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禁法空間絕對是大殺器,而且是大殺器中的大殺器!
如果這個許行空真的已經掌握了這種東西,對於佛門來說絕對是一個噩耗,所以,連禪心如石的定心老和尚也有些動搖了,莫非佛門的劫難真的難以避免了,佛門還沒有準備好啊,這個衝擊怎麽會來得如此快?
以定心禪師的見識,當然知道凡是術法必定有著天然的局限性,就算絕對禁法空間這樣的大殺器也一樣,可是絕對禁法空間對願力系修士有著天然加成,一旦落入這絕對禁法空間裡,願力系修士就如同無源之水一樣。
當然,佛門還有武修一脈,或許這能夠稍微增加一點對抗絕對禁法空間的籌碼,但是,武修一脈在佛門中並非主流,能起到的作用也很有限,更何況,佛門有可能面對的不是許行空或者玉山雨齋,而是站在他們身後的整個道門。
定心禪師的元神高速運轉計算,但是不管怎麽算,似乎結果一點都不樂觀,想到道門反撲的後果,定心禪師的心裡頓時如同長滿了野草一樣亂糟糟的。
跟定心禪師一樣,一直盤坐在一旁不出聲的另外兩個老和尚臉色也不大好看,甚至比定心禪師還不如。
定慧禪師不動聲色的掃了幾位師兄一眼,稍微等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師兄,或許情況沒有我想的那麽嚴重,我覺得許行空的絕對禁法空間似乎有什麽限制,尤其是他最後大致告訴我禁法空間形成的原理,我覺得其中有些不盡不實。”
定心禪師神情一清,抬起眼皮道:
“你將當時的情形仔細說說。”
定慧禪師點了點頭,將當時與許行空的交鋒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連當時許行空臉上的表情都沒有漏下。
講述的過程中,定心禪師還插嘴問了幾個問題,等定慧禪師說完之後,定心禪師陷入了長考,好半天才睜開有些昏黃的眼睛道:
“此子不可小覷啊,定慧師弟判斷的應該沒錯,許行空的絕對禁法空間是有限制的,這點從他一直沒有真正的動手,也不曾在過程中使用別的法術,甚至連身體移動都沒有就可以看出來。雖然不知道這個法術的限制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否真的像他自己說的那麽強,這一點我們可以很快得到證實。”
定慧禪師了然的點頭道:
“定性師弟麽?”
定心點了點頭,事到如今,讓定性師弟去試探一下許行空是一舉多得的事情,既可以摸摸絕對禁法空間的底細,又能給雙方一個下台階的契機,同時也能讓目前緊張的局面得到有效的緩解,至少能讓雙方重新考慮一下再出牌。
“不錯,就算他們真的掌握了這種秘法,也肯定還存在許多問題,更何況一旦推廣起來可能會有更多問題,我們也能從中下手。退一萬步來說,即使我們最後仍然沒能得到秘法的秘密,也有充足的時間讓我們尋找應對之法,這世上原就沒有不可破的法術。”
定心禪師恢復了平時平和淡定的語氣解釋了一番,隨後又對身邊的兩位老和尚道:
“定遠師弟,你速去將目前的情況通報出去,讓他們立刻對事態可能的發展方向制定相應的預案。”
旁邊一名老和尚合十應了一聲,迅速的轉身去了。
定心禪師又對另一個師弟道:
“定癡師弟,勞煩你去跟定性師弟通個氣,不管玉山雨齋有什麽想法,我們必須以鬥法來結束此事,勝了我們要求玉山雨齋公開道歉,並要求許行空為定慧師弟念經三年,輸了,我們開革定慧師弟出門,並向玉山雨齋公開道歉,再許一個人情給玉山雨齋。”
“師兄,這”
定癡禪師驚訝的長大了嘴,這個賭注似乎有些大啊!要不要先跟家裡商量一下再說呢?
“師弟,此事不過是些面子上的事情,說穿了其實雙方什麽都沒有付出,此事我們就可以決定。”
“那,好吧,我這就去通知定性師弟。”
定心禪師點了點頭,定癡也迅速起身離開。
目送定癡禪師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定心禪師不動聲色的建立了一個他心通的通道,定慧禪師似乎早有預料,毫不猶豫的打開了心靈溝通的渠道。
“定慧師弟,許行空當時還說了什麽?”
“他還說,這種絕對禁法空間其實並沒有想象的那麽難,說穿了就是一層窗戶紙的事情,所以推廣起來會快得嚇人。當然,他自己也承認,這還只能算是絕對禁法空間的低配版,但是就算只能短暫的起效,也足以在瞬息萬變的鬥法中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定心禪師沉著臉點了點頭:
“你還有什麽沒說的,都告訴我吧。”
定慧禪師露出一抹笑意,坦然回道:
“不敢隱瞞師兄,只是這些事情最好還是不要讓第三人知曉。”
定心禪師點頭不語,定慧禪師正色道:
“我將這次爭端的根源告訴了他。”
“哦?那他對於佛道之爭的局面變化怎麽看?”
