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蘇州刺史府,今日是上元佳節,衛成謀領著崔氏入府拜訪。 衛成謀終究抵不過崔氏的一再催促,他此行,便是為了定下蕭衛兩家的兒女婚事。
這一夜,月滿星空,蕭Z在院中招待著衛成謀。
“值此花好月圓之夜,百計兄光臨寒舍,想必是帶著好事來的。”蕭Z說著,將他親手烹製的茶水遞到了衛成謀的面前,“百計兄,請。”他話中的百計,便是衛成謀的字。
蕭Z送來的茶帶著一股沁人的芬香,一聞便知,這是難得的佳品。
衛成謀是見多識廣之人,聞一下,就問道:“武夷的紅袍?”
“家裡人送的,隻有一兩,旁人可沒這個口福,我這可是專門拿來招待未來親家的。”蕭Z說著,自己也端起一小小的茶碗,舉到面前,輕輕抿了一口。
這武夷紅袍價比黃金,這一口恐怕就是一戶人家一年的口糧。
蕭Z話中有話,衛成謀自然聽了出來,可他什麽也不說,也隻是小小的抿了一口。
放下茶碗,蕭Z抬頭看著夜空那輪明月,口中言道:“時光瞬息如流電,百計兄,咱們還是說正事吧。”
對於衛成謀的來意,蕭Z已猜得幾分。
公事自在公門敘,衛成謀此次攜夫人來訪,為的自然是私事,而眼下衛蕭兩家最大的私事,莫過那樁婚事。
“子玉,何必著急,今夜有的是時間,咱們還是先賞月吧。”
衛成謀雖然也想談那婚事,可如今他卻避而不談。
只因他想說的,非是蕭Z想聽的。
可蕭Z確實是著急的,他知衛家對這婚事已有不滿,因而就難免會擔心會夜長夢多。
“衛兄,此言差矣。”蕭Z說著,低下頭,“這兒女的婚事,可半點拖不得,咱們還是速速將此事定下吧,如此才穩妥些。”這婚事不僅事關蕭家的名聲,也與他女兒幸福息息相關,作為父親,他如何能不著急呢。
衛成謀聽罷,笑著說道:“子玉此話,倒也不錯,可古人有一句話,叫好事多磨。”
蕭Z從這話裡聽出了蹊蹺,他想一下,言道:“衛兄,既是好事,那又何必如此周折呢?依我所見,還是速速定了,也免得晚輩們日夜掛心,你說是也不是?”
“子玉說的倒也不差,不僅做晚輩的掛心,我們這些長輩不也在為他們操心嘛。”衛成謀說著,摸了下胡須,“既然,子玉今夜定要定下這婚事,我看也是可以的,衛d與敏月也還是般配的嘛。”
順著蕭Z的話,衛成謀終於將來意道了出來。
而他話裡的敏月,便是蕭Z那傷了腿的女兒――蕭敏月。
蕭Z聽罷愕然,不再言語。
衛成謀也安靜著,默默的品著香茗。
過了片刻,蕭Z打破了這安靜,他試探的問道:“百計兄,這衛d是?”
“是我家三郎,年歲與敏月相仿,依我所見,他二人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衛成謀笑呵呵的說著,他也是有心促成這婚事的。
可蕭Z聽完,卻面無表情。
他想一下,還是又問了一句:“衛兄,許是我孤陋寡聞了,你家的大郎與二郎,我是知道的,可這三郎,我卻從未聽說過。”
衛成謀依然是笑呵呵的解釋道:“這孩子年紀尚小,一直養在家中,故而知道的人不多。不過,他的學問,倒還是不錯的。”其實,衛成謀自己對衛d了解也如外人那般少,可當此時,
他還是得吹噓兩句的。 他的這番解釋,蕭Z聽了,卻皺起了眉頭。
他心裡已知,衛成謀是不願意讓嫡子娶自己的女兒了,這突然冒出的衛d定是庶出。
自古嫡庶有別,何況他蕭家的門蔭要比衛家高的多,如此這般,他便覺著受了羞辱。
可想到女兒如今的情況,他終還是壓下了這口氣:“衛兄,既然是如此,且容我考慮幾日,此事改日再敘吧。”
“當然,當然,事情本該如此。”
如今這局面,已是衛成謀想到最好的局面,他自然不會不答應。
話說到這裡,兩人都是意興闌珊,月自然賞不下去了,尋了一個機會,衛成謀就告辭了。
他走後,蕭Z在那月下,坐了良久。
他的夫人――喬氏之前在另一處院子,招待崔氏。
如今送走了衛家人後,她便尋了過來。
“郎君,事情談的如何?”
