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行空輕飄飄的兩句話如同巨錘敲擊在瘦小的和尚心頭,和尚心裡微微一歎,但是臉上卻依然一副死人臉的樣子。
“許長老,你是在開玩笑吧?”
許行空伸出食指隔空輕輕的點了點瘦和尚,又朝著周圍劃了一個半圓,然後笑眯眯的看著瘦和尚不說話。
瘦和尚緩緩的抬起耷拉著的眼皮,一雙混濁的眼眸露出一絲驚訝,因為在許行空手指虛點的瞬間,瘦和尚發現周圍活潑的元靈忽然間不動了,接著,元靈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全都不見了!
說實話,瘦和尚心裡已經如同驚濤駭浪一樣翻滾起來,但是臉上卻硬是不露絲毫痕跡,但是瘦和尚很清楚,許行空這一手真的將他鎮住了,哪怕他還有很多手段可以嘗試一拚,瘦和尚此刻卻不敢輕舉妄動。
瘦和尚本身也是分神初期的實力,而且瘦和尚進入分神期已經很多年了,跟許行空這種新鮮熱辣的新人絕不可同日而語,更不用說瘦和尚在江湖打滾了一輩子,戰鬥經驗何等豐富,哪怕許行空實戰水準遠超一般水準,瘦和尚心裡也相當有自信,要知道絕大多數實戰結果並非靠單純的實力決定,事實上盤外招和經驗要更加重要,而這兩點瘦和尚恰恰不缺。
可是許行空無聲無息的露出這麽一手驚世駭俗的術法,卻將經驗豐富的老江湖給唬住了。
一般來說,兩個分神期法系高手對戰時,爭奪對環境元靈的控制權是必須的,但是爭奪控制權並不代表著能將元靈排斥出戰鬥環境,雖然有人確實這麽乾過,尤其是近戰和武修更熱衷於製造元靈荒漠來對付法系修士。
但是事實上,這種想法僅僅是一種美好的願望,元靈這種東西就算用強力的法陣法術來控制,也不可能製造完全沒有元靈的環境,更多的是製造過穩態,或者純淨屬性的元靈環境。
比如一個水系屬性的修士,將周圍環境的元靈轉化為水系屬性的元靈,肯定更有利於自己的戰鬥。
但是不管怎麽轉換和控制元靈,甚至盡力驅趕元靈,卻不可能造成眼前這種周圍十米之內完全沒有元靈的荒漠環境,瘦和尚搜遍記憶,也不曾聽說過這樣的秘術,也沒想到有什麽靈器或者先天寶物能達到這種乾乾淨淨的效果。
那麽,這種讓瘦和尚震驚不已的元靈荒漠到底有什麽厲害之處呢?
如果要用簡單的一句話來解釋這種元靈荒漠的厲害之處,那麽這句話就是--絕對禁法空間。
要知道所有的法術都是以元靈為媒介達成的,哪怕是元神系和精神系的法術也是如此,沒有元靈作為傳遞媒介,再強大的法術也沒法達到目標體,又何談有效施法呢?
在絕對禁法空間中,只有近戰才能達到傷害對手的目的,而得益於斬天劍,近戰恰好是許行空的長處,瘦和尚卻恰好對近戰一竅不通,也沒有此類靈器來彌補,所以許行空的絕對禁法空間一出來,瘦和尚就知道要糟了。
許行空看著瘦和尚的眼睛,雖然他對自己情緒控制的很到位,但是許行空還是能看到他的震驚和無奈,當然了,這也許只是許行空自己想象出來的,因為他對自己的絕對禁法空間有著足夠的信心。
“呵呵,定慧禪師,想必你早有這個覺悟,當你做出這件事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你只是一個被拋出來,做了隨時可以放棄打算的棋子而已。”
瘦和尚深深的看了許行空一眼,搖了搖頭道:
“貧僧不明白許長老在說什麽,莫非許長老認為貧僧做了什麽損害貴門的事情麽?”
“是的,
克裡斯是你殺死的,這點我已經確認了。”瘦和尚苦笑:
“許長老一定要讓貧僧來背這個黑鍋麽?這是什麽道理?難道許長老覺得我們淨土禪宗比較好欺負?”
許行空扯了扯嘴角,面上有些不耐的說道:
“定慧禪師,你這死不認帳有意思麽,淨土禪宗並不好欺負,恰恰相反,身為佛門南派領袖,淨土禪宗極為強大,至少目前我們玉山雨齋還沒有正面跟淨土禪宗相抗的能力。但是,定慧禪師覺得貴宗會因為禪師的事情跟我門翻臉?所以我剛才說過,禪師太高看了自己。”
“阿彌陀佛,許長老如果硬要讓貧僧來背這個黑鍋,甚至不惜冒險殺死貧僧的話,貧僧也沒什麽好說的,江湖上本來就講究誰的拳頭大誰有道理,貧僧技不如人如之奈何?只是貧僧很是好奇,許長老能不能讓貧僧死個明白?”
許行空呵呵笑道:
“禪師真是死鴨子嘴硬啊,其實禪師可以選擇自裁的,這樣還體面一些,到時候我就說禪師畏罪自殺,也不會讓貴宗蒙羞不是?”
