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百丈大小後,仙古戰皇分身已經完全脫去曾經戰臨山的樣子,徹底化作人形。
蕭玉山拉著白凡坐在其頭頂的祭壇上,便好像兩人駕馭著一件人形飛舟在虛空穿梭,周圍盡是空間碎流,以純肉身之力,竟也可以橫渡虛空如無物,至尊分身之強,由此可見一斑。
不知是目的地極遠,還是和尚有意放慢速度,總之穿行片刻仍未達到目的地,和尚沉吟少許更將封印天厲的葫蘆取了出來,光芒一閃之下,天厲元神被放出,顯露在兩人眼前。
這位曾經的帝尊感到非常不安,“蕭玉山,你要幹什麽?”
和尚淡淡說道:“自然是煉化你,來自原始真界的七彩仙液之玄妙,想必你也知道,去蕪存菁,一切返本歸源。”
天厲聞言看向祭壇中間的仙池,仙池無波無瀾,平靜而瑰麗,但他目中卻登時閃過驚懼,不過似乎知道此身已是在劫難逃,很快就恢復平靜歎道:“想不到我一世稱尊,臨了卻是這個結局,佛門有言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有時候……真的不得不信命了。”
和尚聞言嘴角帶著一絲哂意,搖頭說道:“我不信命,其實你也不信,你之感慨不過是將死悲鳴罷了,一旦離開這裡,你決計不會再有此念。”
“還是你看得透徹,現在回想,是我太小看你了。”天厲灑然一笑,這個時候,反而讓人感受到一種坦蕩壯懷的準帝氣度。
但下一刻,天厲凝視著和尚,突然說道:“要怎樣,你才肯放了……”此話一出,將方才的那份氣度完全破壞。
“怎樣都不可能!”和尚直接冷言打斷,同時搖頭,語氣頗為失望的說道:“帝尊啊帝尊,你真是枉稱了這兩個字,這種時候了還不能保存最後一分氣節……實在讓人看輕!”
蕭玉山最後幾個字已經帶著凌冽之意,似乎極為生氣一般,看似莫名其妙,但白凡卻能理解,有時候,當發現被自己視作一生之敵的人並不如想象中那樣高大完美之時,的確是會生出一種強烈的失望感,尤其是在打敗了這個畢生之敵後。
在白凡沉吟之際,蕭玉山已經一掌把天厲元神連同仙紋道圖一起推進了七彩仙池,連同不敢的咆哮瞬間被其淹沒,而後仙池內的光芒微微一閃的有所變化。
“阿蕭,你……又往我腦袋裡扔了什麽?”
突然有聲音從腳下的巨人體內傳出,白凡嚇了一跳,這時和尚說道:“好東西,借你的仙池煉化之後,好處分你十分之一。”
“這還差不多,不過十分之一是多少來著……一二三四四……四七八?”
巨人的聲音漸漸隱沒,仿佛沉浸去了自己的世界,和尚朝白凡笑道:“戰皇留在這具分身內的意志其實早已磨滅,他是這一紀新誕生的靈識,可以看做器靈,什麽都好……就是腦袋不太靈光。”
白凡聞言有些無語,眨巴了下嘴,發現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於是最後隻得吐出幾個字道:“還好吧。”
和尚點了點頭,見白凡凝視著仙池,便問道:“你對此很敢興趣?”
白凡皺著眉頭,自言自語般的說道:“原始真界……一切來自那個地方的東西都很玄妙,難以捉摸……”
“那個地方乃萬界所有大道的最終之地,傳聞只有至尊才能出入那裡,那裡真正的秘密自然也只有至尊才知道,不過從那裡所流傳出的東西每一樣都極為不凡卻是不假。”
白凡送來戰皇本體遺軀,才使得這具分身真正可以蘇醒展現威能,最終幫和尚鎮壓了帝尊,所以和尚對白凡似乎頗有好感,此刻又閑來無事,便索性跟他詳細解釋起來:
“就譬如說這七彩仙液,可以煉化世間一切之物,磨滅雜質隻留下大道與法則本源。以帝尊為例,此處煉化出的本源可並非外界所指的單純能量,而是蘊含了其一生修行的感悟與經歷,若將其吸收,便等於在短時間內便經歷了其一生相應的修行體驗,好處之大……足以幫助突破大境界的玄關!”
“就你而言,從仙王后期到準帝須將肉身以本源之力煉化,使之與大道法則親和,演化為道體,如此方能承受元神、仙紋、肉身三者合一時的道則衝擊,這一步不需要肉身有多強,但一定要與自身的大道法則完美親和,化作純粹的法則道身,否則融合時便極易出現排斥。”
“並且……這種融合的機會一個仙王通常一生都只有一次,成就是成,敗就是敗,沒有後悔的機會。你若能得帝尊在那個境界時的經歷與感悟,成功幾率自是大為增加。”
白凡聞言,目中露出深深思索與沉吟間,連忙朝和尚稽首拜謝,這種指點,若非親近之人,以他這等存在是絕不會多說半個字的。
而且準帝的指點顯然比那些失敗的仙王更有價值,畢竟很多時候,即使失敗一百次也無法總結出正確的道路,而成功之人的路只要照著走一遍就好了。
白凡知他是在報之前送還戰皇遺體的人情,此刻不由心中暗問:如此有恩必還之人,當真如外界傳言的那般?
