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華點頭道:
“當然,據我所知,何女士在登機之前就已經被人控制並改寫了記憶,也就是說何女士到達機場之後的記憶都應該是虛假的。”
許行空不動聲色的聽著,何嫣有些急切的追問道:
“那麽到底是誰對我做了這些?為什麽是我而不是別人?”
白宗華看了許行空一眼,然後才轉向何嫣笑著答道:
“不好意思,我無法知道這個人的確切身份,但是這人肯定是道門中人,跟劫持飛機的並非同一夥人。至於為什麽是何女士而不是別人這恐怕跟何女士的身份有關系,這個航班上公眾影響力最大的應該就是何女士,因此他才選擇了對你下手。”
沉吟了片刻,白宗華又繼續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人應該在何女士的靈魂中設置了陷阱類法陣,他想要對付的人應該是許長老才對,當時何女士的情況應該很糟糕吧?現場是否只有許長老有可能挽救何女士的性命?”
何嫣下意識的點頭,不過她馬上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泄露了重要的情報,有些鬱悶的看了白宗華一眼,又可憐巴巴的看向許行空。
許行空笑了笑道:
“白家主猜的沒錯,當時確實只有我才有可能挽救何嫣的性命,而且在何嫣瀕臨崩潰的靈魂中確實藏有一個相當麻煩的陷阱,當然,這個麻煩對我並沒有什麽意義。”
白宗華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道,似乎對自己的推測結果相當的滿意:
“這樣就沒錯了,幸好許長老功力高深,一般分神期的強者恐怕就沒那麽容易脫身了。”
白宗華並沒有說任何多余的話,既沒有對情報進行引申,更沒有表達自己的看法,只是描述了事實而已,當然,這個事實恐怕也未必都是事實,至少許行空並不一定會完全相信。
若是白宗華說的太多,反而有些畫蛇添足,甚至會讓許行空對白宗華的動機產生懷疑,畢竟這個事實背後暗示著道門內部對許行空的成就未必都是歡欣鼓舞,似乎也有人感到了不安或者嫉妒。
當然了,白宗華知道的肯定比他說出來的更多,或許許行空對道門各派心存疑慮的事情他也早已知道,所以他此時揭開所謂的真相,未必就沒有存著煽風點火的意思,畢竟許行空與道門的齟齬越強,白家的支持對玉山雨齋的價值就越高,白家從中獲得好處也就越大。
正是因為明白這點,許行空對白宗華的話是存著幾分懷疑的,不過,白宗華身為白家宗主,加上剛剛他才表態要站在玉山雨齋的一邊,也不大可能轉頭就撒下彌天大謊,冒著這個謊言或者有一天會被揭開風險,這顯然不是智者所應為。
所以白宗華所說的真相應該大部分屬實,只不過他可能在某些看似不重要但是卻很關鍵的地方做了修飾或隱瞞。
許行空笑笑表示讚同,何嫣驚訝的看著許行空,許行空之前並沒有跟她說過這些,她完全不知道許行空救治自己的時候,竟然碰到了危險的陷阱,當然,何嫣沒法估算這個陷阱有多麽凶險,但是她知道許行空的風輕雲淡並不代表著這個陷阱無足輕重。
何嫣的注意力從事情本身轉移了方向,場面略微有些冷場,許行空隨即開口道:
“白家主,那麽劫持飛機的又是什麽人?”
“應該是我們妖族的人,如果仔細追查的話應該不是太難,其中一個應該是柳家的子弟。”
“柳家?風柳柳家麽?”
“是的,就是他們。”
許行空笑了笑:
“我收到最新的消息,佛門在粵西的行動中擊殺了數名柳家族子。
”白宗華一怔,隨即搖頭道:
“還真是巧啊。”
“呵呵,是很巧。”
許行空淡淡的應了一句,何嫣卻忽然開口道:
“這事白家主竟然不知道?”
白宗華聞言一怔,隨即呵呵一笑道:
“何女士怕是誤會了,白家所謂的無事不知是有條件的,這個條件是必須見到當事人,我們的‘知道’是建立在因果回溯的基礎上的。”
白宗華坦然的將白家的秘密告知何嫣,何嫣卻並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麽,當然,就算她知道也不會感到受寵若驚,因為白宗華的所作所為完全是看在許行空的面子上,何嫣在白宗華面前什麽也不是。
“因果回溯?!”
