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想法在賴振豪的腦中如閃電一般閃過,他收起笑意深深的看了許行空一眼,意味深長的問道:
“哦,許長老原來是這個意思,只不過,老夫擔心香江的同道未必會領悟許長老和玉山雨齋的一片苦心啊!”
賴振豪的言下之意是說許行空算盤打得不錯,但是香江的同道卻不會坐視玉山雨齋將手伸到香江來,賴家也不會支持。
許行空嘿嘿一笑道:
“不要緊,我想大家都是炎黃子孫,同仇敵愾之心肯定是有的,我玉山雨齋並不是覬覦香江這一畝三分地,而是看不慣外族在香江胡作非為罷了,只要我誠懇相待,耐心說服,相信大家是會理解的,賴老先生不是也能理解我們的一番苦心麽,呵呵”
賴振豪乾笑道:
“老夫也不能代表整個香江同道啊,俗話說得好,人心隔肚皮啊。”
許行空擺了擺手,眼神裡閃過一絲銳利的殺氣道:
“大義之下豈有私利?如果真有人執迷不悟,其必是別有用心之輩,若真是如此,玉山雨齋對於吃裡扒外的家夥還是有辦法的,嘿嘿。”
賴振豪臉色越發難看了,這他麽已經是赤果果的威脅了,不過賴振豪還真不敢小看了許行空的威脅。
一方面許行空與林曉楓敢於制定這樣的計劃,足以說明這兩人的膽子有多大,萬一他們真的不管不顧,以雷霆手段對付賴家,賴家雖然不至於束手就擒,但想必也會元氣大傷,畢竟兩者的實力不是一個層次的。
真要到了那種地步,玉山雨齋最多就是傷筋動骨,而賴家可能距離滅門不遠了,到時候牆倒眾人推,賴家在香江恐怕再無立足之地了。
另一方面,賴振豪很清楚香江這些同道是個什麽德行,萬一其中真的有人跟玉山雨齋合作呢?不,不是萬一,是肯定會有人願意跟玉山雨齋合作,如果不是賴家早就找到了倭國安倍家族,以及跟西南的妖族搭上關系,說不定賴振豪直接就答應了許行空的條件。
原因並不複雜,反正現在香江大部分的利益在洋鬼子手中,就算將來真的能將洋鬼子逼走,香江的利益也不可能讓賴家獨佔,既然如此,引進一個強大的盟友也未嘗不可,雖然有些與虎謀皮的意思,但是玉山雨齋好歹是同道,多多少少也會給賴家留些湯水。
退一萬步,就算香江真的被玉山雨齋收入囊中,賴家哪怕徹底投靠玉山雨齋做個附屬家族,也照樣能夠延續下去,說不定將來玉山雨齋越做越強,萬一不小心成了華夏頂尖大派,早早投靠的勢力自然也就水漲船高,到時候的利益也許比現在的還多呢?
賴振豪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事情正向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他不由得有些後悔,當初要是不讓賴海峰去試探許行空就好了,要是沒有聽信安倍榮一的建議就好了,可惜,這世上什麽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
“許長老說的極是,之前老夫跟葉家家主相談時,葉家家主也是這麽說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哈哈”
“葉家?呵呵葉家家大業大,子弟之中英才輩出,有此見地也很正常,不過我聽說葉家族老與家主不合,葉家怕是有心無力吧,不然還等著我們玉山雨齋出手幫忙?這香江的氣象早就不一樣了吧,何至於滿街的跳梁魍魎,您說是吧?”
賴振豪擠出一絲笑容,心下卻快速的琢磨著許行空的回答,一字一句的分析著,想要從字裡行間讀出許行空真正的意圖,看看他到底是在耍詐還是真的想要搶在葉家或者別的門派動手之前強勢介入香江事務。
“這事老夫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也許只是以訛傳訛,葉家千年家族,想必自有其強大的道理,許長老莫要輕看。”
“我輕不輕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做了什麽,對吧?”
許行空似笑非笑的看著賴振豪,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賴振豪遲疑了片刻才回道:
“誰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許長老未必就沒有吧,呵呵”
“哦?我有什麽難念的經?我怎麽不知道,莫非賴老先生知道?”
賴海峰呵呵一笑道:
“老夫怎麽會知道,老夫只是這麽一說罷了,不過許長老,您的想法不錯,可實施起來未必那麽容易,畢竟人心難齊,加上還有外族在一側覬覦,老夫相信以貴門之力加上我賴家的協助,懲罰一些吃裡扒外之輩並不困難,但是難保會有傷損,到時候恐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此事,還是要從長計議為好。”
許行空咧嘴一笑:
“漁翁得利?呵呵只要得利的是我華夏之人,我倒是不介意做這個嫁衣的,身為香江本土家族,莫非賴家首先考慮的是自家利益麽?我倒是不信的。”
賴振豪聞言心裡頓時冒起一股怒火,可是卻偏偏沒法發作,只是許行空這家夥極為可惡,你跟他說利益,他跟你說大義,你跟他講道義,他又跟你說利益,不但滑不留手,更讓賴振豪恨得牙癢癢的是許行空明明一肚子壞水,卻偏偏喜歡做出一副偉光正的樣子,實在是無恥,要知道以往偉光正的形象那都是屬於賴振豪的。
嘴炮打不過許行空,賴振豪懶得再跟許行空兜圈子,黑著一張臉回道:
“賴家自當以大義為先,但是也不能白白給人當槍使,老夫剛才所言句句赤誠,並非危言聳聽,許長老年紀輕輕,當愛惜羽翼,莫要小看了香江這塊彈丸之地才好。”
許行空不以為然的一笑道:
“賴老先生這是說什麽話啊,我當然不會好心當作驢肝肺,賴老先生的‘赤誠’我看得很清楚,既然賴老先生堅持,那我也不好勉強,此事從長計議也不錯,不過今天我來香江總不能白跑一趟,梁琳一家的事情賴老先生您看是不是應該有個了結呢?”
