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楓玩味的看著何某不出聲,看的何某越來越不安,眼神也有些閃爍起來。
“你知道麽,我們在事發現場附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這些東西足以讓這件普通衝突事件的性質徹底發生改變。也許,不久之後就不是我來詢問你了,而是刑偵的人,你應該聽說過,刑偵的那些家夥有些不大守規矩,我勸你還是老實說了吧,至少,不會受搜魂之苦。再說了,說到底,你只是一個消費者而已,應該不會受到太大的牽連,可是如果你堅持不說,那結果可就不大好說了。”
何某呆了一下,隨即驚恐的看著林曉楓驚聲道:
“長官,您別嚇我啊,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您,您讓我說什麽呀?讓我認什麽啊?我就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貧窮小妖,您想要什麽您盡管開口,只要您能高抬貴手,我什麽都肯乾,您就留小的一條賤命吧,求您了!”
何某聲淚俱下的哭求,可以說是唱作俱佳,但是在場的都是不相信眼淚的狠人,何某這套把戲顯然是耍錯了地方。
林曉楓靜靜的看著,直到何某將所有的話說完,乾嚎了幾聲不得不住口的時候,她才冷哼一聲道:
“你知道我是誰麽?”
“不,不知道?”
“我叫林曉楓。”
“林,林曉楓...哦,不,林姑娘,莫非您是玉山雨齋現任門主的關門弟子?”
“沒錯,如果你剛才願意跟我合作,我為了立功或許會盡力保你一命,可惜,既然你不識抬舉,那就算了,當我沒說過,好了,你回去吧。”
何某稍微遲疑了片刻,隨即臉色一垮,哭喪著哀求道:
“不要啊,我,我什麽都願意做,您說,您要我說什麽我就說什麽?”
林曉楓冷哼了一聲站起身道: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我們走。”
直到走出好遠,許行空還能聽到何某的乾嚎和哀求聲,其中還夾雜著幾聲痛叫,顯然是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被看守給收拾了,許行空心裡有不少疑惑,不過他知道這裡不方便問,隻好緊跟著林曉楓的腳步快速向外走去,心裡也想要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好趕緊將憋著的疑問都倒出來。
三人回到車裡,這次是夜瑤心開車,許行空坐在副駕駛位置上,而林曉楓則坐在後座。
林曉楓一上車就抱著胸翹著腳,眉頭微微的蹙著,靠在車座上似乎在思考什麽問題,她這幅樣子讓原本一肚子問題的許行空有些不好開口。
車子開起來,大家都沒說話,車子裡的氣氛有些沉悶,許行空看了看夜瑤心,夜瑤心似乎感覺到許行空的目光,側頭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許行空歎了口氣,終於忍不住扭過頭看向林曉楓道:
“林...小楓,你剛才是在詐他還是真的確定那個鼠妖跟樓上的陣法有關系?”
“我有些懷疑。”
“那也就是詐他了?難道他這次到鵬城來就是奔著這個黑屋來的?難怪他不去登記,是為了避免留下證據吧?”
林曉楓緩緩的點了點頭沒出聲,許行空見狀舔了舔嘴唇繼續問道:
“那個...文子敬呢?你在懷疑他什麽?”
“文子敬...”林曉楓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最後她還是回答道:“我懷疑他其實是去跟何某接洽的,我一向不怎麽喜歡巧合這種解釋。”
許行空怔了一下,隨即皺眉道:
“不對吧?如果文子敬是去跟何某接洽黑屋事宜的,又怎麽會忽然打起來了?難道因為價格談不攏麽?這太可笑了。而且,文子敬是很討厭妖族的,這點應該不會假。”
林曉楓點了點頭,眉頭也皺的越發明顯了:
“正是這點我還想不通,不過他們忽然反目肯定是有原因的。”
“也許是你一開始的假設就是錯的。”
林曉楓輕輕搖了搖頭道:
“也許吧,所以我要試探一下。”
“試探?我明白了,所以你才會說那些話,實際上是想要打草驚蛇...等等,這裡面有些不對吧,他們兩個都被限制了行動,想要做什麽也做不成吧?難不成看守都有問題?”
“不是他們會做什麽,而是那些害怕出問題的人做。打掃過的黑屋被搜證科調查,我們又來這裡恐嚇當事人,難道他們就一點也不擔心麽?除非那間黑屋就是文子敬與何某兩人弄的,否則,背後的人肯定會有所行動。”
許行空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小楓,這個...似乎有些超出我們的職能范圍了吧?再者,聽你話裡的意思,似乎那些家夥能量很大,不然也不可能將耳目安排在看守所裡面,我們這麽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林曉楓眯了眯眼睛,眼眸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然後不屑的瞥了許行空一眼道:
“你是想等刑偵那邊?恐怕到時候他們什麽都查不出來,而且我既然已經說了那些話,何某和文子敬的小命就已經相當危險了,如果這時候我們什麽都不做的話,這兩個人也就可能白白死了,你覺得這樣好麽?”
許行空無言以對,雖然他心裡判斷的天平漸漸的向著林曉楓傾斜,但是嘴裡卻十分不甘的反問道:
“我們可以現在就聯絡刑偵那邊,實在不行,還可以找門主商量一下,畢竟這裡面也許會牽涉到一些位高權重的人吧?”
