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外仙界無上強者分身一指,所有人立刻感到身子一沉,好像有一座巨山壓在了身上,不少人面色蒼白,身體劇震,直接匍匐了下去,而首當其衝的羅天長老身上的壓力更難以形容,如果此人手掌宇宙,那麽說他這一指有五分之一個宇宙的重量都不為過。
“如果是你真身降臨,老夫說不得只能把命丟在這裡與你一搏,但區區一道分身就想壓服老夫,真當自己是仙帝了?”羅天長老盡管渾身微微震動,額頭隱隱有汗珠泌出,卻戰意狂湧,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剛猛不屈,有進無退,並且除了地府一脈,他對任何人都不會產生敬畏之情,哪怕對方真的是仙帝他也敢與之一戰。
這是十分難得的,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敢不敢打又是一回事。
“轟!”
羅天長老站在白凡身前,替他擋下了威壓,同時長臂伸展,雄壯的身軀裡爆發出一股滔天之力,渾身肌肉高高鼓起,雙手舉著一根黑沉沉的鐵棍,擎著一條山脈一樣從天而降地朝著前方砸了過去。
這一棍擊出,他的身影驀然予人一種無比高大的感覺,氣息狂暴,仿佛在此刻化作了一尊遠古神魔暴猿,棍影化為了一道可怕的烏光,將力量濃縮到了極致,整個天地都想響起了嗚嗚的嘯聲,直飛數百丈長,這一棍他就算沒把眼前的分身打崩,也要將其身後的傳送光柱徹底崩毀。
他的道律光環乃是最為簡單的神力道律,作用也很簡單,便是將仙力化為神道大力,渾重無比。
再簡單的力量升華到極致後,也異常可怕,在他手中,一根鐵針被他的一縷道力射出,立刻就能比一座山嶽還沉重!他自身出手砸出仙器,則一棍掃滅星辰都輕而易舉,如果此刻不是在虛空橫掃,而是砸在了大地上,只怕本源世界真的要分崩離析了。
對面的帝尊分身眼中露出驚怒之色,仿佛沒有想到羅天長老竟能抗住他一指的壓力出手,不知多麽漫長的歲月以來,第一次有人敢當面挑釁他的威嚴。
轟隆隆~~~~
帝尊分身單手揚起,擎天一掌擊向烏光,登時虛空成片成片的化成齏粉,羅天長老身形一頓,旋即踏著沉重的步子連退七步,每一步都震得天地搖動,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但那帝尊分身也不好過,身上玄光明滅不定,隱約露出十幾條裂縫,尤其是左手,幾乎崩毀,他立時變色,旋即想起了什麽,陰森道:“地府之主?看來此界隱藏的秘密比想象中的要多……但,再怎麽掙扎也是徒勞!”
他目光盯著白凡,言外之意,無論怎樣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羅天長老冷笑,仙棍黑光滾滾,道律轟鳴,一言不發,但滔天戰意已經表明了一切。
在仙古,內仙界的地位本就高於外仙界,更何況他以無上機緣躲過了紀元更替的生靈滅絕之難,從仙古末年沉睡到這一紀元蘇醒,身為仙古地府的傳承者,他的驕傲比任何人都要強烈,打心眼裡就瞧不起這尊外仙界所謂的帝尊。
我可以打不過你,但我就是不服,羅天長老大概就是這種耿直的性格。
不過白凡身為數宗之主,身系無數人的興衰存亡,自然不可能像他那樣隻管戰意滔天,卻要想得更多。當務之急是封死那傳送通道,其余一切都是次要的。
血祭祭壇召喚降臨有時間限制,而且越是強大的人能夠逗留下界的時間越少,羅天長老這種級別的,估計最多不會超過半刻鍾。況且白凡此時眉心命運之眼內的悸動越來越強烈,他必須要找個地方沉心應對命運仙術晉升第二境的事宜,
沒有多余的功夫在這裡糾纏。想到這裡,白凡心下立刻打定主意,此刻他們最大的優勢其實就在那通天光柱上,此通道對外仙界回歸寰宇至關重要,是萬萬不容有失的,否則他們便要繼續在混沌維度中流浪,而方才外仙界帝尊分身強行降臨,已然讓此通道處於崩潰的邊緣,只怕再受一次強烈震蕩就會立刻崩潰。
所以,這通天光柱實際上已經成了對方的死穴,必須要守護在前面,萬萬不敢離開的。
也就是說,無論白凡和羅天長老怎麽攻擊,他都只能照單全收,而不能閃避,否則這些攻擊就會落在傳送光柱上,將之打碎!
