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和尚給何嫣準備了一輛豪華大客車,從客車的布置看,這顯然是一輛精心改裝的豪華房車,裡面衛浴齊全,甚至還有個小廚房和酒吧,當然,臥室是少不了的,不過此處到鵬城距離只有三百多公裡,全程走高速三個多小時就能到,所以用不著去睡覺。
事實上何嫣也睡不著,現在她腦袋裡還是亂哄哄的,而且耳邊還有一個堪比五百隻鴨子的劉姐,正喋喋不休的嘮叨著。
“...小嫣,去鵬城就對了,我早就說了去鵬城治療,那個小地方怎麽會有好醫生,這些年輕醫生根本不靠譜,其實我覺得羊城華南中醫院也挺不錯的,要不...”
何嫣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忽然側頭道:
“等等,劉姐,你說誰年輕?”
“醫生啊!”
劉姐壓低了聲音,將腦袋湊到何嫣的耳邊輕聲說道,同時眼睛還向著小客廳側面吧台椅方向看了一眼,吧台椅上坐著的正是武定國老爺子和頭髮幾乎全白了的陳道長,這兩人的形象跟‘年輕’這個詞有任何關系?
何嫣疑惑的看了看一臉認真的和不屑的劉姐,心裡又是好笑又是震驚,同時還有深深的悲哀,在這些修行者面前,普通人真跟傻子一樣,所見所聞都是別人安排好的,真相永遠遙不可及。
這種情況不知道也就罷了,反正稀裡糊塗的就一輩子了,但是何嫣卻偏偏知道了,更糟糕的是也僅僅是知道而已,她並不能改變這一切,這種無力的感覺才是最難受的,就像是身上有痕癢卻偏偏無法抓撓一樣。
何嫣搖了搖頭,無聲的歎了口氣,有些落寞的向車窗外看去。
劉姐不解的看著何嫣,不明白她這種反應到底是什麽意思,隻好抿了抿嘴按照自己既定的思路繼續嘮叨:
“小嫣,要不我聯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在羊城中醫院約個專家...”
“不...那是什麽?”
前面一個字何嫣說的懶洋洋的,後面幾個字卻是驚呼出來的,就在她驚呼出聲的時候,前面吧台邊上也傳來一聲沉穩的告誡:
“何姑娘,稍安勿躁。”
何嫣聞言忍住了想要站起來的衝動,扭著身子趴在靠椅背上,瞪大了眼睛向窗外看去,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原本車水馬龍的高速公路卻忽然之間安靜了下來,除了正在前行的豪華房車之外,寬闊的公路上竟然再也沒有別的車輛,就像是忽然之間穿越到了另一個荒蕪的空間似的。
武定國站起身似乎想要出去,陳道長卻開口道:
“保護何姑娘為重,外面交給他們。”
武定國稍微遲疑了一下就重新坐下,陳道長手上的手決已經變化了好幾次,連續啟動了車內布置的防禦法陣,並且額外布置了幾個自己拿手的防禦法陣,又慎重的激活了自己管用的一把青銅短劍,短劍似慢實快的飛到了何嫣的頭頂,撒下一片淡淡的華光,將何嫣與劉姐一起罩住。
何嫣仰頭好奇的看著這柄一尺多長的青銅短劍,思索著它為何能浮空飛行,不過很快她又想起窗外的變故,又忙將視線轉向窗外,正好看到幾名身著灰色僧袍的光頭和尚凌空飛向道路側面大概百米左右的一個山坡。
山坡上正站立著一頭怪獸,其實也不能說是怪獸,看起來,那東西就是一頭黑熊,可它的身軀卻太大了,足足有兩頭大象那麽大,此刻那頭巨大的黑熊正張大嘴做咆哮狀,但也許是車子的隔音效果太好,又或者是別的什麽原因,反正何嫣聽不到聲音,但是可以想象,那凶獸的嚎叫一定很嚇人,甚至何嫣感覺到車子好像也跟著傾斜抖動了一下。
何嫣迅速的掃了身邊的劉姐一眼,不錯所料,劉姐不知什麽時候又幸福的睡著了,這算是無知最幸福麽?何嫣苦笑。
正當何嫣心裡感慨莫名的時候,忽然車子猛地向一側一歪,然後又迅速的向回反坐,幸好何嫣綁著安全帶,否則這一下非得將她摔到對面的沙發上去。
何嫣低聲驚呼,隨即耳邊傳來一聲轟鳴,車窗的玻璃隨即碎裂,不過這些玻璃都是加固的防彈玻璃,所以雖然碎裂了卻沒有掉下來,而是變成一片乳白色,無法再透過玻璃觀察外面的情況了。
沒等何嫣反應過來,車子又是一歪,隨即一陣更大的轟鳴聲在何嫣腦中響起,沒錯,是腦中,這巨大的聲響震得何嫣大腦一片蒼白,好一會兒她那空白的大腦才重新運轉起來,然後何嫣的視野忽然邊暗了,她發現了身邊出現了一個半圓的青色罩子,罩子的頂端是那把青銅短劍。
何嫣將視線緩緩的轉向陳道長,當然,這個速度已經是她現在能做出來的最快的速度了,以往輕易一掃的事情,現在做起來卻千難萬難,自己的眼珠子就像是被強力的膠水給黏住了一般。
陳道長嘴唇翕動,看起來像是慢動作一樣,而且何嫣聽不到她在說什麽,不過從她那嚴肅的眼神中,何嫣能感覺到陳道長心中的焦慮,而且,她焦慮的目標正是自己。
何嫣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雖然她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以及將會發生什麽,但是她有種直覺,貌似自己這是藥丸的節奏。
何嫣覺得思維變得更遲鈍了,這點反映在自己所見的東西越來越慢,自己的思考似乎也越來越慢,周圍的光線似乎也越來越暗淡,然後,一股詭異的痛楚忽然不知從何而來,卻快速的充盈了自己的靈魂,這種痛讓何嫣有種想要痛苦的感覺,可是她沒法哭出來,因為她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了,這是要結束了麽?
