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當然不肯也不敢說出許行空想要的答案,當然,許行空也沒指望自己的問題陳舒會乖乖的回答,就算陳舒真說了,許行空還未必就敢信呢。
於是,屋內暫時沉默了片刻,直到許行空輕笑了一聲又道:
“其實我從這個法陣中已經得到了不少的信息,另外,陳先生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你現在的處境,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你所在意的人的處境。”
聽到許行空這麽明顯的威脅,陳舒一直還算淡定的臉色頓時變了。
“許長老,禍不及妻兒。”
許行空聳了聳肩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禍及妻兒的可不是我,你找上的主子可不講究這些,難道我還有保護你妻兒的義務?”
許行空笑眯眯的看著陳舒,陳舒啞口無言,這個鍋真算不到別人的頭上,只能他自己來背。
許行空的意思很明白,只要許行空將活捉陳舒的消息放出去,那陳舒的主子肯定會懷疑陳舒泄露了消息,而陳舒的親人遭到報復的可能性沒十成也有九成九了,別忘了,陳舒的主子可不是人類,而是魔類,那些家夥都是沒人性而且性格極端的瘋子,他們的疑心病能輕?
其實都不用許行空泄露,陳舒完全能想像得到,官府那些老對頭很樂意有意無意的將自己被活捉的消息泄露出去,這麽做當然不單純是報復陳舒,而是可以挽回一些顏面。
陳舒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也是他一心想要求死的原因,可問題是現在他想死都不行,生死完全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滋味實在是太不好受了,雖然他一直以來都是這種狀況,但是並不代表他已經適應或者麻木了。
只是,越是不甘,心裡就越是難受。
有心求求許行空,陳舒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口,而且,就算許行空真的答應了,官府方面怎麽做許行空也管不著,除非...
陳舒咬了咬牙道:
“許長老,我可以配合你。”
許行空眉梢挑了挑得意的笑了。
許行空當然沒有這種手腕,但是乖巧的坐在他身邊的林曉楓卻從來不缺這種手段,倒不是說林曉楓是一個喜歡耍手段的心機婊,而是她能通過陳舒的言談舉止一眼看穿陳舒的軟肋,許行空負責對話時,林曉楓冷眼旁觀更能讓她將自己的特點充分發揮出來,因此兩人配合之下,三言兩語就將陳舒的防線徹底擊潰。
“早這麽說不就好了,你的時間不多了,該說的趕緊說,你也明白,你是難逃一死的。”
陳舒苦笑著點頭:
“多謝許長老,我現在是但求一死,不過這跟大義無關,我只是想要保住至親罷了。”
許行空澀然一笑,點頭道:
“站在我的立場,你是死於背義的,好了,這些閑話不說,說說你背後的那些人吧。”
......
張朝東雖然只是一個外聯人員,但是他的鬥爭經驗一點都不缺,當他發覺許行空身邊負責保護的人員的異動之後,立刻就向渺知真人發出通告,同時調動許行空周圍的力量,封鎖了相當大的區域。
不過,陳舒的手下早就遣散,陳舒本人其實就是一枚棄子,或者說廢物利用的一枚棄子,所以不但官府方面沒有任何收獲,連隱在許行空周圍的佛道兩門的高手也隻抓住了小貓兩三隻,而且還是智商有些讓人著急的小魔小鬼之類。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了,許行空似乎逮住了大魚。
可是等張朝東帶著渺知真人急匆匆的趕來時,陳舒已經死了。
陳舒死相有些難看,整個人都幾乎被蠱蟲和毒素腐蝕得千瘡百孔,
幾乎看不出人形的程度,這種情況很常見,那些非主流勢力常見的控制室手段而已。許行空和林曉楓並沒有繼續呆在躺著一具不成人形的惡心屍體邊上,而是坐在院落水池邊上,正低聲的說笑著什麽,完全不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的樣子,當然,這對於他們兩人來說真算不上是戰鬥。
渺知真人與兩人打了個招呼,就先進廂房看了一會兒,張朝東倒是很識趣的留下來與許林二人交談,大致了解了一下事情的概況,不過並沒有詳細的詢問,因為一會兒渺知真人肯定會向許行空詢問,所以張朝東就不打算越俎代庖了。
渺知真人顯然是做了準備的,他從廂房出來一開口就問道:
“許長老,那人是陳舒?”
許行空微妙的笑道:
“不錯,你們知道他呀?”
渺知真人露出一個略顯慚愧的笑容道:
“知道,他是登記在冊的修行者,廚藝相當出色,在京城大小也算是個名人,只是我們竟然沒有想到他已經投靠了那些勢力。”
許行空聳了聳肩道,半真半假的說道:
“聽說他們陳家跟你們有仇呢,你們怎麽會不關注他?”