“本尊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不必了,再見!”白凡冷笑,左手衝那帝尊分身擺了擺,右手之上血光一閃,赫然取出半截斬仙血箭!
此前他手上有一根完整的斬仙血箭和兩截斷箭,其中一截斷箭在遮天世界中殺昆宙大聖的時候用掉了,而今用這半枚斷送那傳送通道,卻是再合適不過,畢竟這血箭的威力難以形容,超越其他一切手段,就算羅天長老全力一擊也遠遠不如,唯一的弱點就是打不中人,但現在用來打活靶子,自然沒有這個問題。
“這是……”
光柱前,帝尊分身見到白凡手中的血色斷箭,先是一愣,旋即似是想到了什麽,眼中瞬間湧現了淡淡的驚訝,有點乾澀與嘶啞的聲音,不自覺的從他嘴中傳出…
“斬仙血箭,你究竟是什麽人?!”
他有些驚訝的聲音並沒有將話徹底說完,怔怔的在白凡手中的血箭和眉心命運之眼前來回掃視,眼神急速的變幻著。
能夠吞噬命運母符的仙目、地府之主的稱號、仙王之尊的護道者再加上這斬仙血箭,白凡在他眼中完全成迷,而神秘未知的事物總是令人感到忌憚,在他這個境界,當世幾乎沒有什麽人物能讓他害怕,但對於仙古,卻依然要保留一份敬畏。
越是接近那至高無上的境界,就越是知道仙古的那些至尊們有多麽可怕,沒邁過那一步,終究只是時間長河中翻滾的螻蟻。
擁有那樣不朽的力量,埋下種子在下一紀元開啟並不是不可能,這一瞬間,他甚至懷疑白凡是黑帝轉世了,因此不由自主地生出忌憚之意。
但,同時,也代表著白凡身上隱藏著驚人的秘密和造化,他以神念推演,甚至看到了本體邁過最後一步的契機!
因此,將心中的悸動和欲望一同壓下後,他淡漠說道:“仙道崎嶇,我隻想領你走一程,期望將來,你或許能渡我一程,僅此而已……”
“虛偽!難怪你證不了道,我渡不了你,也無需你渡。”到了那種境界,還不能灑脫隨意,行事竟還以言語枉騙,白凡是真心有點看不起這位帝尊了。
他話音未落,右手一揚,施展虛空挪移,便將這半截血箭直接送到了通天光柱旁,旋即一瞬不遲疑,直接引爆,
血箭崩滅,裡面蘊含的恐怖能量爆發,一捧血霧瞬間彌漫,通天光柱周圍的空間,幾乎是陡然扭曲,一股極端恐怖的寂滅波動,瘋狂的蔓延而開。
在此之刻,別說生機,就連神念也要沉寂,天地靈氣也要虛無,一切可以運動之物都要陷入寂靜,這源自原始真界的力量席卷,沒有任何生靈可以抵抗,就算那外仙界的帝尊分身,也終是面色豁然變得異常難看。
這種力量爆發,他一具分身也無法在血霧中久留!
更惶論其他外仙界之修,血霧彌漫的刹那,沒有絲毫的驚天之聲,要麽被血霧一卷直接雙眼暗淡不明緣由的寂滅,要麽慌忙不及地直接逃避,哪有精力去驚歎。
白凡的命運之眼中青色的圓瞳大睜,白洞鏡輪早已重新化作星辰仙劍飛出,吞噬命運母符之後,他的仙目已然有了一絲難明的變化,雖然蛻變還在進行中,卻也能讓他看到以前看不到的東西了。
此刻他強行分出一絲意念以命運仙目觀察那半截斬仙血箭爆裂後彌漫的血霧,卻赫然看到幾枚充滿太初氣息的符文虛影,這虛影本不存在於世,連羅天長老也並未看到,只不過命運仙目玄妙莫名,才能看到這一絲本源。
看著這幾個符文,白凡有一絲明悟——這幾枚符文全都是原始母符之影!