正當何嫣是盾的思維將要陷入絕望的時候,嗡嗡響的耳朵和大腦中忽然傳來一聲奇怪的冷哼,這一聲冷哼並不響亮,但是何嫣卻聽得失分清晰,就像是有人在自己的耳邊,不,就在自己的心裡發聲一樣。
更讓何嫣驚訝的是,這聲音好熟悉,哪怕何嫣的大腦現在陷入遲鈍之中,何嫣還是迅速的找到了這個聲音的主人,這是那個討厭的許行空的聲音!沒錯!
“清心!鎮魂!”
許行空的聲音清冷而自信,兩個簡單的詞匯蘊含著莫大的力量,當這兩個詞匯傳達道何嫣耳中時,她那漿糊一樣的腦袋忽然之間就清爽了,像是忽然被人把自己從沒頂的沼澤之中拽了出來,那種清爽和劫後余生的幸福感真的太強烈了!
何嫣這次真的哭了,是幸福的哭了。
然後,她發現世界變得正常了。
她下意識的左右扭頭尋找,但是並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卻發現陳道長不知道什麽時候嘴角掛著一縷鮮紅的血跡,武門主正站在自己身側不遠處守護著自己,身上散發著火焰一樣靈動的淡金色光暈,眼神卻沒有看著自己,而是關切的看向陳道長。
“我沒事,幸好許行空出手了,想不到對方竟然是精神系高手!”
“哼!好一個聲東擊西,暗渡陳倉之計。”
何嫣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武定國,卻發現他主意的方向是車子的後方,而不是剛才巨熊所在的左側,很顯然,剛才那巨響的來源是後側,只是何嫣渾渾噩噩的根本就沒注意這點。
不過何嫣還是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剛才自己並非幻聽,自己腦海中聽到的聲音正是許行空的,並且他剛才貌似又一次救了自己。
陳道長稍稍放松了一點,揮手將自己的靈器青銅劍收了回來:
“這等水準的高手很少見,或許能查出點什麽。”
何嫣這才發現自己身周原本罩住自己和劉姐的青色罩子不見了,卻多了一個泛著淡淡金色光芒的罩子,而且這個罩子上還有像水波紋一樣的紋路在不停蕩漾著,像是有什麽東西正不斷的撞擊在罩子上一樣。
陳道長的短劍回道她手裡,她的身邊也出現了一個青色的罩子,罩子上也蕩漾著水紋,何嫣感覺這水紋的抖動跟武定國身周火焰的抖動有著莫名的關系。
再看看自己身周的金色罩子上的波紋,何嫣恍然,原來攻擊仍然存在, 只是被自己身邊的罩子給擋住了,何嫣深深的看了陳道長一眼,眼裡閃過一絲感激和愧疚,顯然陳道長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受傷的。
武定國搖了搖頭沒說話,這種事情屬於查無實據,尤其是這種層次的高手,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實在是太難了,除非那些和尚能抓住機會黏上他。不過武定國覺得機會不大,根據現在的法術強度看,法術的爆發期已經結束,強度正在迅速下降,估計施法者已經離開,現在只是法陣還在慣性運轉罷了。
陳道長歎了口氣,抬手將嘴角的血跡擦了擦,武定國一臉的心痛,不過卻不敢開口,生怕惹惱了陳道長,畢竟受傷可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雖然陳道長是因為要保護何嫣所以降低了自身的防禦強度,但是輸了就是輸了,而且要不是許行空出手,陳道長其實連何嫣也保不下來的。
說起來許行空這小子還真是能不斷的給人驚喜,借位施法能用出這種程度的法術,武定國雖然是武修,但是也很清楚能做到這一點是多麽難得,事實上,武定國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誰能將借位施法用到這種程度。
武定國苦笑著輕歎了一聲,轉移了話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