張朝東適時的插嘴道:
“跟我們有仇的人多了,我們還能都當防賊一樣的防著?再說了,這所謂的仇也不能深究,說到底,不過是私心太重野心太大罷了。”
張朝東的話許行空當然明白,這種問題並非只是官府才有,玉山雨齋一樣有,所謂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不管怎麽說,這個社會結構始終還是弱者服從強者的,而身為弱者卻不能認清這點,擺正自己的位置,就很容易造成悲劇,從而積下仇恨,甚至禍延子孫,陳舒得情況明顯就是被自己的長輩給拖累的。
許行空當然也沒有興趣深究此事,他可沒興趣幫陳家討個公道,再說這裡面也沒有什麽公道可言,許行空說這些只是告訴張朝東和渺知真人陳舒投靠魔類的內在原因罷了。
渺知真人了解的點了點頭道:
“是我們大意了,剛才貧道所見,似乎陳舒並非死於蠱蟲和另外一種毒素,而是元神禁製發作。”
“是的,我想要控制他時元神內的禁製發動,然後引發了自身本命蠱蟲暴動和血祭毒素擴散。”
“這麽說,陳舒其實走的巫門的路子?那房內的那些酒菜...”
許行空笑了笑道:
“多謝真人關心,那些酒菜內有九殺之毒,不過這毒對我沒用,真人若是有興趣可以研究一下。”
“九殺?!”
張朝東驚訝的看向許行空,隨即又恍然一笑道:
“許長老真是...這九殺之毒我倒是耳聞過,想不到還真有這種毒,聽說這九殺之毒中者無解,蓋因其中變化太多,而且還能神奇的化解藥為毒素。”
渺知真人也有些變色道:
“貧道倒是對九殺之毒略有了解,九殺之毒只是一種廣義的叫法,其實這是一種配置毒藥的方法,也不限於一種配方或者九種毒素,這種毒的關鍵在於毒素會進化和變化,一旦不能一舉解除,毒素就會變得越發複雜,直至中毒者死亡。”
許行空淡淡的笑著點頭:
“真人所言不假,不過,這毒也有缺點,那就是沒有合成之前,只要破除一部,毒素就徹底失效了。既然真人對九殺之毒有所了解,那是不是能通過這九殺之毒來確定背後的主使者身份呢?”
渺知真人看了林曉楓一眼搖頭道:
“這個...還是不能,九殺之毒據說傳自上古巫門,不過具體的傳承並不明確,歷史上雖然出現過幾次,但是其中並沒有明顯的關聯,相對於漫長的歷史來說,九殺之毒出現的次數是在太少了,據貧道所知,近兩百年來九殺之毒只出現兩次,還包括這次。”
許行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追問道:
“哦,那上一次呢?”
渺知真人臉色有些沉重的回道:
“上一次?就是百多年前引發那場大戰的導火索。”
“咦!真人是說妖族塗山家主被殺是死於九殺之毒?”
渺知真人點頭:
“不錯,雖然妖族對此事秘而不宣,甚至將事件的責任指向當時佛門領袖南獅林院,最終導致衝突不斷升級而引發大戰,但是此事有很多人搜奇探秘,還是有人發現了這個線索,最近研究那段歷史的人大多認為塗山家主應該死於九殺之毒。”
許行空沒有繼續追問為什麽明知道塗山家主死於巫門之毒,卻將目標對準了佛門領袖,這個問題只要稍稍懂點政治的人都明白,那就是一個借口,一個導火索而已,因為真相是為利益服務的。
林曉楓輕輕碰了一下許行空的手,許行空思索了片刻道:
“那是不是可以猜測當年的大戰其實就是魔類引發的?”
渺知真人點了點頭面色嚴肅的回道:
“如果將這兩次九殺之毒出現聯系起來,確實可以做這樣的猜測,只是...只是這手段是不是有些太直白了一點?”
許行空笑了笑道:
“直白不直白並不重要,只要有用就行了,不是麽?”
渺知真人想象了一下如果許行空在京城死於九殺之毒的後果,赫然發現如果此時許行空死了,說不定真的又是一場大動亂也說不定。
張朝東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幸好這次許行空沒事,不然...
“難道這次他們的目的其實是想要對付許長老?”
張朝東的話雖然有些危言聳聽的意思,但是仔細想想,未必就沒有這種可能,前面所有的鋪陳,就是為了完成今天的一次毒殺也是十分合理的。
許行空卻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他當然不會告訴面前這兩個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的家夥,其實這次毒殺只是陳舒這個棄子的廢物利用罷了,不過,如果渺知真人和張朝東真的這麽想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