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眨眼又是數月過去,冬去春來,太陽一日日熾烈,又一日日溫和,不知不覺,大地迎來了秋意。
落葉紛紛,黃色的象征著枯敗,飄回了根。
大雁南飛,陣陣孤鳴,它們也是去尋根。
………………
此情此景,讓白凡不知不覺陷入一種莫名的心境之中。
他一生修道數千年,經歷過悲歡苦樂,亦有數次的生死間的徘徊,本不應該會對這凡塵俗景有所觸動,但自晉升準帝之後,他一直在明悟著自己的第一念,即便在煉器的時候也沒有放下,故而不由自主的,心境就變得敏感起來。
只是這樣的悵惘,仍不足以讓他找到自己道心中的那個初心,那道執念。
若願意,他現在就可以確定一念,使自己走出第一步,譬如以過去為念,他將洞悉過往一切,永遠不再執迷於往事,也不會再因為任何故人而感到煩惱,並可從過去中,獲得強大的力量!
但他要的是完美,要的是自己的本心之念,那種道雖然強大,卻不屬於他自己,所以他始終不願邁出那一步,第一念的突破,在他這裡也因此變得艱難起來。
好在準帝的生命接近無盡,他並不急於一時,只是時刻思索,相信有朝一日驀然回首,便會發現那執念就在眼前,那就是常言中的頓悟!
這時候,那九隻金烏已全部消失,懸浮在陰雷仙火中的,是九枚暗金之色,遊離著月白紋路的圓珠,這便是“九封珠”的雛形。
白凡收起仙火,那九枚圓珠完全呈現在眼前,每一枚皆散發出中正溫和的光芒,同時亦給人仙山大嶽般的雄渾之感,好似九個初升的朝陽,見此情景,白凡神色間不禁露出一抹喜色。
第一步,總算絲毫不差的完成了,九枚圓珠一體同源,互生感應,與他預料中的完全一樣!
白凡一招手,九枚月白金珠立刻向他回來,在左手手腕間一繞,便纏成一條珠鏈模樣,相互之間以道律之線串聯,至少表面上看去,已和那九封族少主封辰手上的那串極為神似。
接下來,就是封入神通種子,也就是九秘奧義。
白凡收斂心神,左手手腕一抖,九顆圓珠中的其中一顆便一飛而出,懸浮在了身前。
白凡雙目望了過去,精光如電閃爍間,神念如刀,一個個字符,一段段經文便銘刻在圓珠表面,而後又漸漸沉入其中,被後來的經文取代。
一時間,山巔劍陣中寂靜無聲。
不過隨著時間流逝,那圓珠上銘刻的經文奧義越來越多,虛空中開始散發出神秘的大道波動來。
又過了一段時間,那圓珠之內甚至傳出汩汩之聲,仿佛有血液在流動,而後更是有紅色虛火蒸騰,令人感覺到無比雄渾的氣血之力。
如此異象一出,整顆圓珠都像是在孕育一個經天緯地的巨人一般,聲勢登時大振起來。
會有如此變化,是因為白凡封入的第一種秘法為“臨”字秘,乃是專門提升肉身氣血之力的一秘,故而才會有這種異象誕生。
與此同時,在白凡靜心煉製九封珠的這段時間裡,孟浩在靠山宗內,也從一個雜役晉升為外門弟子。
他雖是一個屢次落榜的窮書生,實則卻背景強大,父母兩姓皆是這個世界的頂尖修道家族,只不過為了躲過命中一劫,才會被獨自留在這南天趙國之內罷了。
所以,從父母那裡遺傳而來的血脈,使其天賦本就不凡,而從小獨自生活,也使得他性格堅韌,詭計多端,或者說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如此人物,若給他一個機會,成長起來自非難事。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得罪了不少人,豎立了不少仇敵。
整個靠山宗內,只有掌門何洛華和那大師姐許清知道他身後還隱隱有白凡這樣一個神秘人存在,只是他們二人隱而不發,一切皆任其發展,使得孟浩這一世的軌跡並未因為白凡的到來而發生多大的改變。
對於白凡那個問題,孟浩自然也在經常尋思,只是一直以來,他都無法確定最終的答案,又心知白凡那裡可能是他此生一個能夠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更加謹慎。
若無相當的把握,自不會輕易去找白凡,害怕答案得不到白凡的認同,白白浪費了這個機會。
只是很多時候,若無強大的實力,命運便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這一日,因為一顆能夠提升修為的“旱靈丹”,孟浩被靠山宗內四五位修為強於他的弟子追殺。
靠山宗秉承修道界的殘酷法則,除了極少數的區域外,並不完全禁止門人之間的爭鬥,而何洛華和許清又認為這是對孟浩的一種磨練,還不到出手的時候,所以他便被那幾人一路追殺,頗有幾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意思。
心中發恨之下,他本能的想到了白凡,從那一日的寥寥數語之中,他自然能感受到白凡對他頗有幾分好感,盡管這好感在他看來,來得十分詭異,但此時此刻,他也顧不了這麽許多了,心中暗忖:不管答案對錯,那位前輩總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被人追殺。
“孟浩,你逃不掉的!”