何嫣搖了搖頭,一臉不明覺厲的表情,別說是連修行的大門還沒進的何嫣了,就算正式的獵妖者碰到‘因果回溯’這種高大上的話題,一樣得懵,凡是涉及因果的法術和理論,都不是一般修行者能碰的東西,這玩意可是比靈魂還要神妙的概念,不到分神期玩因果基本都是裝逼或者找死的行為。
白宗華笑了笑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打算,他的態度也不是做給何嫣看的。
說到這裡,該說的差不多都說了,白宗華今天來訪的目的也大部分都達到了,白宗華心裡暗暗松了口氣,心裡也有些志得意滿,不管怎樣,許行空今天能冷靜理智的處理兩家的關系,對雙方都是有利的。
至於白家對玉山雨齋的賠償,不,應該是交好的見面禮肯定不能輕了,不然可對不起許行空今天表現出來的寬宏大度了。
準備開口告辭的白宗華看著許行空忽然心中一動,神情懇切的開口道:
“許長老,不知道是否有幸能親眼見識一下咫尺天涯的神妙之處?”
許行空意味深長的看了白宗華一眼,扯了扯嘴角道;
“有何不可。”
說罷,許行空緩緩抬手虛畫了一個法陣構型,然後以心神一引,他竟然將咫尺天涯的效果施放到了白宗華的身上,白宗華心裡一驚,但是他很快冷靜下來,沒有做出任何舉動,他相信許行空不是要對他不利。
那麽許行空為何要將咫尺天涯施放到自己身上呢?白宗華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許行空這是擔心他施法的時候自己突然對何嫣動手,所以乾脆用咫尺天涯將自己困住,這樣不但能讓自己更切身的體會到咫尺天涯的法術效果,同時又巧妙的讓何嫣避開了危險。
當然了,許行空未必真的擔心白宗華會對何嫣動手,但是這是在傳達一種態度,傳達他和玉山雨齋對白家並沒有完全信任的態度。
明白了許行空的打算之後,白宗華微微一笑就將注意力轉向了身周的咫尺天涯法術效果上,許行空這樣的做法十分大膽,一般來說,將這種法術釋放到別人身上,很容易讓人趁機摸透法術的結構和原理,更何況,白宗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一個能進行因果回溯的宗師級人物,法術和法陣,也是可以進行因果回溯的。
白宗華向許行空提出想要見識一下咫尺天涯,未必就沒有想要趁機一窺這個全新理論構築的法術秘要的想法,如今許行空乾脆將法術釋放在白宗華身上,與其說許行空敞亮,還不如說是許行空對白宗華的鄙夷和挑釁。
就算將法術放在你眼前,你就能破解麽?
白宗華研究了好一會兒,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沒有辦法理解咫尺天涯,雖然看上去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八卦構型的結界,但是,這個結界卻偏偏跟現實空間形成了一種錯位,站在白宗華眼前的許行空和何嫣的氣息白宗華都感覺不到了。
然後許行空笑眯眯的將桌子上已經涼了的茶水潑向白宗華,茶水透體而過,白宗華就像是一個全息影像一樣,絲毫沒有對茶水造成任何阻礙和影響。
許行空手掌一抓,將穿過白宗華身體的茶水凌空控制住,然後逆轉而回,重新回到了許行空手中的茶杯裡,竟然是一滴都沒有漏掉。
白宗華眼神閃爍了一下,苦笑著搖頭道:
“果然是奇術,我竟一點都看不明白,看來這世界真的要變了,許長老已經徹底顛覆了傳統的法術理論了。”
許行空淡淡一笑道:
“一起進步吧,超脫於眾人之外是自尋死路呀, 白家主不必將我捧得太高。”
白宗華釋然一笑,點頭道:
“許長老所言甚是,受教了,天色已晚,今天就不再叨擾了,改天若有暇,歡迎許長老到白家大院做客。”
“有機會再說吧,何嫣的行程比較緊,我們明天就要啟程去京城,如果今天白家主不來,那我就只能請有蘇前輩去見見白家主了。”
白宗華一怔,隨即呵呵一笑道:
“原來許長老早有成竹,我這純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慚愧,慚愧。”
“白家主太謙虛了,應該說英雄所見略同吧,天色已晚,那我就不留客了,白家主請便,改日我再登門拜訪。”
“歡迎,那我就告辭了,何女士,再會,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了,這個骨笛乃是蛟龍肋骨所製,能安神保魂,當是給何女士壓驚。”
許行空伸手接過拇指大小,白玉雕琢一般的骨笛,笑了笑轉手遞給了何嫣,何嫣有些緊張的接過,在許行空示意之下,趕緊微微躬身謝道:
“多謝白家主厚賜,晚輩就愧領了。”
“呵呵,應該的。”
許行空與何嫣將白宗華送到電梯口,等到電梯閃爍著數字迅速下行,許行空與何嫣才轉身返回客房,看著桌上的殘羹剩飯,何嫣撅了撅嘴。
“許長老,既然白家能察知真相,為何我們一開始不找他們呢?”
許行空嘿嘿一笑反問道:
“這個真相你相信麽?關鍵是,大家相信麽?”
何嫣若有所思的皺起了眉頭,好一會才恍然道:
“許長老,你是說白家主在忽悠我們?”(天津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