“老夫適才說過,梁琳一家算不上事,但是賴家的顏面卻不能丟了。”
許行空臉色一沉,陰森森的掃了賴家父子一眼道:
“賴老先生也算是江湖老人了,剛才賴老先生提出的建議我並沒有反對,是賴老先生自己收了回去,我也沒有追究賴老先生出爾反爾,如今卻又處處為難,莫非賴老先生耍我麽?”
房間內的氣氛有些沉重起來,沉吟了片刻之後,賴振豪忽然呵呵一笑道:
“這的確是老夫考慮不周,既如此,梁琳一家之事就此了結也好,只是請許長老嘴下留情,若是外人說起,還請許長老為賴家分辨一二。”
許行空得意的一挑眉梢,笑著點頭道:
“當然,此事本就是貴我兩家交好的證明,賴老先生不必在意外間別有用心之人的議論。”
賴振豪呵呵一笑點頭稱是:
“難得許長老來香江,用過午飯讓海峰帶您四處看看,香江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那就麻煩海峰了。”
雖然這麽說,但是許行空並沒有留下用餐,更不用賴海峰陪同做導遊。
送了許行空與鹿無香離開,賴海峰急匆匆的回到包間,不等賴振豪開口,賴海峰就焦躁的問道:
“父親,為什麽您”
坐在座位上皺眉沉思的賴振豪抬起手阻止了賴海峰追問,他指了指邊上的椅子示意賴海峰坐下,然後歎了口氣看著神情焦躁的賴海峰搖了搖頭道:
“海峰啊,你是不是覺得為父就此放走梁琳一家顯得太過軟弱了?”
“父親,我並不認為您軟弱,只是許行空分明就是在耍詐!”
“哦?為什麽這麽說??”
賴海峰整理了一下思路,吸了口氣嘴道:
“父親,想必您也看出來了,許行空之前的話多半是詐言,玉山雨齋難道真的敢不管不顧的直接插手香江事務,那他們將葉家、南華宮,乃至於更上面的那些門派置於何地?畢竟香江事務現在不是哪一家的事,而是關系到整個華夏兩族利益的事情,所以我認為他們不敢真的插手其中!”
賴振豪點了點頭:
“還有呢?”
“再說了,就算是玉山雨齋真的有這種打算,難道這種事情就憑許行空一言而決?這可是涉及到玉山雨齋未來的生死存亡的大事,豈可如此兒戲?”
“恩,就算這事九成九是許行空詐言,但是剩下的那麽百分之一的可能萬一成真呢?”
“額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許行空沒出現的時候,誰會預料到玉山雨齋還藏著這麽一個變態?林曉楓和許行空被發配到西南的時候,誰知道他們不但會回來,而且這麽快就回來,而且是以不可阻擋之勢回歸,一舉拿下了玉山雨齋的權柄?”
“這”
“再看這兩個小娃娃的所作所為,哪一次不是膽大包天,做他人不敢做的事情,只要對玉山雨齋有利,林曉楓這個冷血的女人什麽不敢做!香江之事你說的也許都對,但是如果玉山雨齋以雷霆之勢迅速拿下香江,就算別人有意見又能如何?難道會為了已經被滅亡驅逐的香江家族群起而攻之?我看那時候他們更熱衷於如何從中分一杯羹,只要林曉楓不傻,就知道該如何平衡利益,但是不管如何,那時候肯定跟我們沒關系了。”
“可是, 可是”
賴振豪又歎了口氣道:
“形勢比人強啊!賴家跟玉山雨齋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哪怕我們援引外力也一樣,所以為父明知道許行空是在訛詐也不得不低頭。不過凡事有失必有得,既然知道他是在訛詐我們,也就是說玉山雨齋暫時無意全力對付我們不,他們是暫時無力南下香江,他們也許只是利用此事展現一種姿態。”
賴海峰不解的看著眼眸閃爍著寒光的父親道:
“展現姿態?”
似乎已經徹底貫通了所有的環節,賴振豪的眉頭舒展開來,帶著一絲智珠在握的冷笑說道:
“不錯,向外人展現強勢的姿態,不然你以為許行空真的看上梁琳了?那丫頭又不是什麽美絕天下的大美人,所以,他們借此事打壓我們對外示強,是想要爭取時間整頓內部,等這兩個心比天高的小家夥完全掌握了玉山雨齋的權柄時,他們才會真正的實施屬於他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