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生化死,繁榮終歸腐朽!”
“這不是生死法則,也不是陰陽法則,甚至不屬於萬千法則中的任何一條,而仿佛是一種獻祭之力,獨屬於戰皇的玄妙力量,獻祭自己的血脈,來將衰敗同時帶給敵人與自身,所以開天式才會是一生只能施展一次的禁招!”
“而這血脈圖紋便仿若一座獻祭祭壇,當施展出開天式時,這祭壇便顯化而出從自身血脈中吸取所需要的祭品!”
一念及此,白凡終於是徹底參透了開天式的秘密,悟透之後,此招的修煉之法可謂極易,便是將這幅圖紋銘刻入自身,而且實際上,在他參悟開天式一開始的時候,這種進程就已經自動開始了。
白凡不知道,此山實際上乃是戰皇的一具血肉分身坐化後煉化而成,故而本身就含有玄秘莫測之威,任何於此山上妄圖參悟開天式之人,都會被那陣紋自動侵入。
只不過絕大多數人懵懵懂懂,不明所以,或是資質太差,或是不被認可,所以失敗了,只在體內留下些許殘缺的印記,通常不會有太大影響,只要不再繼續強行思悟開天式,便無傷大雅。
然而白凡這裡卻有了成功的征兆,只是越接近成功,便越是凶險,在最後大成的那一刻,身體上的生機更會降至冰點,生命之火幾乎完全熄滅。
若撐不過去,就會真的在這無聲無息間隕落!
只有撐過這道死關,才會迎來由死輪回入生,否極泰來的一刻!
白凡此刻就處在這種境況之中,而且已經維持了七日之久,這讓原本等著看笑話的戰臨山修士們全都為之驚愕了,隨著時間推移,幾乎所有人都時刻關注這他,並暗自議論紛紛。
“怎麽回事,通常一兩天內就會醒來,族內堅持最久的也不過三日,就算是成功了的蕭玉山也不過是五天罷了!”
“族長,不如你去問問,畢竟是在咱們戰臨山,而且就在戰皇墓旁,別出問題連累了咱們……”
“也好,我去問問那逆子,你們帶著老弱全都藏到洞府中去,那逆子不知會招來什麽的敵人……任他去折騰罷,等他們打完了,咱們在收拾殘局……哎……”
……………………
那個壽元無多的大成仙王,也就是怪和尚的父親長歎了一句,從藏身之所走出,蹣跚的步伐處處顯露無奈之意。
他們戰皇一脈,實際上只不過是仙古戰皇宮守將的後人而已,紀元初開之後,以他為首的幾個人重續傳承,守護戰臨山,秉承戰皇遺旨,等待有緣之人將戰皇遺軀送回。
後來這一脈的理念發生分歧,有向往外界繁華,追求於輝煌榮耀的一部分離開戰皇山,在外面獨立出去,自稱戰族!
而留戀安穩寧靜的一部分則留在這裡,繼續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便是現在的蕭氏。
只不過他老來得子,卻沒想到此子日後會成為與整個蕭氏格格不入的另類,甚至是令人害怕而厭惡的罪人!
老仙王慢慢走著,眼前莫名亮起了白光,仿佛又看到了一千年前,他的兒子,也就是蕭氏少主帶著族內同樣不甘於平凡的修士們離開戰臨山,去仙土闖蕩,那時的蕭玉山已是仙王巔峰的修為,如此實力自然很快就打出了赫赫威名。
創立戰神殿,從一個無人問津的小勢力,短短百年之內,殺至整個仙土最頂層的六大仙宗之一,將同出一源的戰族死死踩在腳下,可謂風頭一時無兩,傳聞連向來以仙界道祖自稱的帝尊厲天都對其極為欣賞。
然而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次探索仙古佛皇聖山遺址時,不知發生了什麽厄難,整個戰神宮隨蕭玉山一同進去的修士全部葬身在裡面,卻只有蕭玉山他一人活著出來,而且他進入的時候是仙王巔峰,出來的時候卻皈依佛門成了準帝!
那一次,聖山遺址裡究竟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只是不久後便有傳言蕭玉山乃是以坑害自己的族人與部屬為代價,才得以突破準帝玄關的。
對於這樣的傳言,戰臨山這裡一開始自然不信,然而無論他們怎麽詢問,蕭玉山都只是沉默不言,關於那一次究竟發生了什麽一字不提,所以漸漸的他們也不得不相信那傳言或許……就是事實!