“其實對於這七彩仙液,貧僧也是一知半解,而且都是阿山……也就是戰皇分身內的真靈告訴我的。幫忙煉化帝尊,只是其一絲余威之力罷了,其真正的作用極有可能是使戰皇的遺體發生某種驚天之變!”
聽聞和尚此言,白凡心中登時一震,思緒飛轉起來……戰皇在活著的時候就鑄造了這方祭壇仙池為墓穴,死後更有曾經的器靈執著於要送其回歸……如此可見,這一切的確都是戰皇早已安排好的……
“難道戰皇早知自己會有隕落之厄,所以安排了這座仙池,使他有可能複蘇再生?”白凡不由驚疑出聲。
和尚搖頭道:“不可能,殘魂可以輪回,但今生不是前世,而肉身更無複蘇之理。就算其再次醒來,也絕不是仙古的戰皇了,至尊生前絕不會做這等無意義之事,以我所知此仙液既可以煉化,也可以融合……融大道為法則,創造新的法則!”
“不應該是法則融合誕生大道嗎,何以會有大道融合成法則?!”白凡萬分驚疑。
和尚卻並不再解釋,只是說了一句,“此乃大道盡頭最終的秘密,貧僧也只是猜測,你現在知道也沒任何好處,若實在好奇,便不妨想一想……這世間修士自身所擁有的大道各不相同,甚至可以創造屬於自己的大道,但萬千法則卻始終是天地常定至理,不增不減,不移不易,為什麽?法則又是如何誕生的?”
這一句,更加讓白凡感到沒頭沒腦,不過這時,眼前驟然光芒一亮,耳邊傳來和尚“到了”兩個字的輕音,巨人便從平行虛空中一步踏出,來到世間,入目,便是支離破碎的大地之上聳立的一座一片加頹敗的山脈。
蜿蜒綿長的山脈幾乎全部崩塌,唯有一座孤峰執著挺立,但也滿是巨大的裂痕,似乎隨時都會徹底崩毀!
“這就是仙古佛門聖地,佛皇聖山?!”
“不錯,就是這裡!”
和尚面無表情,點頭確認,拉著白凡離開祭壇向下飄落,而戰皇分身此刻身體也隨之再次縮小,最終隻比正常人高出一頭,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副古舊青銅戰甲穿上,身體威嚴雄壯,戰仙之皇的赫赫威勢展露無遺。
來到近處,白凡更感到此地的破敗,一隻巨大的掌印,在聖山山腳的大地上清晰可見,幾乎將這片仙土徹底崩毀,饒是無盡歲月過去,那掌印和周圍蛛網般蔓延出去的裂紋依然散發著令人驚懼的氣息。
“仙古之末的大劫,相比於內仙界,外仙界算是逃過一劫,但其實也發生過激烈的戰鬥,其中最慘烈之地就是這裡,整個佛皇一脈徹底覆滅,連傳承都幾乎全毀,更傳聞聖心佛皇也在那一戰隕落,不知葬身此地何處。”
“佛皇……”白凡微微沉吟,想起了在內仙界菩提山遺址那裡開到的佛皇面壁的雕像,以及那句刻在牆壁上的話,便不由自主的輕念出來:“佛皇面壁跪蒼生,願意己身承業力……”
“沒想到你也知道這個仙古秘聞……佛門一脈源自仙古之處的菩提道場,世人皆知。那時的菩提山有兩大至尊威凌萬界,何其興榮鼎盛?萬仙來朝,欲入極樂世界者不知多少,縱然同為至尊道場的三山四海中,也只有道盤山和登仙海能與之稱雄,然而……菩提仙皇與渡人仙皇為追求至尊盡頭的秘密,不惜與古宇合謀,準備以整個仙界為籌碼獲取自己想要之物,還好被登仙海及時發現……”
“那一戰,登仙海兩大仙帝聯合屍魔海的初代屍皇殺入菩提山,將整個菩提一脈幾乎盡滅,斬兩大仙皇於當場,然而登仙海的女帝也因在此戰中本源遭受無可逆轉的重創,不久後便即坐化,其夫男帝大怒之下,將菩提道場又重新血洗了一遍,並削山為壁,刻下了四個字……”
“永世不赦!”
最後四個字乃是白凡所說, 和尚登時好奇的望了過來,白凡歎道:“我去過菩提山遺址,只是沒想到昔日那場大亂的因果竟是如此,而且這般慘烈,一共隕落了三名至尊!”
“聖心佛皇乃是菩提山僅有的幾個幸存的弟子之一,不過大禍發生時其還只是最底層的小沙彌罷了,也因得如此方能幸免……”
蕭玉山帶著白凡飛到山頂,而後向著前方的一座破敗廟宇走去,一路上感慨連連,白凡不禁也是心中感歎,外仙界所保留的史料果然比內仙界齊全太多,與之相應的……功法和神通法訣只怕也同樣更加齊全!
“此地死過太多強者,處處詭異,危機重重,實乃一大死敵,你切記須跟緊我和啊山……其實我帶你來此地,也是有意一事想請你幫忙”
來到廟宇門前時,蕭玉山突然停下說道,白凡心中隱隱感到一絲悸動,不知和尚所指為何,以他準帝的修為都解決不了的事,他又能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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