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信怎麽也不會拒絕孟先生提出的這些條件。每卷符咒一個靈石的加工費算不得什麽,一塊靈石現在要是在興隆行裡進行兌換,大概也就四五百塊錢吧,興隆行現在的靈石和人民幣的匯率也是浮動的。但這些可是最低階的符咒,差不多一個符咒也有好幾塊錢的加工費,這麽一想也就不是不能接受了。但一比一點五的材料供應,這太吸引聶信了。這也就是針對他們這樣層級的修真者,修為不怎麽樣,對於靈力的控制,對於自身注意力的控制還都有限,氣動中期的修真者能夠達到六成到七成之間的符咒製作成功率,已經很不錯了。但聶信可不同,他那套製作工具置備齊全以來,他製作符咒的成功率從來沒下過八成,在精力比較旺盛的時候,甚至能夠達到九成以上的成功率。哪怕孟先生自己都不敢說就一定能達到這個水準。對聶信來說,也就是一周裡如果按照孟先生提出的方案,加工四卷符咒,他幾乎可以穩定得節約下來一卷的材料。 而能夠在五鬼搬運符的銷售裡拿到兩成提成,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這可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比例。五鬼搬運符比起玄炎符、千鈞符之類的初階符咒複雜很多。主要是五鬼搬運符的結構和通常的符咒的結構不太一樣,一般的符咒,符頭、符膽和符腳的風格內容是一致的。但五鬼搬運符卻不同,三個部分各自成立,雖然使用一樣的能量體系,但哪怕是符頭裡也蘊含著方位感知的應用部分。同樣大小的黃表紙的符咒上,差不多要繪製多一倍的內容。可以想像,除了自己,除了水準高超的孟先生,其他學徒在很長時間裡恐怕都無法讓製作五鬼搬運符的成功率在五成以上。但孟先生要考慮銷售的話,卻不能按照這種成功率來定價。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五鬼搬運符都是保本銷售,而自己的這兩成,差不多就是孟先生在周濟自己了。要不是有師父何念生的面子,有老余這樣的坊市管理者級別的家夥的引薦,還有孟先生對自己的良好印象,這種條件想都不用想。
“就這麽說定好了。回頭還得給你介紹我的其他幾個學徒認識。你下次過來的時候記得帶著你那套工具,如果好用,讓其他幾個學徒也用上。我會給你補償的,這可是獨門的功夫。”孟先生說。
“不敢。這是小事情,大家一起用上就是了。”聶信連忙說道。
“小事情?修行之人,不要輕易欠人人情,也不要輕易讓人欠人情。”孟先生陡然嚴肅了起來。
“是。”聶信應道。
“我答應何念生指點你。剛才那是……業務,現在我們聊聊你的修業好了。”孟先生點了點頭,說道:“乙字櫃子,第三列第五行,裡面有紙筆硯台,你且取來,我看看你的筆法。”
“這個……”聶信齜牙咧嘴,顯然是不太樂意。但他還是硬著頭皮,中規中矩地取來紙筆,鋪開在櫃台上。
“寫幾個字吧……嗯,不要用符書,就用普通的字就好。”孟先生吩咐道。
“寫什麽?”聶信皺著眉頭。
“就寫……‘無量天尊’這四個字吧。”孟先生已經有些察覺了聶信的窘迫,卻還是挑了四個都不太好寫的字給他。
聶信歎了口,捏著毛筆,抬起了手腕,極為勉強地在紙上再認真不過地寫下了這四個字。
之前知道聶信用那套工具來製符,用的不是標準的筆法,孟先生就大致猜到,大概……可能……聶信的筆法不怎麽樣。書法和製符的筆法的確不是一回事,
但卻也有著很多相同的地方,看一個人的字,大致就能估計出一個人的筆法如何。聶信卻完全顛覆了這種評估的方法。聶信的符,準確穩定,可他的字卻醜得可以,比起剛學書法的垂髫小童也好不到哪裡去。 看著聶信的字,孟先生又看了看聶信的臉,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聶信雖然尷尬,但在孟先生面前,自己的字又的確是上不了場面,卻也實在無可奈何得緊。
