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總,林助理,請這邊走……” 費築文毫不掩飾自己的諂媚,這人雖然各種不堪,卻有一樣好。那就是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除了忠心之外沒有什麽值得上司高看的本事,於是就一門心思的將自己所有的忠心都想方設法的展示出來。
至於他的表現會不會讓下屬和同事覺得無恥他是完全不在乎的,要知道,能決定他去留的並非這些表面上對他恭謹,背地裡卻都看不起他的下屬,而是他努力巴結和討好的那些人。
隨著費築文的聲音,一男一女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費築文微微彎著腰,一臉媚笑的在前面伸手肅客,靚麗的陸倩倩則滯後半步,用發光的眼神盯著在她身前半步之遙的男人。
進來的這兩個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這絕不僅僅是因為他們那帶著俯視以為的眼神,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一身得體的穿著打扮。
之所以會在第一眼就給人這種感覺,更多的是因為他們身邊那種氣場,那種讓人一看就要提起小心,屏住呼吸的氣場。
許行空不知道這種氣場是如和產生的,或許是居於上位久而久之養出來的,又或許是從小培養出來的,總之,這種氣場是實打實存在的。
辦公室裡的眾人此刻都站在過道周圍,各自用自己覺得合適的姿勢和神態注視著兩位高管。
“各位,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總公司營運部經理,兼鵬城分公司付總經理,洪總,這位是總部林助理,大家歡迎洪總和林助理蒞臨我部,指導工作。”
說罷,費築文滿臉堆笑的帶頭用力鼓掌,辦公室裡隨即想起了熱烈的掌聲。
洪總笑眯眯的點頭致意,溫和的眼神緩緩的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讓每一位在場的員工都仿佛感受到了他的關注,然後才抬起雙手虛按了按,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謝謝,謝謝大家,我們是來向大家學習的,請大家各回工作崗位工作,稍後我會請費部長安排時間與大家進行深入的交流。”
費築文衝著洪總笑笑,轉向自己家的一眾下屬,挺直了腰杆大聲道:“都回去幹活吧。”
說完,一轉身又微微彎下腰,一臉討好的對洪總道:“洪總,林助理,請跟我來,會議室在這邊。”
許行空縮在高個的老黃身後,完全沒有心情去吐槽肥豬的變臉絕技,他正十分緊張的、小心翼翼的偷偷看向那個林助理,如果他眼睛和記憶沒問題的話,那個漂亮的有些過分,氣場意外強大的林助理,分明就是在醫院裡碰到的那個魔女!
許行空難以確定這次的相見到底是一場意外,還是那個魔女刻意安排的,如果是意外的話倒還有轉圜的余地,如果是那魔女刻意的安排,許行空已經不敢去想那可怕的後果了。
正當許行空嚇得有些腿軟,心思亂得如沸騰的滾水一般,老黃忽然一轉身走了,頓時將臉色蒼白神色驚慌的許行空給暴露了出來。
按說許行空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角色根本就不可能入得了兩位高管的法眼,但是許行空臉上那與眾不同的神色卻將許行空變得如同黑夜之中的螢火蟲一樣顯眼。
洪總看見許行空的神態,隻是不悅的皺了皺眉,並沒有多想,他身邊的林助理倒是好奇的多看了兩眼,這兩眼讓許行空如遭雷擊。
“小許,你在這幹什麽?很閑麽?!”
費築文厲聲訓斥救了許行空一命,許行空從沒有像這一刻那麽感謝肥豬。
“是,
是,那啥,我,我忙去了。” 迅速的掃了林助理一眼,許行空在陸倩倩好奇的注視下逃也似的跑了,由於轉身太快,腰撞在了邊上辦公桌的桌角上,他也不顧疼痛,踉蹌著迅速溜走了。
辦公室的正門被那魔女堵著,許行空想要逃走也不可能,往會議室和經理室跑也不行,許行空靈機一動,拐進了洗手間,猛力推開一個廁所格,回身將薄薄的門板使勁推上,然後再用身體牢牢的將門板頂住,許行空這才略略松了口氣。
這時候,許行空才發現自己的額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冒出一層密密的油汗,心髒跳的幾乎能從嗓子眼裡蹦出來,腿腳也一陣陣的發軟,身體則不自覺的輕微顫抖著。
許行空知道,這是因為腎上腺素分泌過多的緣故,由於腎上腺密度大增,他連腰部撞傷的位置都感覺不到疼痛,隻是有些發麻發木。
劇烈的喘息了一會,許行空一直注意著外面的響動,見一直都沒有人進來尋找自己,許行空這才真正的松了口氣,回想自己剛才的一系列表現,許行空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然被一個女人給嚇成這樣,更好笑的是,那個女人似乎什麽都沒有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許行空純粹是被自己的想象力給嚇壞了。
不能說許行空膽小如鼠,事實上,如今這個和平社會中長大的男孩,誰又真正的有一個勇敢的心,以及泰山崩於眼前而色不變的強大意志?別看這個社會傻大膽多得很,一個比一個表現的更狠更無謂,但是到了真正考驗勇氣和意志的時候,就都會原形畢露。
作為一個偽宅,許行空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大膽,更不認為自己意志堅強,事實上,正是因為缺乏面對生活中種種挑戰的勇氣,才會變成偽宅的啊!