至那之後,戰神殿自然是土崩瓦解,而戰臨山蕭氏也是元氣大傷,正值鼎盛的修士幾乎全部覆滅,留下的大多老弱病殘,以至於整個戰臨山便日漸頹喪,愈發不關心外界的事來,所以才會有白凡送戰皇遺棺回歸,他們的反應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激動的情況。
而從那時起,蕭玉山這個名字便成了戰臨山的禁忌。
再慢的步伐也終究會走完,老仙王雙手垂在身側,就站在台階下抬頭說道:“他這裡怎麽回事,畢竟是戰臨山的貴客,斷不要在這裡出事!”
聽到聲音,怪和尚緩緩睜開了眼皮,平靜道:“他身上有戰皇至尊氣息護佑,領悟開天式比我要容易得多,這是戰皇送他的造化,他早就已經成功了,現在只是在從中領悟自己的法罷了,看似危險,實則他隨時可以結束,所以你們不必擔心會對戰臨山造成影響。”
“這樣就好”,老仙王點了點頭,也不知是說白凡沒事好,還是說不會影響戰臨山好,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才忽地話鋒一轉問道:“你究竟是要把何人引來,能讓你都這樣如臨大敵的對待……別告訴我是帝尊?!”
“你猜對了,我是該恭賀,還是該安慰你?”
“你……逆子!你不想活,也別拉著所有族人一起陪葬!”老仙王登時瞳孔怒睜,怒火攻心。
怪和上卻神色不變,淡淡道:“我早已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這點殃及池魚的事又算得了什麽?你們要麽有本事就趕我走,沒有的話……就藏好一點吧。”
老仙王面色極為難看的轉身就離開,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逆子招惹的敵人竟然真的是整個外仙界當之無愧的第一人,有道祖之稱,地位超然高高在上統禦整個外仙界的帝尊!
準帝巔峰是什麽境界,有何等恐怖的實力?
他無法揣測,只能如蕭玉山所說,盡可能的將族人藏好,避免遭受池魚之殃,準備回到洞府之後,便將所有防禦法陣與靈寶全部開啟,戰臨山乃是戰皇分身所化,應該還不至於被他們打崩,只要不主動被卷入戰場,僅僅余波的話對他們應該是無礙。
但在離開前他卻陡然身子一顫,停了下來,終究是忍不住回頭看了蕭玉山一眼,看著他那佝僂蒼老的身體,看著他似鬼一般令人望而生畏的詭異面孔,他瞳孔深處隱隱的,深深的閃過一抹擔憂。
無論如何……他們畢竟是父子!
要知道蕭玉山乃是他成為仙王之後才誕生的,所以是天生仙人,實為萬古罕見,數萬年也不見得能出現一個。
而其也果然展現出非凡,修煉資質極佳,僅僅三千年便從凡人晉升大羅金仙!
所以,看起來比他還要衰弱的蕭玉山實際上還不到五千歲,這對一個準帝而言,簡直是少年般的年青,然而此刻的他,卻已是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不由的就湧起一股心酸。
“哎……罷了,罷了……”
老仙王前言萬語隻化作一聲長歎,背影蕭瑟,落寞離去。
怪和尚望著他,一個靜靜看,一個靜靜走……心若相離,咫尺也是天涯!
“父不父,子不子,兄弟摯愛全都死在眼前,而後又眾叛親離,人人望而生厭,縱觀我這一生,最恰當用‘失敗’二字來形容,讓施主見笑了。”直到老仙王的背影消失不見,怪和尚忽地開口,目光迷離的悵惘歎道。
“聖僧怎知我醒了?”
“戰臨山告訴我的。”
白凡睜開眼睛,身上先是有股極為幽森可怕的黃泉死氣一閃, 整個人衰亡到極致,散發出濃濃的陳腐味道,下一刻,便見生機全面回歸,整個人也隨之恢復如常,甚至看起來比之前還要更年輕一點,同時笑道:
“若是一尊準帝的一生也能稱作失敗的話,這世間除了至尊,就沒有可活之人了。聖僧若是不嫌棄,你我之間可做個朋友。”
怪和尚聞言看向他,驚訝道:“人人皆懼我如死神,避都來不及,你敢和我做朋友?”
“白某觀人以心,相信聖僧值得相交,世人愚昧,人與亦雲者比比皆是。”
“你這句話沒一個字是對的,別太自以為是了,等你真正了解我之後,你就不會這麽想了”,怪和尚略微帶著一抹譏諷之意的搖了搖頭,隨後說道:“你所創神通為何?能毫發無傷的便成功,倒是比我當初要幸運許多,我這副皮囊衰老成這般模樣,有四成就是領悟開天式的時候造成的。”
白凡很想知道他那剩下的六成是什麽原因,只是深知交淺言深乃是大忌,因此便沒有多問,只是如實答道:“黃泉踏,戰皇之威開天,吾法腳踏幽冥,送葬諸敵入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