喬氏的軟儂吳語,讓蕭Z回過神來。
蕭Z是個看重家庭之人,對這娘子也是極為尊重。
如今見她來了,蕭Z就起了身:“娘子,夜裡涼了,還是先回去吧。”他如今不想談今晚的事情。
喬氏與他知心,揣測道:“郎君,可是事有不順?”
見她一語中的,蕭Z便也不好隱瞞,點了點頭。
“不對阿。”喬氏見了,細想了一下,“我們方才也說起了敏月的婚事,可我未聽崔夫人言及退婚阿。”
“娘子,想差了。”蕭子玉忙解釋道,“並非衛家要退婚,隻是……”
他說著說著,又不知如何說下去。
喬氏見了著急,面帶焦急的催促道:“郎君,事情既已如此,你就直言吧。”
蕭Z聽罷,隻好直白的說道:“衛家想讓他人替了衛熙,來娶咱家的月兒。”說著,他頹然坐在了地上,這樣的事情他是第一次遇到。
“哦,是這樣。”喬氏聽罷,臉色一緩,“郎君,那這一次是衛家的哪個兒郎?”
她沒有蕭Z想的那麽多,隻要這婚事能成,她便安心了。
“叫?”蕭子玉想一下,“哦,對了,叫衛d,說是與月兒一般大。”
“衛d。”喬氏重複了一句,記下了這個名字。
看著自己的丈夫頹然的樣子,她又笑著道:“郎君,既是如此,我看咱們應了便是,也好早日讓他們完婚。”
“我說娘子阿,這雖然都是衛姓,可事情卻大不一樣阿。”蕭Z說著,站起身,“他衛家有兩個嫡子,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如今冒出了這麽個衛d,這定是庶出的,咱們月兒怎麽說也是嫡女,到底還是不般配阿!”
他的心思如他話裡的意思一樣,但是喬氏卻非如此想。
“夫君,若衛家真讓那衛熙來娶月兒,我才真的擔心阿。”
見她語出驚人,蕭Z皺眉問道:“娘子,何出此言?”
“夫君,這不般配有不般配的好。”喬氏緩緩說道,“月兒如今本就不同於旁人,選個弱些的夫婿,月兒往後過的也會舒適些。”她話裡的透著難過與那深深的遺憾。
聽了這番說辭,蕭Z明白了她意思,也給她說動了。
坐了下來,細細的想了想,他覺著如此的安排確實對女兒更好一些。
“還是娘子思慮的周全,如此確實更好一些。”
如今,蕭Z換了一個角度思慮問題,方才的那些屈辱便隨之拋諸腦後。
之後,他仔細想了想,又開口言道:“隻是那衛d,你我從未見過,總還是要先見一見,才好吧?”
對於他的這個想法,喬氏是讚同的:“那就尋個機會,將衛d請到家裡便是,如此也好讓月兒自己瞧一瞧。”
她作為母親,始終為女兒想的更多。
“好,就這麽辦。”蕭Z答應了一句,接著又說道,“娘子,咱們回去吧,天真的涼了。”說完,他便扶著喬氏朝回走,兩人夫唱婦隨回了房中。
院中獨留一輪明月,高懸於九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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