原始母符代表法則,而大道則由法則聚成,所以,這幾枚原始母符的虛影融合起來就是一條可怕的殺生大道!
斬仙血箭之所以能有如此恐怖的威能,便是由於這幾枚原始母符虛影的存在,這是最本源的大道之力,遠勝大羅金仙的道力。此血箭竟是以烙印原始母符的方式直接煉成,難怪神秘如斯,如此煉器,實在是仙道修士渴望卻難以企及的境界!
白凡想要烙印原始母符在道果上也是這種煉器思路的一種,不過原始母符除了天地而生之外,根本不能顯諸於世,就算強行臨摹,也會筆停符滅,頃刻都無法存留。
而斬仙血箭卻打破了這個不可能的桎梏,煉製此箭之人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白凡深吸了一口氣,目中露出凝重之色,心裡卻想到了原始真界,“原始”!他恍惚明白了這兩個字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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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逃不了,自你吞噬命運母符開始,命運便已注定,終究會落入吾手!”
在白凡爆開血箭後,羅天長老立刻抓住戰機,仙棍如混沌真龍狂舞,一棍接一棍連成一片黑色天幕一般砸向通天光柱,他根本不去理會那帝尊分身,但後者卻不得不站在光柱前,擋下那一次比一次可怕的棍擊。
黑色棍影看似簡單粗暴,卻符文漫天,壓製得帝尊分身連連受挫,他的本體自然要勝過羅天長老,但僅僅是一具分身的話,公平一戰都難以必勝,何況眼下還被死死克制。
而斬仙血霧彌漫,他也不能在裡面久留,此血霧腐蝕生機,湮滅神念,消寂道律,且有一種明顯的針對,極為克制仙道修士,箭如其名,似乎此箭被煉製時,就是為了斬殺仙人!
因此,一切與修仙者有關之物在此箭面前,都極為脆弱。
最終,那帝尊分身也無法再站在血霧中保護傳送光柱,只能吞下這條通道會被毀滅的結果。
外仙界雖有更強戰力,但傳送不過來,就是虛妄。他最後能做的,只是袖袍一卷,將殘存的外仙界之修全部收起後, 對著白凡發出最後一句預言般的威脅。
“別心急,再過一些時間,我自己會去找你”,內仙界通往修仙界的通道必須要打通,而以主神的說法,外仙界將是關鍵,所以他遲早要想辦法去那一界走一遭的,不過必然是實力接近那最後一步的時候!
同時,對那莫名所以的威脅,他根本沒放在心上,真正的無上強者有強者的氣魄與性格,很多時候,面對這樣的存在,哪怕是敵對關系也會令人不由的心生讚歎,很對絕代人物與敵人星星相惜就是如此,但在這位帝尊身上,他只看到了蠅營狗苟,實在沒法讓人尊敬,所以白凡才說此人沒有仙帝的氣度,證不了仙道彼岸。
說一千,道一萬,他就是打心底瞧不上這位自封的帝尊。
仙古的仙帝神皇,道一、黑帝、月皇、佛皇……哪一個不是風姿絕世,卓絕不凡的蓋世人物?此人看似只差半步,實在卻差得太遠。
當然,僅論實力的話,他在而今這個時代還是非常可怕的,白凡不知道內仙界有沒有潛藏的人物能與之抗衡,反正月土上,只有那兩尊極道雕像聯手或許能與之一戰。
“我的道,豈是你一個小小的金仙能揣度的?世間再絕世的天驕在吾眼中,也不過是傀儡而已……”
那帝尊分身身影沒入通天光柱即將消失的最後一刻,回頭一望,冷漠的雙目中透出一絲詭笑,旋即兩道綠光從他眸中射出,在虛空中融合化作一枚三角形的詭異圖形閃電般疾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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