“我明天給你找幾本字帖,你自己琢磨著練吧。先把書法練到像樣子點了,然後再教你點符咒專用的筆法。哈哈,不然回頭說出去,說我教出來的人居然一筆臭字,我這臉可沒地方擱。”
聶信還沒有問到底書法和符咒的筆法有什麽直接聯系,只見孟先生已經拿起了毛筆,另外鋪開一張紙,刷刷地寫了同樣的四個字:“無量天尊”,神完氣足,力透紙背,而孟先生的一股神念從始至終貫穿其中,這僅僅用普通的墨書寫出來的四個字,蘊含的靈氣都仿佛噴薄而出,充滿了一股子銳利的味道,可想而知,要是在書寫符咒的時候,能夠用上這樣的筆法,那必然能夠讓符咒的效果更上一層樓。
“如果你滿足於低階的符咒,怎麽都可以,如果想學高級的符咒,符咒的筆法就很重要了。沒有書法的基礎,想都不用想,符咒的筆法可比書法難上不知道多少。你練著吧,學書法這回事,你可以去問何念生。雖然他也是半吊子,不過引你入個門還是沒問題的。”孟先生放下了筆,雙手背在身後,看著自己的這幅字。“這幅字就送給你了。”
“是。”聶信恭敬地說。雖然他對書法所知了了,也能知道這幅字的水準極高,而從自己修行的感受上來說,這幅字裡蘊含著的神念和製符筆法的底蘊,更是讓自己有許多地方需要學習領會。孟先生將這幅字贈送給了自己,也算是對自己有某種期許吧。
和現在的聶信談書法,顯然是對牛彈琴,孟先生又將話題扯回到製符上。聶信在製符方面的經驗和知識,讓他積累了相當的問題,正好讓孟先生解答。兩人聊了許久,足足有兩個多時辰,老余和何念生、何蔓都有些等不及了,才讓老余來把聶信帶去老楊的鋪子上。明明何念生也是認識孟先生的,卻還是通過老余這麽一道,到底是怎麽回事,著實讓聶信有些好奇。
老楊的鋪子就在不遠的地方,那是個飲茶的小攤。在雁蕩坊市能開這麽個飲茶小攤,還能成為這些圈內資深人士們喜歡的聊天的地方,的確是需要有幾把刷子的。店主老楊就是個靈息後期,距離築基僅有一步之遙的修行者,但那副憨厚敦實,在鋪子裡忙碌著的樣子,怎麽也無法把他和修真者劃上等號。修行萬法,果然造就了無數不同的怪人。何念生、老余都是老楊的鋪子裡的常客了,和老楊也算是朋友,自然也將聶信介紹給了老楊,而老楊親手泡上一杯茶遞給了聶信。茶水入口,聶信才知道這個不起眼的地方為什麽那麽受青睞。修真者們熱愛的茶葉不消說自然也是仙氣繚繞的地方所產的名種,老楊的鋪子裡用的是峨眉山上被稱為雲霧金針的品種,要不是老楊和峨眉山上的一眾修行者們關系很鐵,絕對沒機會搞到那麽多雲霧金針讓他開店。 這東西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能夠聊那麽久,看起來孟先生對你的感覺不錯,那我就放心了。”一邊品著茶,老余一邊笑吟吟地說。
“是的,以後每周就要向孟先生的鋪子交符咒的功課了,孟先生還讓我先練好書法。”聶信笑著說。
何念生認真地說:“你一定要好好學。在符咒方面,他可能是現在最頂尖的寥寥數人之一了。要不是他欠我人情,絕對不會收你這麽個家夥去當學徒的。他那其他幾個學徒,可都是幾大修真世家在符咒方面著力培養的優秀子弟。”
“咦?”聶信問道:“孟先生好像很忌諱人情這回事。”
何念生擺了擺手,說:“這都是當年的老故事了。送你到他那裡學符咒,算這個人情大家都不吃虧,隻要你真的能學到東西就行。”
“多謝師父。”聶信的語氣雖然是平淡的,但其中蘊含著的認真、恭敬卻沒有半分減損。人情這回事,本來就是最攀扯不清的東西,何念生為了送自己入門,付出的到底是什麽,聶信總有一天會弄明白的。師徒之間的情意,自然不能用這種簡單的方式來計算,何念生給予聶信的,可是完全另一條道路,另一種人生。
“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去光華大學拿手稿做什麽?”老余終於忍不住還是開口詢問了。“這事情我應承了下來,雖然沒人敢說我放跑了你有什麽不對,可你至少得讓我自己心裡能說得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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