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摩羅炎，你代吾去試試他的能為，看看他有什麽底牌。”

　牧神誅惡站在魔龍頭頂，倏然開口，他座下那條渾身漆黑，背生一對肉翅的巨大魔龍立刻出聲，道:“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哈哈哈，怕是什麽?怕是弱者面對強者時，內心所產生的懦弱波動，你是覺得在吾面前站著的這個人，稱得上強者，還是吾稱得上弱者?”牧神誅惡好整以暇的說道。

　這時，魔龍雙翅一收，黑霧彌漫中，居然幻化成一個白衣男子的身影，除了頭上長著一對犄角外，整個人幾乎與人族完全一樣，而且頗有儒雅之風，與之前猙獰的樣子完全相反，站在牧神誅惡身側，淡淡道:

　“你說過，只有親手讓別人感到痛苦，感到恐懼，才能體會到最原始的快樂，所以但凡有值得你出手的對象時，你向來都是親自出手，自我跟隨你以來只出現過三次意外。一次是遇到一個男人，叫道一;一次也是遇到一個男人，叫破道;還有一次是遇到一個不男不女的人，叫……”

　“你是龍還是八婆?”牧神誅惡撫著額頭，一副頭疼的樣子。

　“我不是龍，也不是八婆，如果喜歡，你可以叫我鳩摩羅炎！”這句話，魔龍所化的白衣男子不是回答牧神誅惡，而是對白凡說的。

　“出手吧，其實你是我見過的，這一紀裡最卓絕的仙道修士，若再給你一段時間，不要太久，也許至多萬年，你就能成為那第四個人，讓我記下你的名字，只可惜……一切都太早了。”他望著白凡，語氣中頗有歎息的意味。

　“這可未必，世間沒有什麽是絕對，白某看到的命運與你所想，決然不同！”白凡開口，說的很輕，也很自然，但是卻像是佛陀低喃，神靈自語，在場修士聽後都是心中一震，菩提宗和地府修士更是莫名心安。

　這像是一道驚雷，面對至尊，他尚且只有準帝第一念的修為，卻依然這般自信。

　“呵呵，我很期待。”鳩摩羅炎渾身升騰起赤紅之火，腳步輕踏，看似淡然隨意，但正面與他相對的白凡，卻感覺似有一尊繚繞著恐怖神火的巨獸正狂奔而來，屬於蠻荒的氣勢滔天而起，直接將前方的虛空壓塌。

　與此同時，白凡也動了，迅如奔雷，刹那而至，與之狹路相逢。

　“轟！”

　白凡一拳擊出，九封之珠在他拳上幻化出九隻金烏，重疊在一起，如一個太陽掛在拳上，瞬間光芒萬丈，打在了鳩摩羅炎身上，隨即……一刹那的停頓之後，整個天地間都暴動了。

　蒼穹炸開，群山崩塌，更有那赤色與金色的火焰一片片飄落，登時在大地上造成了災難，所有的一切都被火焰一沾，都立刻化成灰飛，沒有什麽能阻擋這種破壞力，什麽都覆滅了。

　當最後的光芒散盡時，白凡與鳩摩羅什對面而立，他的右手垂落，鮮紅的血液流淌而下，在那傷口上，更有焦黑的痕跡，而鳩摩羅什卻依然淡漠，赤紅的火焰如一層霞衣。

　臥佛山內，眾人目光巨震，倒吸涼氣，眼前的場景……讓他們感到不安。

　“我雖不是至尊，但卻有幾分至尊的力量，你以九隻純血金烏煉化成九封之珠，的確強得令人意外，但還不夠。”鳩摩羅炎再次踏步走來，他的話是在告訴白凡，他的力量雖比不上至尊但卻超越了所有準帝與準皇，並不可以因為是牧神誅惡的坐騎便被輕視。

　他的步伐很輕，但有一股可怕的氣勢，讓人感覺，沒有什麽可以阻擋。

　白凡面色凝重，伸手朝著下方臥佛山上的白辭雪那裡一招，一尊石塔和一杆石矛立刻飛來，正是虛天石衣塔和審判石矛！

　至寶回歸之後，白凡仙紋顯化而出，圓滿無缺，氣勢陡然暴增，九封之珠所化的九輪大日一回而回，化作金色流光融入仙紋之中，向著全身蔓延，金色的紋路便即全身，仿佛深入血脈融為一體。

　旋即，他雙臂一展，一聲鳴嘯，本體直接化成了一尊金烏再次向著鳩摩羅炎殺去。

　這隻金烏渾身璀璨，金光刺目，根根羽毛如仙金所鑄，雙目內更有兩個太陽，那是九隻金烏血脈中的精華，可以稱之為無上真血，使得此刻的白凡如同妖皇降生！

　所有人都吃驚，這種純粹的妖皇血脈太罕見了，尤其是九道融於一身之時，幾乎可以與天奇高，與日爭鋒！

　白凡化身金烏，振翅橫斬蒼穹，雙爪洞穿虛無，向著鳩摩羅炎當頭抓落。這一式是九封之珠與自身的融合，不但有金烏血脈的蛻變，更有九秘中“臨”、“行”、“鬥”等秘法的全面提升。

