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標題應是上清,改不了了
玉清第十層,再往上便是上清境。
如今的青雲門中,年輕弟子皆在玉清境,也只有七脈首座和有限的幾位師叔師伯修煉到了上清境界。
自突破到了玉清十重,白凡繼續沉修,不舍晝夜。
兩年後。
這一日,白凡一如往常,枯靜禪修。
第十層的法訣,對他而言,也沒有關卡阻礙,一切都如水到渠成,早在一個月前,便已臻致完美,剩下的便是蠶蛹化蝶,晉入上清。
這種質變升華,除了修為足夠,還需一點氣運。
氣運不至,便在道門也不得入。
為此,白凡枯等了一個月,並且不知道還要多久,何時才能夠福靈心至,完成這種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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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竹峰,黑節竹林。
是張小凡練功常來的地方,此處他偶然與一隻灰猴結為夥伴。
這猴子靈動非常,能通人心,此刻正趴在地上,用猴掌在地面上拚命捶打,咧嘴吱吱大笑。
卻見張小凡禦氣踩在他那根難看的燒火棍上,漂浮在離地不到一丈的低空飛行,顫顫巍巍,慢如老嫗行走,並不時地前傾後晃,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終於堅持不住,砰的一聲摔了個狗啃泥。
猴子見狀,笑得更歡,露出紅通通的屁股。
一旁俏立著一個紅衣女子,面若芙蓉,豔若桃李,不可方物,見此,頓時皺起瓊鼻,露出虎牙道:“哎呀,小凡你也太笨了,那個臭屁的林驚羽兩年前就能驅物了,你到現在還在玉清三重晃悠,怎麽能追上他?”
張小凡從地上爬起來,偷偷的看了她一眼,臉上頓時生起一絲紅暈,連忙低下頭說:“我本來就笨,自然比不上驚羽的。”
田靈兒眼珠子一瞪,氣鼓鼓地道:“你就是太不爭氣了,要是能有小師兄一半……不,齊昊師兄一半的本事,也不至於被那個林驚羽欺負了。”
“我……驚羽沒有欺負我,我們上次真的只是……比試……”
“呆子,難怪爹會罵你”,田靈兒恨其不爭,過了片刻,見他始終一副呆呆的模樣,更加無奈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忽地聽到竹林的另一邊傳來了幾聲蕭音,淡淡悠揚,似在訴說什麽。
田靈兒聽罷,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朝張小凡說:“小凡,你自己練吧,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便已風鈴聲蕩,禦空而起,倏然朝著那蕭聲響處飛去。
張小凡終究只是心思明淨,而不是愚笨,見此頓時感覺心中空蕩蕩的,慢慢沉了下去。
小灰從地上爬起,沿著他的身體爬到肩膀上,一陣手舞足蹈,向著靈兒離開的方向指去。
“你說要我跟過去看看嗎?”張小凡見它動作,遲疑道。
小灰連忙聳了聳鼻子,神情傲嬌地點頭。
張小凡木然無語,小灰見他不動,又嘰嘰喳喳地連聲催促。
“不要了,被師姐發現就糟了……”張小凡搖著頭,嘀咕了一句。
小灰登時翻了翻白煙,‘嗖’的一聲竄到地上,飛快地向前跑去,三步兩步就衝入竹林中。
“小灰……”
張小凡大驚,不做多想,連忙跟了上去。
這隻小猴子當真聰明伶俐異於尋常,在林子中左穿右梭,間歇停下來張望片刻,又繼續向前。
直到穿過碧浪波濤的竹林盡頭,來到一處斷崖前,小猴子停了下來,張小凡緊跟著它來到,藏身於竹海中,抬眼望去。
只見前方數十丈處,師姐田靈兒笑容如花,站在白雲飄渺間,衣衫輕動,腰間紅綾,清麗無雙,他心中頓時湧上一陣歡喜,正要開口,忽然間全身熱血又冷了下來,直寒入了心裡,在田靈兒身旁,站著一個玉樹臨風的瀟灑男子,不是龍首峰的首席大弟子齊昊,又是誰人?
他們二人正說著什麽,田靈兒時不時捂嘴嬌笑,更顯姿麗,如那百花盛開般,芳華百態。
張小凡呆立,看在眼中,心裡卻不知何味,小猴子這時也發現了他的情緒不對,不再打鬧,站在肩上,一隻爪子在他頭上輕撫。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清冷的山風吹來,帶著冰涼的水汽,同時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拂過臉畔,涼入五髒六腑。
雨滴漸大,打在竹葉上嘩嘩啦啦,齊昊看著天空說了一句什麽,便即禦劍飛走,田靈兒注視著他遠去直到消失,自己也駕馭清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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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打落在窗邊,滴滴答答帶著涼意沁入幽靜的屋內。
這場雨下了三天,連連綿綿,一直未曾暫歇,並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下。
白凡睜開眼睛,淡淡地看著窗外,目光卻不知停留在何處,極盡幽邃,仿佛透過雨幕,直接穿向虛無。
就這樣,他坐了三天,沒有修煉,也沒有想任何事。
不悲不喜,無物無我,神魂清醒著,卻似沉醉。
沉醉著,卻似迷失。
迷失在一片幽暗的空間,無垠無跡,大道秩序如鏈條橫亙虛空,璀璨生華,一顆珍珠般大小的光球,塵埃般渺小,卻連系著整片蒼穹的脈動。
驀然不知何時,這顆珍珠驟然光芒萬丈,照亮整片虛空,及致無盡遠處。
耀眼奪目,一切都被白光籠罩。
咚!