“他說大勢之下順昌逆亡,他對我們現在的選擇不以為然,他認為現在越是抵觸,將來的局面反而會越糟糕,既然大勢已成,就應該順勢而為。”
定心禪師意味不明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
“談何容易啊!不過他那句大勢已成倒是啟發了我,我忽然想起了元振當年的一句話。”
“元振?”
“是,當年大戰結束之後,元振曾經說過一句話,說是時移世易,佛門將盛極而衰,道門的崛起只是遲早之事,缺少的不過是一個契機,現在看來,這個許行空很可能就是元振處心積慮製造的契機,不,不是元振,而是整個道門,否則以玉山雨齋一己之力,又怎麽可能培養出許行空這樣千年不一出的天才人物!又怎麽可能造成今日浩浩蕩蕩的大勢所趨呢!我們這是被算計了啊!”
“算計?師兄說的是從百年前開始道門就布置了今天這個局?”
定心禪師緩緩的點頭,雙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有不甘也有驚歎:
“不錯,一個將天下都算盡的大局,也不知道這是誰的大手筆,阿彌陀佛!”
定慧禪師皺眉思索了一會不得要領,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師兄,你說許行空是道門處心積慮培養的天才倒是很有可能,可是你說的大局又是怎麽回事?難道今天這種局面百年前就已經有人算到了?莫非是妖族的天族插手其中了?”
“你是想說有蘇瑾兒吧?也許吧,或許很久以前開始,這道門就已經跟妖族勾結起來,一起算計起我們佛門了,不過這也不奇怪,誰叫我們聲勢太大,月滿則虧,水滿則盈啊。”
“這師兄說的越發難以理解了,師兄是從何而知呢?”
“人心,我說的是普通人的人心,或者說是社會普遍價值觀,你注意到沒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在各種各樣的媒介上,道門的形象越發鮮活,對世俗價值觀的滲透也越來越活躍,甚至連妖族都開始洗白,在很多普通人的觀念中,妖族竟然嘗嘗以正面形象,或者受弱勢群體的形象出現。於此相反,我們佛門的形象被悄悄的固定了,甚至開始向著負面形象移動。”
“嘶!這,這難道真的是有計劃的行動?也許只是時代變遷,文化發展變化的偶然吧?佛門數千年來其實變化都不大,這跟佛門的根本有關,如今是信息時代,佛門以修來世,去疾苦為號召也許是有些過時了,這才讓道門和妖族趁勢而起”
定心禪師微微一歎:
“師弟不必自欺欺人,可歎,我們一向妄自尊大,竟然沒有察覺水已經不知不覺淹到眉毛了,現在發覺已經遲了,正如許行空所說,大勢已成啊。”
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一會兒,定慧禪師才開口道:
“或許,我們可以改變一下思路,師兄。”
定心禪師雙眼一眯:
“你是說主動靠近玉山雨齋?”
“是,師兄別忘了,道門之中也不是鐵板一塊,而且現在道門也不僅僅需要防著我們,還有妖族,還有米國人呢,如果我們選擇堅決支持玉山雨齋,玉山雨齋以及道門需要面對的最大矛盾馬上就會從我們身上轉移走的。”
“這事關重大,我們淨土禪宗恐怕也沒法決定,再者,玉山雨齋也未必會接受。”
“不,我倒是覺得許行空會接受的,師兄,你注意到當時許行空反覆跟我說他的秘密只能告訴我的‘元神’麽?現在想來,他絕不是隨口一說,而是早有想法的。”
“你是說許行空猜到了你會用涅槃神功,他需要殺你為克裡斯的事情畫上句號,同時打壓佛門冒進的想法,卻又放過你的元神,讓你將這些想法傳遞出來?”
“沒錯, 許行空向我們伸出橄欖枝既可以分化佛門化解玉山雨齋的困境,又可以直接改變道佛力量對比,避免兩者相爭可能產生的慘烈局面,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這都是成本效益最高的選擇。”
定心禪師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道:
“我們還是小看了許行空啊。”
定慧禪師心有戚戚的點了點頭,定心禪師呼了口氣道:
“此間事交給定性師弟處置,你立刻跟我回返宗門。”
定心禪師說罷收起面前的小小木質佛像,緩緩起身,莫名的歎了口氣,身子輕輕一轉向外走去。
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吹過,定慧禪師的遺蛻忽然間蹦碎了,已經脫水的屍體瞬間化作一粒粒的灰塵,那陳舊的袈裟飄然落下,覆蓋在一灘灰土之上。
“將骨灰衣冠收斂盛器,擇日迎回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