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有潔癖麽,怎麽坐在地上?”兩人都坐在地上喘了半天氣,慢慢休息恢復,過了差不多有半個鍾頭,聶信才忽然冒出這個念頭,有些奇怪地問。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會回答說這時候怎麽還顧得上之類的話。可張翼軫卻看向聶信,理直氣壯地說:“我墊了張報紙……昨天出門前買的第一財經日報。”
聶信光剩下翻白眼的份了。
兩人坐著都不想動,也實在沒什麽體力動,現在一股勁松下來,渾身上下到處都疼。兩人就這麽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討論剛才的戰況。
忽然,張翼軫的眼神朝著不遠處的樹林上方瞟去。又一個修士架著飛劍出現了……兩人趕緊跳了起來。聶信沒什麽靈能,但還是把輕侯劍掣在手中。張翼軫手持飛星劍,已經再明白不過地亮開了架勢。
“兩位道友且先通名,不必急著打。在下蜀山庾絳。”來者倒是客氣,但言語中透露出來的信心也是極強。這意思就是,你們報名字,是自己人就好說,不是自己人,那你們就去死好了,庾絳可不覺得自己有失敗的可能。他從懷裡掏出一面玉牌,赫然是蜀山的身份標記。
這下兩人再無懷疑,收起了架勢自報家門。
“淮南張翼軫。”
“在下聶信,家師何念生。”這麽報身份,聶信顯然感覺不太好。自己還沒被何家認可,只能算是何念生私人名義收下的弟子,這種正式通傳身份的時候,多少有些底氣不足。
“哦?你們怎麽到這裡來了?”庾絳一聽,立刻降落到了他們身邊。“我看這邊動靜很大,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會看到你們。”
張翼軫奇怪道:“前輩知道我們?”
庾絳嘻嘻一笑說:“先別管我叫前輩,我也不過二十八歲,才剛剛築基呢。”
聶信和張翼軫相視駭然……二十八歲築基,這是什麽天資?蜀山雖然掌握著最多的修行資源,可培養出來的子弟也著實夠強。三十歲之前築基,比起一般修行者,至少多了十年時間衝擊高階修士,而有如此天資,說不定就能開創一番新局面來。
“那麽,庾兄,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啊?”
庾絳是從雲夢澤北方入口進入的。九因堂的兩支追緝隊以及一些零散的力量都在搜捕邪修隊伍,對北方入口的控制比較早就開始了。但也有人說,已經看到邪修隊伍進入了雲夢澤,還是相當龐大的隊伍。原先的追緝隊伍繼續在雲夢澤外面搜索追查,但凡能找得到的幫手都被動員了起來,從一個小小的劫案開始,現在儼然已經是震動神州修真界的正邪大戰了。庾絳在外辦事,被師長急召進入雲夢澤,最優先的任務也是報信。庾絳說,長輩明白無誤地告訴他,對方想要做到些什麽,必然要隔絕雲夢澤內外的消息傳遞,碰到有人截殺追堵,先不必過問,直接衝到正道諸門派家族聚集的地方就好,到時候裡應外合,可以從容組織反擊。
庾絳先前避過了一個成名幾近百年的邪派修士——“哭禪”陳辛,逼不得已才想從東邊繞道,靠近戊山園。之前北邊入口派來的兩撥傳信的人,恐怕凶多吉少。而西南入口也是如此,大家在進入雲夢澤之前聯絡過,之後就各安天命了。不過從西南入口進入雲夢澤傳信的,是雲家的兩位長老,以及兩名托庇在其他門派的散修,這四人俱都是築基以上修士,陣容鼎盛。目前看來,恐怕是西南路最先把消息傳到。
雲夢澤裡情況如何,
現在還不得而知。這讓他們三人,都有些不太安心。 “既然他們在外面如此,在雲夢澤裡面,怎麽會沒有布置?如果阻攔庾兄的是一名頗富盛名的修士,那這情況就越發值得斟酌了。”聶信沉吟道:“庾兄,你是在哪裡撞上那名修士的?”
張翼軫拿出了地圖,而庾絳想了想,在地圖上一指:“就是這裡。”
張翼軫和聶信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庾絳遇敵的地方,距離北方入口不算太遠。對方在這個位置布置了一名高手修士,用心著實可疑。“庾兄,那你去其他地方看過麽?”