隨著漸漸平複的心跳,恐懼如同回落的潮水一樣慢慢的退去,腎上腺素似乎也消耗殆盡,許行空的身體穩定下來,腰部的疼痛變得明顯起來,許行空齜牙慢慢的揉著痛處,同時恢復的理智也開始運行了起來。
稍微分析一下就能發現,這次的事情多數是一場意外,如果那魔女是可以安排的,完全應該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跟自己接觸,因為從始至終,那魔女的態度都是要掩蓋那晚的一切的,她沒有任何理由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如果沿著這條思路推導,許行空發現現在這種情況其實對自己最有利,魔女在公開場合跟自己碰了面,這反而會讓她束手束腳,不敢直接對自己做什麽。
這麽一來,許行空就能獲得最寶貴的緩衝時間,利用這個緩衝時間,許行空可以考慮一下自己到底是揚帆遠遁,還是想方設法的打消魔女的顧慮,讓她相信自己真的完全忘記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當然了,什麽黑暗視覺,什麽神秘的光霧,那都是幻覺,幻覺!
下意識的捏了捏左手臂,許行空咬咬牙做了決定,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以魔女的能力,恐怕自己逃到天涯海角也未必能躲得開,與其亡命天涯惶惶不可終日,或許鼓起勇氣想辦法消除彼此之間的誤會才是更好的選擇。
更何況自己對魔女來說,不過是一隻小小的螻蟻,說不定她心情一好,抬抬手就輕輕的將自己的小命給放過了呢?
許行空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種靠著腦補而麻痹自己的能力,是每一個宅男必備的自我保護絕技,有著這種自我麻痹大法,才能勉力面對現實中重重的壓力和危險,而不至於還沒有行動,就會被危險和壓力壓垮。
主意拿定,許行空一面自我催眠已經徹底忘記了那晚之後所發生的一切詭異和異常事件,一邊擦掉額頭上的汗水,整理著自己的儀容。事實上,他現在也真的沒有任何異常,跟普通人沒什麽兩樣,除了偶爾會在噩夢中重現那晚的恐怖場景之外。
悄摸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見大家都一本正經的工作著,辦公室裡出奇的安靜,許行空琢磨了一下,慢慢側身湊近隔壁的小路,低聲道:“小路,現在什麽情況?”
小路年紀不大, 長相隻能說不醜,身材略矮胖,因為學歷低腦袋又不是很靈光,所以性格有些自卑,跟同事說話能免則免,除了公事很少跟同事交流,不過跟性子平和的許行空倒是能說得來。
見許行空打問,小路扭頭看了看,微微側頭低聲道:“費部長說了,一會可能會點名讓一些人進去面見洪總,不知道是為什麽,不過看大家的臉色,似乎是好事。”
許行空點了點頭:“知道會叫誰麽?”
小路輕輕的搖頭,神色有些猶豫的回道:“不知道,希望...不要叫我。”
許行空看了看小路,小路的神色很是糾結,估計她正在為此而猶豫,不知道該期望被叫到,還是期望千萬別被叫道,人說女人都是口不對心的,原來小路也是如此,盡管她有些自卑,但是一樣在心裡埋藏著有朝一日出人頭地的想法。
許行空又掃了大家一眼,由於隔檔阻隔,許行空能看見的同事有限,但是許行空能想象得到,此刻大家心裡或是充滿期待,或是卯足了精神,或是患得患失,有的在給自己打氣,有的在琢磨如何踩低對手,還有的......在這小小的辦公室裡,就像是一個大大的世界一樣豐富多彩。
而充滿惡趣味的許行空,此刻就像是一個在雲端的旁觀者,俯瞰著即將發生的一切,這種自我偽裝成上帝的感覺,真心不錯,竟讓他短暫的忘記了自己身上的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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