“哼,刑偵那邊?他們憑什麽要聽我們指揮?如果你這麽做了,他們肯定不會當一回事,甚至順便打擊羞辱一下我們也可能。至於師父那裡,你有什麽證據麽?憑這些不著邊的猜測就去麻煩師父?那豈不是顯得我們太沒用了?”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這事又不用你負責,出了事情自然由我頂著,你怕什麽!”
“我,我怕什麽!...你忘了你的傷還沒好麽?你這麽做豈不是又要將自己置於險地麽?你不是也跟我說了,我們現在是處於戰爭狀態的,難道不是麽?!”
許行空氣呼呼的反問道,這次他是真的有些不高興了,因為林曉楓誤會了他,他這次擔心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出鎮妖冊的林曉楓,現在的林曉楓可以說是弱不禁風的,可她自己竟然全不當一回事,還滿不在乎要去招惹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強者,許行空可沒有信心能保證她的安全。
林曉楓聞言一怔,隨即將視線轉向車窗外,避開了喘著粗氣的許行空的目光,開著車的夜瑤心側頭看了看許行空,嘴角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車裡再次安靜下來,不過這次的氣氛卻有些詭異,似乎有點奇怪的曖昧感覺,許行空覺得很是不自在,有些後悔剛才那一番衝口而出的話了,那些話確實有些容易造成誤會,而且他還沒法主動解釋。
“今晚...陪我再來一趟。”
正糾結於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話的許行空猛地一怔,隨即詫異的看向發話的林曉楓,不過林曉楓卻專心的看著窗外不斷閃過的路燈柱,許行空看不到她的眼睛,可能即使看到了也看不出什麽吧?
雖然對林曉楓的固執有些不滿,不過,被人依賴的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
“啊,好。不對,今晚來這裡?你的意思不是循正規渠道進去吧?這地方那麽容易混進去麽?”
“切,誰說要進去了?我們只是在這裡守著,看看到底是誰來傳達命令。”
“傳達命令?難道不能打個電話麽?再不濟也可以用法術啊,你上次用的那個紙鶴就不錯嘛。”
“無知!這裡防守極為嚴密,想要用法術傳訊不但不可能,還會直接將自己暴露出來,至於用電話,你覺得他們真的敢用這些隨時都可能被監控的通訊手段交涉如此機密的事情麽?”
“那,那還可以用網絡呀,在公共論壇上留條信息之類的,這總查不出來吧?”
“不好意思,這裡的守衛十五天換一次班,裡面是沒有公共網絡的,最後一次換班是大前天,所以...”
許行空點了點頭,隨即又覺得有些不對:
“還是不對吧,既然他們沒法出來,怎麽向外傳遞消息呢?不能傳遞消息,你所想的一切就都...”
林曉楓扭回頭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冷酷的笑意:
“我!”
“你?可是...可是你傳出去的消息人家會上當麽?這不明白的告訴人家就是一個套嘛。”
“這就是一個套,如果他們現在不動手,等到刑偵那邊也發現不對的時候,他們連動手滅口的機會都沒有,如果他們現在動手,就要冒著掉進陷阱的覺悟,如果是你,你選擇哪個?”
許行空愣了一下,隨即頹然歎了口氣,感慨的看了林曉楓一眼道:
“我選擇冒險傳遞消息滅口,甚至送信人也會安排一個棄子。”
“就是這個!如果我的猜測沒錯,我們就能抓住這個棄子。”
“既然是棄子,我們抓住又有什麽用呢?”
林曉楓眼裡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瞄了許行空一眼淡淡的答道:
“當然有用,用處大著呢,至少能證明我的猜測沒錯,如此一來,這事就有了繼續深入調查的契機,甚至我也有了插手其中的正當理由,你看,好處是不是很多?”
許行空苦笑著點了點頭:
“還真是很多,不得不說你天生就是一個...一個...”
“陰謀家?”
“這算不上陰謀吧,應該說是陽謀,你更像是謀士,一個算無遺策的謀士。”
林曉楓翹了翹嘴角,將視線重新轉向窗外,輕聲回道:
“算無遺策?還差得遠呢,晚上要做好戰鬥的準備,粘著你那個女鬼就別叫出來了。”
“哦,你這算是關心小路麽?”
“難道還有別的解釋?”
許行空笑而不語, 如果夜瑤心不在場的話,他或許會再問問林曉楓那酸酸的語氣是不是在妒忌呢?
“噗~”夜瑤心忍不出發出了一個怪聲,隨即馬上掩飾道:“那個,晚上我也來吧。”
林曉楓瞪了夜瑤心的後腦手一眼,想了想道:
“你來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未得我命令絕不能動手。”
“當然,還要不要再調些人手?”
“不用,這裡就在門派眼皮底下,誰敢在這裡大動乾戈?你回去立刻將我們複審的現場資料交給上面,記住,要上交完整的全過程,另外,將我的猜測作為正式結論寫上,要求將案件轉給刑偵深入調查。”
“是!”
林曉楓眯了眯眼睛,轉頭看向遠處的天空,喃喃自語一般的說道:
“今晚會是個好天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