瘦和尚注視著許行空清澈的雙眼,好一會才點頭道:
“這麽說來,貧僧還要多謝許長老的寬仁了,如果許長老能稍稍滿足一下貧僧的好奇心,貧僧倒是也不稀罕這幅臭皮囊的。”
許行空捏了捏下巴,玩味的笑道:
“這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情報交換總是有來有往,不知道禪師能否也稍解我心中的困惑呢?”
瘦和尚眼睛眯了眯,緩緩地點頭道:
“許長老心中有何疑惑?”
“禪師殺死克裡斯的目的我明白,是你們想要敲山震虎,順便試探一下我玉山雨齋的反應和底線,我好奇的是難道你們不明白殺雞取卵的害處麽?哪怕放任我們玉山雨齋成長,最終也不過是多了一個分一杯羹的對手,但是得到的肯定更多,別跟我說你們看不到我們玉山雨齋的長遠價值。”
“許長老謙虛了,貧僧看到的是你的價值,並非玉山雨齋的價值。至於分一杯羹的對手嘛,許長老實在是太謙虛了,又或者是許長老打定了主意扮豬吃老虎,貧僧以為,若是放任你成長起來,將來絕不是一個分一杯羹的對手,很大的可能,將來整個圈子裡該怎麽分蛋糕會由你來決定。”
許行空一怔,隨即奇怪的看著一副死人臉的瘦和尚:
“那就更奇怪了,既然你們如此看好我,不是更應該早早的結下善緣麽?怎麽反而一副想要乾掉我的架勢?難道你們不怕我弄個魚死網破麽?”
“怕,怎麽不怕!所以,貧僧認為應該適當的打壓你,延緩你崛起的速度,為傳統門派和勢力爭取更多的時間應變,也許這樣才能一絲機會避免出現將來玉山雨齋一家獨大的局面。”
“哦?這麽說你們並沒想過要搞掉我?”
“許長老想多了。”
許行空不屑的嘿嘿一笑又道:
“那麽,你們為什麽擔心玉山雨齋一家獨大?玉山雨齋難道還能吞並所有傳統勢力不成?”
瘦和尚歎了口氣,深深的看了一眼許行空道:
“許長老,你應該多看些歷史書,我說的是修行界的歷史,史上每一次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面之後,緊跟著就是跟妖族的驚世大戰,可是結果如何就不用貧僧贅言了吧。”
許行空恍然:
“真是因為這樣麽?難道不是因為你們擔心自己門派的利益受到侵害麽?”
瘦和尚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當然也有這種顧慮,這兩者並不矛盾,兩族如果再次全面開戰的話,對所有傳統門派都會是一種嚴重的削弱。”
許行空呵呵一笑,撇了撇嘴道:
“這麽說來,我還真是一個禍害啊,你們打壓我還有了大義名分呢,禪師不愧是靠嘴戰鬥的高手,差點我都要覺得自己是個人渣攪屎棍了。”
瘦和尚搖了搖頭沒有接茬,許行空無趣的笑了一會兒才道:
“好吧,權且算是一個解釋,那麽禪師想要知道什麽?”
“貧僧只是好奇,許長老如何認定這事就是貧僧所為呢?還有,就是這個絕對禁法空間,許長老能否讓貧僧知道一下其中的原理?”
許行空看著沒有任何表情的瘦和尚, 歪了歪頭笑道:
“禪師還真是朝聞道夕死可矣,知道了又如何呢?禪師身上不會是藏著什麽高科技設備,打算將我的回答傳遞給某些人吧?”
瘦和尚眼皮都不抬的回道:
“如果懷疑的話,許長老大可以搜檢一下。”
“我可不敢,誰知道禪師身上藏著什麽厲害的靈器呢,我覺得還是先乾掉禪師,然後再慢慢搜檢比較安心,至於剛才的兩個問題嘛,我可以告訴禪師的元神。”
瘦和尚的眼皮抖了抖,好一會才慢慢的睜開眼睛,然後將籠在僧袍袖子裡的手伸了出來,他枯瘦如雞爪一般的手裡托著一串烏黑的念珠串。
瘦和尚緩緩的將念珠串放在身邊的地板上,然後輕輕的推開一點,再緩緩的將手收了回去,整個過程瘦和尚的動作都很慢,慢得像是慢動作一樣,他是生怕引起許行空的誤會,引來許行空的雷霆一擊。
許行空笑眯眯的看著瘦和尚的動作,直到他的手收回袖中藏好,許行空才開口道:
“禪師可試探好了,這絕對禁法空間不是假的吧?”
瘦和尚臉皮厚的很,對許行空的譏諷毫不在意,竟大大方方的緩緩點頭道:
“不是假的,貧僧寄在靈器上的元靈一離開手就消失了,這是真正的絕對禁法空間,貧僧真的很好奇,許長老這個禁法空間是不是有什麽限制,如果能隨時隨地用出來的話,那還真是一個大殺器。”
“哦?如果有了這個大殺器是不是順勢能滅了妖族啊?”
“呵呵,許長老想多了。”
許行空聞言無所謂的笑笑道:
“這個手串是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