曾在這裡修仙問道,威凌萬界,也曾在這裡鏖戰蒼穹,血灑塵埃。
這裡,埋葬著了地府的過去和榮耀,也須要一個人去開啟希望和未來。
整個滄瀾島除了這座神宮之外,便只剩宮前廣場上屹立的兩座巨大雕像了,每一座三丈高,青石般的表面布滿裂紋,看起來像是在歲月的侵蝕下自己龜裂的,又像是經歷戰火所留下的痕跡。
這兩座雕像,一座當真和白凡自己一模一樣,另一座,便是他見過的那位滄瀾道主。
這裡曾經應該有三座雕像才是,因為兩座雕像之間,留下了一堆碎石,若無意外,那一尊應該是黑帝的雕像,卻毀於戰火。
雕像的雙眼,皆沒有光芒與靈華,也沒有感受到法陣的波動,仿佛真的只是矗立在天神宮面前的擺設而已。
只是遠遠看去,這兩尊雕像抬著頭,遙望遠處的蒼穹,仿佛在等待著什麽。驀然的,一股蒼涼之意,誕生於天地之間,縈繞在心神,永恆不散,令人徒生悲慨。
“這兩尊雕像很神秘,看似斑駁滄桑,滿是歲月的痕跡,可據老祖宗說,早在他們還是孩童的時候,這雕像就是這個樣子了,十數萬年後的今日,仍然還是這個樣子,一條裂痕,一塊石斑都未曾增加。”站在廣場上仰望,羅瑤的聲音也似充滿滄桑。
“傳聞這裡的三座雕像是月土最後的守護,只是時間過去了太久太久,一切傳說都煙消雲散,連黑帝的雕像都能碎裂,其余兩座只怕更只是縹緲虛妄的傳說罷了。”
除了白凡二人之外,雕像旁還有另外數人早已在等候,其中一面方臉道袍的男子開口,看著白凡,語氣有一些不善。
白凡聽若罔聞,徑直來到石雕前,手指觸摸過去,冰涼粗糙的觸感通過指尖傳來,他驀然身子微微一顫。
正當此時,六個氣息強大無匹的身影突然同時降臨,在天空中,便如六個太陽耀眼奪目,眾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過去,因此除了羅瑤猶疑地看了白凡一言,其他人都沒有發現方才的異狀。
“拜見老祖!”除了白凡之外,雕像旁的其他人,全都神色一凜恭敬朝虛空六人行禮。
“免禮,稍後吾等六人會出手將神宮殿的宮門打開一條縫隙,那時你們擁有地府傳承的三人便一齊進入。記住,能否取得輪回印全憑機緣本事,決不可互相阻礙,甚至自相殘殺,一旦被吾等發現有人這麽做,即便取出了輪回印,也必讓他萬劫不複!”
說話之人是一名黑衣老者,白凡在棘島之上曾遠遠見過一次,乃是黑帝守護者一脈的老祖,傳聞他是從仙古末年的災厄中存活下來的,不過那時他還只是一個七八歲的童子,末日天崩昏迷之後,一覺醒來便世事滄桑,乾坤逆轉。為了追尋仙古地府的輝煌與痕跡,他在廢墟中尋找修行之法,厲八萬年成仙王至尊,重新聚攏了昔日的守護著血脈,成為今日的棘島羅氏。
另外五人也大多與他類似,俱都滄桑難測,修為驚人,即便沒有達到仙王境界的,也是大羅金仙中的頂級強者,他們幾乎代表了而今月照深淵中最巔峰的戰力了。即便在修仙界,也能橫掃一大仙宗,只不過月照深淵分裂成八百一十島,雖大致被六座大島收服,但相互之間也是各自較勁,難以擰成一股。
“不要以為進了天神宮,就沒人知道你們做了什麽,本尊會在你們身上留下鏡影符印,能將你們經歷的一切都展現在外面,所以羅天老祖的話,你們最好牢牢記在心裡,切不要自誤!”六大老祖中唯一的一名女子,白發如雪,面容依然姣好。
先前那名曾暗諷白凡的方臉道袍修士鄭重其事的說道:“寒梅尊者放心,大義當前,我等身為月照深淵的子民自然知道輕重!”他說著卻突然一指白凡,繼續道:“不過此人不但不是月照深淵之人,身上也並沒有傳承印記,能否進入天神宮都是兩說,所謂血脈不過是憑空猜測罷了,依晚輩看,不如將他排除在外,以免徒生事端。”
白凡聞言,嘴角無奈地微微一扯,不過他也沒說什麽。此行能否取出輪回印事關月照深淵的存亡,可謂至關重要,對此間眾人來說已經是隻許成功不不許失敗了,天神宮內禁製重重,容不得半點差池,因此他一個外人會被猜忌也情有可原。
“你這是在質疑老夫的決定?”羅天老祖凝視著方面修士冷冷說道。
“晚輩不敢!”後者急忙低下頭道:“蕭平這麽說,也是為了月照深淵八百一十島的子民著想!”
這時,六大老祖中另一名衣著光鮮華麗,氣度傲然的中年修士開口道:“本座也認為我蕭族的後輩說得有理,羅天大兄,此人才到月照深淵多久?實在不足為信啊,小心使得萬年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白凡聞言,眉頭微微一凝,這中年老祖和方面道袍的蕭平乃是同族,也就是說這蕭氏一脈從上到下都在在針對自己,這就有些莫名其妙了。他們的擔心雖不無道理,但堂堂羅天老祖連番做保之下,他們不至於這樣頂撞不給顏面才是,況且自己身為人族,即便不是月照深淵本土子民,也天生與異族乃是死敵,根本不可能出現主動搗亂的情況。
要知道異族向來瞧不起人族,從來不會收留人族叛徒的,但凡人族修士遇到異族,會死戰,會逃跑,但極少有人會投降叛敵,因為落在異族手裡,通常唯一的結果就是淪為他們的食物。
“難道是怕我率先取出輪回印, 成為月照深淵之主?”
正當白凡沉吟之際,異變突生!
振聾發聵的轟鳴聲響起!
蒼穹之上驀然閃現出一片巨大遮蔽視線之內所有天空的皎白光幕,隨即一柄巨大的狼牙棒砸在光幕上,整片光幕,連同下方的滄瀾島便即劇烈晃動起來,仿佛天搖地動。
“這是怎麽回事?”眾人看到這一幕,頓時大驚失色。
羅天老祖面色大變,旋即驚吼出聲:“不好!異族提前進攻了,留下兩個人幫老夫轟開天神宮門,其他人去穩住陰月大陣!”
話音落下,那名衣著華麗的蕭族老祖立即大喝一聲:“我去禦敵”,便身影一閃直接消失。
余下五名老祖微微一怔後,羅天老祖身旁的寒梅尊者和另一人留下,其余二人則也施展神通消失不見,去維持守護整個月照深淵的陰月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