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裡的畢月是什麽感覺?
聽到第一個孩子的哭聲,還是哇哇的哭聲,腦子裡是漿糊的。
感覺聽到有人提醒她看一眼,她聽話的一臉汗水的歪頭看了過去,正好和睜開一隻眼睛的女兒對視。
啊?這是她生的?
然後就是醫生在喊她,讓她加把勁兒集中精力。
後來知道是隔了五分鍾,但當時的她,卻覺得好像就是迷迷糊糊一眨眼的功夫。肚子墜,下一個也禿嚕一下出來了。
老二又抱到她跟前兒,讓她也看一眼。
這是兒子?兒子怎麽就應景的哭一聲?他沒毛病吧?
等她意識到已經不知不覺問出口了,醫生也回答了,她就開始糾結兒子怎麽也睜開一隻眼睛掃她?
倆孩子都抱出去了,畢月自個兒都不清楚,她為什麽會陷進哪個孩子睜哪隻眼睛的白癡問題中。
等畢月被推出來的時候,畢家這頭的畢鐵剛、畢鐵林、畢晟,楚家是楚老太太和楚亦清,以及小嬸兒和王建安都跟著寶寶們走了,但也留下了很多人。
甚至那幾個人中,除了楚老太太和楚亦清是真心著急看寶寶,其他人都是被攆走的。
劉雅芳一下子就撲了過來,一臉心疼她閨女的表情,那眼淚跟斷了線兒似的,摸畢月的手,卻比畢月的手還涼。
梁吟秋的臉也在畢月面前放大,她有點兒哽咽道:“月月啊,辛苦了,謝謝你。”
畢月不知道,如果此刻是從芯到外都是劉雅芳的女兒,會不會比她還激動?還感恩?
但她現在真的很感謝劉雅芳。
想必她娘當年也像她似的,玩命生下她這個身體的吧?
她怕鼻酸,她怕她跟劉雅芳此刻對話說出肉麻的話,眼神上移,看向其他人,虛弱道:
“大成,你怎麽了?楚慈,哭什麽?沒事兒。”
其實哭的最洶湧厲害的是楚亦清,只是畢月沒看到罷了,她被換到病床上就睡著了,全身虛到打不起一絲精神頭。
可別人精神頭十足啊,大年初一迎來龍鳳胎,楚家在軍區醫院一時風光無限。
梁吟秋一個電話打到大院兒,劉嬸兒立刻忙活了起來,做這樣,做那樣。
楚亦清打開她的隨身挎包,在王建安眼裡就是不停點錢,並且她還問大家,誰身上有紅紙?都問到狗蛋兒頭上了。
狗蛋兒掏出小叔給的壓歲錢,將紅包遞了過去,楚亦清裝好了紅包,她就開始挨排敲醫生辦公室門。
這天后半夜,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謝謝啦,太感謝了。”
……
病房的外間有一堆人在小聲說話。
這個說長的像誰,那個說長的像誰,楚亦清看見被護士送回來的大侄女又激動的不行,不停問她奶奶、問她媽:
“是不是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我侄女長的太好看了,養女隨姑,媽,這話真不假!”
狗蛋兒呲牙,探身一瞧,怎麽就長的好啦?剛要說話,畢鐵林笑呵呵的,立刻兩手把住狗蛋兒肩膀,手上用力不讓吭聲。
可把住一個,沒提醒到另外一個。
畢成微皺眉頭:“我怎麽看不出來長的像誰?”
畢鐵剛瞪眼:“你懂個啥。”
畢成繼續道:“爹,長的一點兒也不像我姐,真醜啊。不像咱家人。”
這話立刻讓楚老太太和楚亦清炸廟。
我們楚家人長的更好好嗎?
你一句我一句的,都在批判畢成你不懂,還壓下不高興解釋呢:咱家倆孩子是最漂亮的,剛出生都這樣,以後沒治了。
老太太望著小床裡的男寶寶,甚至異常堅定道:
“咱家男娃娃長大了指定是美男子!”
楚亦清:“奶奶,
我侄女會更好看。”“啊,是是是。”楚老太太笑的眼睛眯條縫,習慣性誇一個踩幾個:“反正月丫頭比你和你媽都強,你看看,一生生倆,你們誰行?”
梁吟秋毫不在意,誇她孫子孫女怎麽貶低她都沒事兒,笑呵呵道:
“咱們小點兒聲,倆孩子睡的好好的,也別給畢月吵醒。弟妹啊,你送媽回去吧,她還穿著拖鞋呢,這都幾點了,明天起早再來。你們能回去休息都回去,我在這。”
劉雅芳聽到外面開始攆人了,終於松了口氣。
她忍半天兒了,聽著外面嘰哩哇啦就心煩。
一會兒給畢月捋捋頭髮,一會兒給蓋蓋被。她剛才幾次差點兒衝出去,恨不得給這些都攆走,要煩死她了。
而睡夢中畢月,睡的很安穩,夢裡還挺高興:終於卸貨了,能松快松快了,身輕如燕,不再是蠢笨如豬。
她哪知道,卸貨了,糟心的日子才叫剛剛開始?
