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年紀大了,就喜歡小輩們在自己面前撒撒嬌。
太皇太后見薑憲這樣呵呵地直笑,把她摟在懷裡直道“好”:“給你做好吃的。五香仔鴿,八寶兔丁,香麻鹿肉餅,你想吃什麽我就讓禦膳房裡的人給你做什麽!”
這些菜從前太皇太后覺得味道大,怕薑憲吃了腸胃不好,不怎麽讓她吃。薑憲呢,越是不讓她吃她就越饞,越惦記。可如今,她畢竟不是真的只有十四、五歲,已經不像前世那樣饞這些東西。不過,太皇太后這麽說,還是讓她很感動,她往太皇太后懷裡直鑽,道著:“外祖母,您真好!”
太皇太后笑得歡暢,親自剝了個桔子給薑憲,並對太皇太妃道:“那就這樣說定了,過兩天把掌珠也接進宮來,是得好好給這兩個孩子補補。”
太皇太妃抿了嘴笑。
孟芳苓則去擬了懿旨過來給太皇太后過目。
太皇太后看也沒看一眼已道著“行了,就這樣好了”,對孟芳苓非常的信任。
薑憲就想起件事來,對太皇太后道:“我還是過兩天再搬進來好了——我先去給太后娘娘請個安,上次李謙的事還沒有向她道謝呢!”
太皇太后已毫不掩飾對曹太后的討厭,聞言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道:“那你就快去快回。”
薑憲應下,兩人說了半天的體己話,薑憲在宮裡用了午膳,這才起身告辭。
太皇太后依依不舍地拉著她的手不想放手,隻好承諾去給曹太后請過安之後就一直陪著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的心裡這才好受了一些,但還是叮囑孟芳苓:“你送保寧出宮。”
孟芳苓是慈寧宮的女官,就是武陽郡主,也是因為做了皇上的丈母娘,才有資格讓孟芳苓送。
她笑吟吟地應是,代太皇太后送薑憲。
薑憲正巧要找她,路上,她悄悄地問孟芳苓:“這些日子太皇太后的身子骨怎樣?”
孟芳苓愕然。
薑憲索性道:“我做了個不好的夢,所以才從西安趕過來的……”
可見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孟芳苓不由苦笑,想到太皇太后總說自己沒有什麽好操/心的了,她心裡都不是滋味,不禁對薑憲道:“怎麽可能好?畢竟是快六旬的人了。田醫正也說了,要我們不要惹太皇太后生氣,別讓她老人家多思多慮……”
原來前世的這個時候,太皇太后已經有些不好了。
可她卻一無所察。
那個時候,她總覺得太皇太后是自己的依仗,是她的保護傘,她隻想到去依靠太皇太后卻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太皇太后也會老去,會離她而去,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太皇太后的身體怎樣……
薑憲有些哽咽,她問孟芳苓:“田太醫還說了些什麽?”
“其他的倒沒說。”孟芳苓想了想,壓低了聲音又道,“就是這些日子太皇太后總說起永安公主小時候的事,還說,郡主如今也嫁得很好,不用她管了……這老人家,若是心無所念,精神就容易變得很差。”
薑憲心有所悟。
回到家裡,和房夫人說起這件事來。房夫人也道:“照理說呢,這人老了就應該享福了,可若是事事都不用她牽掛,卻很容易老……”
前世,她嫁給了趙翌,太皇太后覺得已經把她安排好了,再無牽掛,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太皇太后才會走的呢?
薑憲心潮起伏,大半夜都沒有睡著,好在是去萬壽山走得水路,她在船上睡了一覺,不然見到曹太后的時候恐怕早已哈欠連連。
曹太后和上次她來見的時候有了很大的變化,她居然拉著薑憲說起了白愫的事:“……你既然進了京,
就去看看掌珠。他們少年夫妻,孩子的事不著急。讓她好好養著身體,孩子以後還會有的。我這邊還有些血燕,你等會回京的時候幫我帶給她。”薑憲睜大了眼睛,半晌才回過神來。
這還是她印象中的曹太后嗎?
可見年紀大了,人就變得柔軟起來。
她忙道:“我前天已經去見過掌珠了。我想進宮去陪陪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說,讓掌珠也進宮住些日子。好好給掌珠調養調養。”
曹太后頷首,說起李謙的事來:“讓他好好地在甘州呆著,想辦法立些軍功,爭取兼個陝西總兵或是陝西都司都指揮使。”
語氣十分冷酷,好像打仗很容易似的,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個曹太后。
果然,柔軟這種東西都是給自己最親近的人的。
但曹太后能想著白愫,她還是挺高興的。
薑憲在她那裡勉強呆了一個時辰,就趕緊起身道別。
曹太后留了她午膳,她以要趕回去收拾東西,明天進宮陪太皇太后為由婉言拒絕了。
她雖然佩服曹太后, 可和曹太后在一起的時候實在話不投機。
曹太后估計也差不多,言不由衷地客氣了幾句,就讓貼身的大太監閔州送了薑憲出門。
薑憲就賞了閔州一袋子金豆子。
閔州的腰彎得更低了,殷勤地對薑憲笑道:“太后娘娘最喜歡李大人,常在我們跟前說李大人如何如何的能乾。我們聽著都很羨慕。郡主真是嫁了個好夫婿。”
薑憲微微地笑,若有所指地道:“這名聲都是人捧出來的,好名聲,也要有人捧才行。”
閔州聞音知雅,道:“郡主放心,太后娘娘面前,還沒有誰說李大人一個不字的。”
薑憲輕輕地“嗯”了一聲,登船上舟,離開萬壽山。
可她剛踏進鎮國公府的大門,就看見得了信的房夫人由一群仆婦簇擁著,神色焦慮地走了過來:“保寧,還好你趕了回來。你要今天晚上不回來,我就讓人去給你報信了。皇上派了杜公公過來,說要接您去京郊的圍場。”說著,眼睛一紅,道,“也不知道是哪個碎嘴的在皇上面前提到了你,他知道你回了京,連夜派杜公公回京,杜公公連午膳也沒來得及吃,正在由你大哥陪著在花廳裡吃飯呢!”
薑憲臉色一冷,道:“趙翌是不是發病了!不知道我從來不去秋狩的嗎?”
她的父親薑鎮英就是死於秋狩,秋狩對她來說,就是修羅場。
趙翌這是什麽意思?
房夫人則是一愣,她沒有想到薑憲敢直呼皇上的名字,而且說翻臉就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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