幽靜中,傳來一聲玄妙的聲響,如大道鴻音,光芒便即如潮水般退去,虛空還複,原本珍珠般的光團,此時變成雞蛋大小。
“上清境,元胎中期。”
白凡長身而起,望著窗外低沉的天空,沉吟少許,推開門,迎著山風,走了出去。
他步履從容,體內清平一片,不起絲毫元力,但雨滴落在他身外,不沾衣襟,自行彈開了去。
來到守靜堂外時,他停下腳步,在外稟報一聲後,走了進去。
“師父,弟子進入上清境了。”見到田不易,白凡行禮平靜地說出。
田不易一頓,看向他,沉吟許久,最後淡淡地說道:“知道了,你師娘在後院,自己去跟她說罷。”
“是”,白凡應了一聲,走進後院,見到蘇茹,以及心思沉重的田靈兒。
半個時辰後,他便告辭,此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
臨走前,蘇茹拉著他,輕聲說道:“你如今修為有成,但也不能與師兄弟們太疏遠了,多與他們親近一些罷,還有……你得空多指點一下小凡,說不定他就能開竅了呢,也免得你師父總是責備他。”
白凡微微含笑,全都應承下來。
一場師徒,一場同門,一場情誼。
割不斷,舍不棄。
白凡終究不是淡漠無情之人,只是無情時多過有情罷了。
寂靜而黑暗的夜裡,天空下著雨。整個天地一片黑沉沉的,目光所及,只有屋外小院之中,輕松修竹的模糊影子。
雨絲從夜空裡落了下來,在黑暗的夜色中,在一個少年的眼裡,這夜是孤寂的,這雨是冷漠的,雨水滴落的聲音,也是苦澀的,苦在了他的歲月裡。
“小……七師兄!”
不知何時,白凡無聲無息地來到屋內,燈火搖曳中,張小凡認出了他,差點跟著田靈兒說錯了口,心中不由忐忑。同時想到師姐,嘴裡不覺又生起了淡淡地苦澀。
白凡看著他,少年的心境變幻,如何能瞞過他閱盡滄桑的眼睛。
“想不到落花流水的故事還是發生,可這一世誰才是你的真愛?”
白凡心中暗道,對於眼前的少年,他有著一種毫無來由的歎惜,不過處理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事也非他所長,他沒有提及,只能讓少年隨著歲月自己去沉澱。
於是淡淡地說道:“聽說你最近在突破玉清四層驅物境?”
張小凡張了張嘴,低下頭說:“是這樣的,不過我太笨了,練了一年多也沒什麽長進,比不上驚羽,比起……齊師兄更差遠了。”
白凡搖頭,歎道:“不是這樣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數十年彈指一瞬,待過三十年你再看他,還有幾人能與你相提並論?”
張小凡默然無語,以為白凡是在安慰他,才故意這般說的。
白凡笑了笑,也不解釋,拉著他的手臂來到屋外,說道:“師兄帶你去見識一下天地的廣闊,等你回來時,自然就明白如何驅物了。”
話音落下,一道青芒自他體內飛出,化作一柄古拙的仙劍,劍身隱現電芒,更有水紋般的漣漪波蕩。
白凡帶著他躍於劍上,旋即電光一閃,衝上高空,並扶搖直上,穿過烏黑的雲層,直上九天。
這時,腳下是潑墨般的烏雲似海,有一輪濯麗的明月懸掛,仿佛就在頭頂,拂手可摘,月光灑在身上,像是一層仙女織出的白色紗衣,飄然出塵,又瑰麗絕倫。
張小凡目瞪口呆,他平時最多被宋大仁和田靈兒帶著在百余丈的空中飛行,何曾見過如此高遠壯闊的景致。
“古人雲:君子性非異也, 善假於物也。所謂驅物,也大致是這個道理,其實你用手使用工具也驅物的一種,只不過是最低級的驅物罷了。太極玄清道四層的驅物境,乃是用神念驅物,依我看你神念不差,只是心不夠豁達,故而放不開神魂,自縛手腳,因此才踟躕不前……”
白凡曾在他幼年時,傳了他一片長生訣的修煉法訣,此法重在修煉神念,並在其拜入青雲門後,便已解封,如此五年修煉下來,他的神念比之大多數青雲弟子都要強大一些,突破玉清第四重,本應很容易才是。
但結果是他始終不得要領,白凡此番便是替他指出前路。
聞言,白小凡安靜佇立在白凡身後,蒼雷劍無比平穩,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吸力,粘在他腳底,並護衛著他在九天罡風中,也安然無事。
他回味著白凡的話,心中的鬱氣漸漸消散,眸中亮起了一些光芒。
此刻,蒼海明月,天地肅然,一個少年立身九天,仰望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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