庾絳搖了搖頭,說:“我能感應到陳辛,以他的修為,自然也能感應到我。我朝著幾個方向嘗試了下,他都遠遠綴著。我繞了很大圈子,只有這邊他們沒有什麽防備。東邊這裡一路都很太平啊,和北邊的氣氛截然不同。”三個入口分別對應三個多少年來緩緩形成的固定集合點。東邊是戊山園,北邊是淺雲台,西南邊則是義山莊。再加上昆侖派在懸河洞府附近的藥圃和配屬的小小的山莊,基本上整個雲夢澤修行者最密集的就是這些地方了。這麽一想,越發可疑了,西南邊雲家為首的四名修士來傳信,絕不是無端端的,必然是那一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雲家和其他修行者們十分警惕。單單東路平安無事?他們可不敢如此小覷對手。經過那麽多年的部署,料來對方對每個環節都有考量。
“是不防備,還是不需要防備呢?雖然有井玉堂截殺信使,但也沒有道理這麽太平。我們現在距離戊山園……還有幾個時辰的路而已。該不會再有一批敵人戒備了,再戒備就戒備到戊山園的警戒范圍裡去了。”聶信自言自語道:“可要是……”他的心頭閃過一個念頭,瘋狂的念頭。
“要是對方攻擊戊山園,該當如何?”張翼軫已經將和聶信一樣的猜測說了出來。
“如果對方準備充分,並非不可能。”庾絳身軀一震,但隨即就鎮定了下來,能在三十歲之前築基成功的人,這種固守心神的功夫必不可少。而他仔細想了想,卻發現這個假設頗有些可能。
“對方現在暴露出來的築基期高手,有突襲長安西市那撥裡的六人,實力不算強,那邊本來就沒什麽太強的守衛,被攻了個猝不及防而已。然後,就是我遇到的陳辛,和被你們擊殺了的井玉堂,僅僅八人而已。能夠醞釀這樣的大行動,籌備了數十年,我可不信對方湊不出數十個築基期的家夥。尤其是邪修修為進步很快,一直以來都是邪修們的修為層次壓製著正道門派,而正道門派則憑借著功法積累、法寶和靈藥、靈獸等等才能佔據了上風。”庾絳侃侃而談,“而且,這一次據說來雲夢澤的各門派,除了帶隊的前輩和長老,大部分倒是修為層次不高的年輕子弟。實力堪憂啊。”
“那還等什麽,我們先去戊山園看看。如果沒有此事,當然最好,我們先報信,然後分頭去淺雲台和義山莊。”聶信站了起來,堅定地說。
庾絳淡然一笑,說:“先休息一下,兩位恢復一下功力再出發吧。也不必過於憂心了,要是各門各派弟子都能如二位一樣,那要擔心的是對方才對。”
庾絳沒有多提井玉堂的事情,那是因為此事涉及九因堂,他一個蜀山弟子實在不好對此多加置喙。但對眼前這兩位氣動期的弟子,他的評價可是極高的。低階修行者擊殺高階,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容易,不說別的,井玉堂以身法速度見長,卻沒有機會逃跑,可想而知面前這兩人釀造出的殺局是何等厲害。有這樣兩個家夥一起行動,絕不算是拖累。
聽了庾絳的話,聶信默默坐下,將一枚清靈丹壓在舌苔下,一聲不吭地開始運轉起清心訣來。而張翼軫歎了口氣,重新將報紙鋪開,有樣學樣地運功調息。
庾絳他閑著也是閑著,一邊勘察戰鬥現場,希望從中揣測一番剛才的戰鬥情況,一邊也在打量著兩人。對他來說,清心訣同樣是再熟悉不過的功法,而當他一再確認聶信修習的居然真的是清心訣, 一種荒謬的感覺油然而生。一個修習公認的入門得不能再入門的功法的家夥,居然能在雲夢澤裡參與擊殺一名修士?而且,看起來還出力不小,這世界,真的是讓庾絳有些看不懂了。
聶信用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在靈藥的輔助下,基本恢復全部靈能,手上的灼傷已經不放在眼裡了。現在就算好了,等下一戰鬥又要弄開,他也沒這心情折騰。身上被劍氣波及的細碎傷口,本就不很多,也不太嚴重,敷上藥物,加上乙木清靈符的作用,在抵達戊山園之前應該可以好得差不多了,不會影響作戰。張翼軫的剛才受傷雖然不輕,但他的修為更深,靈藥效力更好,恢復得只有更充分。
稍稍收拾戰場,一行三人就朝著戊山園再次出發了。收拾戰場讓這三人都有些鬱悶。井玉堂實在是夠窮的,兩柄細刺劍的材質很一般,三人都完全用不上,結果聶信收了起來,說是回頭賣賣廢鐵也是好的。井玉堂不擅使用符咒,身邊僅有一些低級的常用符咒備著,看起來他也幾乎不怎麽用,塞在乾坤袋底下的符咒都被堆著的其他東西磨碎了邊緣,效力大減。這些東西,只能算是聊勝於無,就價值而言,甚至不如聶信身邊的那些東西。聶信也沒什麽認識的人,對靈藥認識不深,急切之間買不到什麽好東西,可他好歹買到的是新鮮的玩意,數量也還算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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