……
畢月睡醒時已經是早上五點多鍾了,病房裡有自個兒媽和婆婆,外加一個劉嬸兒。
不過聽她娘說,她爹躺在醫院走廊裡睡著了,也沒走。
劉嬸兒遞給她粥,給她餓的啊,肚子空的不行。連喝了兩小碗後,終於有精神頭了。
聽說孩子們還睡著呢,跟婆婆嘮了點兒常識性問題,據說小嬰兒一天睡十五六個小時,醒了也是餓了尿了拉了,這就是他們的任務。
畢月聽完放心了,趕緊讓抱進來看看吧?
這一看,哎呀給她犯愁的。
畢月微張著嘴,滿頭黑線。
倆娃,並排放在她腿上,尖尖的頭型,皮膚紅紅的,雙手紫色。
她先是納悶,就她這基因,有時候被自己照鏡子都美煞了,怎能生出這樣的?
隨後立刻遷怒。
很明了啊,都楚家人氣她氣的,從懷孕開頭就沒過過好日子。
畢月皺著眉頭咬著下唇,一臉怨婦樣兒盯著寶寶們。
他們爹要知道她是完成任務了,就是沒有多優質,生出倆醜不拉幾的,該多傷心啊?
小溪和小龍人似乎感受到麻麻在直視他們、嫌棄他們,忽然像睡飽了似的一齊睜眼。
小溪睜眼就哇一聲哭了。
小龍人一臉不明所以。呆愣了一下後,聽到姐姐哭,似乎覺得不哭不好,不合群兒,他也哼哼了幾聲,似哭不哭的。
畢月傻住,她心裡是空了一拍兒的,麻爪了:“娘?娘你們快來啊……”
倆媽趕緊過來查看。
梁吟秋啊,此刻特俗氣,一拍手誇讚道:“咱家孩子就是不一樣。這麽快就排胎便了。來,大孫子,奶奶給換。”
畢月當真事兒聽。噢,長相不行智商補,看來她倆娃非常聰明。
劉雅芳撇嘴,想當初她閨女兒子比這還快,這算啥技能啊?
綠黑色的大便又給畢月看呆了。
新晉小媽媽,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都是新手,自個兒勉強給自個兒照顧明白,所以腦子裡一直是漿糊狀態。有時候她剛問完,孩子們一哭,她又忘了這是怎麽了。
或許,有指望罷了,娘家媽和婆婆都很給力。
其實,還有一個楚亦清,畢月只是裝作沒聽到那女人聲音罷了。
那楚亦清後半夜兩點多走的,早上六點就來了,比定鬧鍾的楚老太太來的還早。
兩手拎的滿滿的,有給她爹娘拿的吃喝,有給她拿的。
在畢月眼裡,反正從睜眼睛啊,她就有點兒情緒複雜。
抱抱孩子吧,心跟要化了似的,她一直沒對任何人說:“醜是醜了點,那也一定是最好的。”因為她自個兒說醜行,別人不許說,說了會很不高興。
只不過抱的多一點兒,她娘就衝她擠咕眼睛讓放下,說容易作病,她也就撩手不管了。
因為擋不住都搶啊,拉臭臭都當香的聞,你說楚沅溪和楚棲梧得多受歡迎。
外間很熱鬧,畢月卻不能下床。
一天時間下來,她家楚亦鋒電話都打到軍區醫院了,是她爹接的。回來轉告了幾句,她爹剛說完,她娘就警告:“我告訴你,可不行哭啊,容易作病。”
一天時間裡,病房裡從來就沒缺過人。
這個來那個來,聽到信兒的能來都來,也甭管是把紅包給誰了,反正她爹娘收禮錢都收亂套了。
一天時間裡,她一點兒奶都沒有。
一天時間裡,孩子們沒吃到初乳,他們姑姑就在外面急的不行,估計說的是楚家心聲:“幾滴都沒有嗎?真是的!”
劉雅芳不高興。
剛一天,沒有怎的啦?我閨女遭多大罪給你們家生孩子?就一直沒有,你還敢整死誰是怎地?
所以,類似這樣的小矛盾有,但大家更怕氣到隔間裡的畢月,都壓著脾氣。
倆媽親自上陣,從大年三十半夜,一直在醫院熬到大年初四畢月出院。
婆婆梁吟秋臉色蠟黃的走出醫院。
劉雅芳隻幾天時間就熬夜熬的兩眼無神。
兩個人升了級,精神狀態也看起來更符合奶奶姥姥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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