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個女孩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後回答:“是有點那種感覺,感覺……不是很吉利……”
“所以還不走幹什麽,等著當替罪羊嗎?”前一個女孩急急地問。
後一個女孩又猶豫了一下,這才回答:“我不想走,不是因為其他原因,其實,我是在想,這個基金會說不定開不長了。昨天不是還有那什麽監察機構的人過來找我們要吊銷執照嗎?我在想,萬一要倒閉什麽的,總歸要給我們一點遣散費吧?就這麽走了,實在有點虧呢。”
前一個女孩頓時嗤笑道:“小命都要不保了,還說什麽遣散費?你別到時候因小失大啊。”
“可是就這樣走的話,一點補償金也拿不到啊,怎麽辦?”後一個女孩又問。
“這個簡單,人事部的經理跟我比較熟,我讓他主動開除我們,然後給我們多一個月工資做補償,不就好了?”前一個女孩的口氣是掩不住的得意。
芷雲聽到這裡,已經氣得幾乎發抖。
基金會現在面臨這樣的困境,下面的員工沒有任何要和公司一起同甘共苦共度難關的想法,反而想的是如何在這種時候再佔一點公司的小便宜,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然而她轉念一想,公司也沒有給她們任何的好處,對於這些普通員工而言,基金會倒閉,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失去了一個工作而已。
她們對基金會沒有她那樣的感情,也不可能強求她們有。
只是,在這種時刻還落井下石的人,從人品上而言,也不能再留在基金會了。
想到這裡,芷雲便拐了個彎,走到了過道那一側隱蔽的拐角。
她沒有說什麽,只是走到了兩個女孩的面前。
一打照明,兩個女孩頓時都一驚,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芷雲端詳著她們,發現果然是負責畫展想項目組的兩名策劃師,都是年輕的姑娘。
“言小姐,你好……”女孩子說話也不利索了。
芷雲冷靜地點了點頭:“不想做的話,直接去人事那裡領這個月的工資吧。但是根據公司章程,你們所期望的補償金是拿不到了。”
兩個女孩立刻有一種要哭的表情。
“言小姐,不是,我們也就是……也就是……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其中一個女孩真的要哭起來的樣子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對自己的言行負責任。“芷雲的表情是很淡的,“我不是聾子,你們也不是傻子。”
剛剛那些話總不是幻聽,她們既然敢說的出來,肯定已經做好了決定。
這種時候到她面前來裝可憐,難道是想要求她把一個月補償金給她們?
對不起,雖然基金會是做慈善的,但也不是人傻錢多的冤大頭,就算這兩個姑娘是蛇,基金會也不是農夫,沒有必要為在這種時刻背叛自己的員工著想太多。
兩個策劃師才知道平時看著和藹可親的言小姐,並不是一隻軟柿子,也不是什麽爛好人。
她們哪裡知道芷雲會來的這麽早,還會經過這麽隱蔽的地方。
本來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離職順帶坑基金會一把的,誰知道就這麽倒霉,所有的話都被芷雲聽了去。
現在工作也沒有了,賠償金也沒有了。
要怪也就怪她們太大意了……
處理完了這一樁糟心的事情,芷雲便朝自己辦公室走去。
原本,她很少走這邊的,基金會有兩個門,她是為了躲避記者,才走的安全通道這邊。沒想到就聽到了這麽一通談話。
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要被破壞了。
看樣子,公司裡現在是人心惶惶,這兩個姑娘的念頭,絕對不是少數。
芷雲正心煩著,總經理敲門而入。
“有什麽事嗎?”芷雲不得不強打精神。
總經理畢恭畢敬地走過來,遞上來一份東西。芷雲垂眼看了一下封面上的字。
辭職信。
她心沉了一下。
沒想到,那兩個姑娘說的沒錯,總經理真的要辭職了。
“怎麽這麽突然?”芷雲盡量讓心情平靜。
總經理很唯唯諾諾的樣子。
“言總,是這樣的,我最近有個朋友開了家新公司,邀請我過去。我也知道在這種時候走不太好,可是朋友他真的一點經驗也沒有,又是借錢創業,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栽跟頭,所以我恐怕只有……言總,我不要補償,這個月的工資都不要。因為我內心確實很愧疚……”
這個理由和這個態度,倒也還算好。
只是芷雲心想,難道現在基金會就這麽讓人恐懼?讓人連工資賠償都可以不要,隻想逃走?
可是,如果只是因為這點事情就要離開,那麽她也沒有必要挽留了。
越是關鍵的時刻,越是能體現出一個人的品格和道德。
芷雲很感謝通過這次的事情,讓她認清了一些人和一些事。
“你要走,我當然不能攔著你,”芷雲淡淡地笑著,“擋人前程,這樣的事我也做不出來。補償金,我們按照規矩,是你自己提的辭職,確實不能發。不過這個月工資還怎麽算還是怎麽算,你不能不要。說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愛雲基金會小氣呢。”
總經理松了一口氣。
他什麽都不也要, 就是希望能盡快脫身,如今芷雲不僅爽快的放他離開,還主動要給他工資,他真是求之不得呢。
“謝謝言總,謝謝言總。”總經理連聲道謝。
芷雲依然淡淡笑著,語氣也突然一轉:“不過,我馬上要開一個員工大會,宣布一點事情,還希望總經理幫我去辦這一件。”
“這好說,好說,”總經理笑得倒是很殷勤,“言總什麽時候召開,我馬上去通知各部門。”
芷雲看了一下時間:“十點吧。在大會議室。也不要所有人都來,三級以上的中層員工都過來吧。”
基金會的員工體系一共有九級,三級以上都是部門小領導了。
今天早上的頻頻發生的事件,讓芷雲意識到,員工會議,迫在眉睫。
基金會就是她的孩子,她不能任由她的孩子在背負巨大壓力的時刻,還得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