　這幾乎已經步入無上聖法的行列，乃是九封圓滿前最極致的爆發。

　然而鳩摩羅炎面對於此，仍舊只是一掌淡淡推出，這一掌揮出後，在虛空陡然一震，瞬間幻化成一隻巨大龍爪，烏黑的鱗片幽光閃閃，赤紅之火在爪間形成五道利劍般，與金烏之爪碰撞在一起，封鎖了整片蒼穹。

　錚！錚！錚！！！

　雙爪交擊處，傳來陣陣金屬碰撞之聲，恐怖滔天的火焰如劍氣四散迸射，隨即，有鮮血染紅了長空，金色羽毛漫天飄零間，白凡顯露出本體，喋血後退。

　而那鳩摩羅什雖也後退了數步，但無疑仍在方才的爭鋒中佔據了上風。

　“看來是吾多疑了，你雖隱藏了些手段，但卻並未超出吾的預料。”這時候，牧神誅惡走上前來，盯著白凡身外環繞的九封神環，冷笑道:“此等寶物落在你手中實在是暴殄天物，還是讓本尊來將它發揚光大吧。”

　“現在只剩一個問題了，你想怎麽死?選擇死法，這是吾對你的恩賜，因為以大欺小的行為，讓吾心中有了那麽一絲歉疚。”

　牧神誅惡一邊陰森詭笑，一邊走向白凡，至尊的威壓洶湧滔天，什麽都沒做，就將成片的山脈崩毀，身處其中的白凡，仿佛滔天巨浪中的一葉小舟，隨時都會被大浪拍進海底萬劫不複！

　倘若是其他人，僅僅在這威勢之下，就早已匍匐在地，連站立都不能，還談何抵抗?

　然而白凡的雙腿筆直，背脊挺立如山，哪怕渾身骨頭都在巨壓之下咯吱作響，也不曾有半點彎曲的意思。

　在這絕境中，他的眼中露出瘋狂，仿佛凡人仰頭咆哮欲逆蒼天時的瘋狂，這代表著一股不屈的意志，天可崩，地可塌，吾膝不可彎，吾意不可屈！

　隨著這股意志崛起，白凡的氣勢亦隨之猛然提升，連修為都隱隱有突破當前桎梏，步入更高層次的跡象。

　眼下的情形對他而言，絕對是生死之間，有莫大恐怖，但正是這種逼迫，讓白凡前所未有的激發了自身的全部潛力，隱隱的，他甚至看到了準帝第二念的方向，瘋狂的目光中，一抹精光乍閃即逝……

　牧神誅惡見此目光一寒，白凡的反應讓他感到一種發自肺腑的厭惡，他向來喜歡玩弄人心，玩弄生命的感覺，白凡的無懼……讓他感到自己即將獲得的快感大大降低！

　“螻蟻，跪下來哀求！”

　牧神誅惡大喝，登時氣勢澎湃，化作一座無形大山，朝著白凡當頭壓落，轟的一聲，白凡從高天直接坐落大地，砸出一個深刻，腰部以下全部埋入泥土，渾身劇烈響起的哢嚓聲，讓人知道他肉身骨骼已經碎裂大半，刺目的鮮血從高天染紅了大地。

　“父親！”

　“師尊！”

　“凡……”

　所有人中，最關心白凡的無疑是白辭雪、洪易和葉幼娘三人，見到這觸目驚心的一幕，立刻同時驚呼出聲，臉色煞白，若不是旁邊凱瑟琳和渡方老祖等人阻攔，早已衝出。

　“至尊就這點威力嗎，你該不會是至尊中最弱的存在吧?我說過， 我將踏著你的屍體凝聚出第二念，這是你的命！”白凡昂起頭，毫無所懼，嘴角露出大笑。

　“螻蟻，我送你入黃泉！”牧神誅惡森寒邪魅張狂，抬起一腳，就從高天急墜，就要朝著白凡當頭踩下。

　可就這時，一個咆哮的聲音陡然從高天傳來:“送你麻痹，小爺先送你一腳，讓你認清自己的德性！”

　轟！

　伴隨著咆哮而來的，是一隻金光閃閃的腳掌，降臨間，這片蒼穹下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種磅礴的威壓，這威壓與鳩摩羅炎類似，超越準帝，無限接近於至尊，散發出的彼岸氣息讓人驚悚！

　這一腳下，牧神誅惡不得不停下身形，反手一掌擋了上去，橫斷蒼穹，一片難以理解的力量噴薄而出，那是彼岸至尊的力量！

　一腳一掌橫空交擊，牧神誅惡的身影往下微微一挫後，竟是向後退了一步，而那從高天降臨的人影，向上拋飛數百丈而後一閃之下落在了他身前，看清此人面容後，地府眾修士同時錯愕，此人竟是那與白凡有過交手的隱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