“乖乖把旱靈丹給我們,還可給你留個全屍,否則的話讓你葬身獸腹,屍骨全無。”
“你一個背後沒有任何依靠,雜役出身的人也敢拒絕我們,簡直就是在找死!”
身後傳來叫囂之聲,白凡心中冷笑:“等到了那黑山山頂,讓你們一個個全都好看,身為靠山宗弟子……誰還沒個靠山?”隨後冷冷的看了眼身後窮追不舍的幾個人影后,展開身形朝著白凡所在的黑山踏劍飛行,急速掠去。
“他去了黑山……那裡很早前就被掌門封為禁地,不允許靠近,怎麽辦?”
“不能放了這孟浩,這次一定要讓他吃足苦頭,否則以後還更加不會將我們放在眼中,更會讓我等顏面大失,以後還怎麽在外門立足?”
“那黑山雖被封為禁地,但掌門並沒有說明原因。而且這段時間其實有不少人去過那裡斬殺妖獸的,並沒有發生什麽異常之事……”
“沒錯,以前我等也時長初入黑山,除了妖獸多一點,也沒見什麽邪詭。況且有那孟浩在前面探路,就算萬一真有不測,有他頂著,我們也能及時逃走!”
這幾個靠山宗外門修士相互打氣,眼見孟浩越飛越越遠,立刻不再遲疑,紛紛取出丹藥吞下,回復法力後繼續追擊,殺孟浩之心,已強烈到了極致。
黑山中遠遠看去怪誕聳立,但進入其中,卻發現並非光禿,也有不少樹木,且極為茂盛,參天直立,之所以說這裡是黑山,是因這裡的樹木全是黑色,似有妖氣繚繞彌漫。
孟浩飛到一半,還未達到山巔就被那幾人追上,不得已落入山中,一邊與那幾人糾纏,一邊向著山頂繼續前進。
好不容易達到達到山頂時,已是筋疲力竭。
他身後四人也早就殺意滿腔,不耐煩到了極致,眼見山頂光禿禿的一片,孟浩決計無處可逃了之後,立刻有人喘著粗氣的咆哮道:“自尋死路,看這次你還往哪裡逃!”
“別跟他廢話,直接殺了!”
四人同時出手,四口飛劍從他們手中飛出,晶光閃耀,一看也算得上法寶,一飛出就化作四道劍光朝孟浩斬去。
“前輩救我!”孟浩面對四口飛劍,一邊後退,一邊驚呼。登上山頂的刹那,他就發現了數十丈外一塊山石般靜靜不動的白凡身影。
“這個時候還故弄玄虛,什麽前輩……此地鬼都沒一個,誰也救不了你!”一個馬臉修士獰笑著說道,他們四人眼中全都只有孟浩,沒有分心去觀察周圍環境,所以一時間反而沒有發現白凡。
然而就在這時,白凡那裡動了,屈指一彈,懸浮在身前的那枚剛剛煉成的九封之珠便立刻飛出,在孟浩頭頂滴溜溜一轉,一道神秘的血色之氣噴出,瞬間從其頭頂融入。
孟浩微微一怔,旋即整個人渾身一顫,衣服全部鼓脹起來, 身形仿佛猛然變大了一圈,雙目中神光爆射,體內汩汩作響,氣血如龍奔騰,此時此刻的他,予人一種天神下凡之感!
“這是……好強,太強了,前所未有的強,我現在可以打爆一切!”
“你們四個追我追得爽嗎?現在該輪到孟某了!”
孟浩仰天大笑間,單手朝天一舉,那四道猛斬而來的劍光就全部被他一把抓在手中,一握拳,登時鏘鏘之聲傳出,一捧捧的鐵砂就從他手指縫隙間滑落出來,居然一把就將那四人的四口飛劍全部捏成粉碎!
見到這一幕,那四人瞠目結舌,轉瞬,驚呼之聲便脫口而出:
“見鬼了,這怎麽可能?”
“他還是人嗎……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該死的,掌門說這裡是禁地,是我們的禁地,卻不是孟浩的。逃,趕緊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