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升顧不得自己的愛馬,脫離馬鐙站起來。用左手握住箭杆,用雁翎刀將箭杆斬斷,讓這箭矢不能影響自己的動作。他穿著山文甲,防護力還不錯,裡面還有厚棉衣,箭矢之入肉一寸余,都不是要害部位,所以他還能繼續戰鬥。 他雙手握著雁翎刀,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目標,就看見一個清軍騎兵衝了過來,那騎兵拿的是骨朵,不管穿的是什麽鎧甲,隻要被砸上一下,一樣是傷筋動骨或是直接死亡。
盧象升站定,等著敵人的到來。等敵人馬上就要接近的時候,迅速的蹲身揮刀。先是斬斷了敵人的馬腿,之後就地一滾,躲開敵人的砸擊。隨著一聲哀鳴,敵軍的騎兵連人帶馬在地上翻滾。
他再次站起來,尋找下一個敵手。此時一支箭矢從左側飛來,深深的扎入了肋部。盧象升發出一聲悶哼,他打算再一次將箭杆砍斷,但是卻力不從心。無論怎麽動,隻要用到左手,傷口就鑽心的痛,冷汗不斷的順著頭盔流了下來。
“督師,小心!”他的親兵大聲的提醒道。
盧象升抬頭,看見一騎已經飛馳而來,他隻來的及把刀豎在身前,敵騎的刀就揮過來了。“鐺”的一聲響,盧象升就被巨大的力量帶著向後倒去,而後翻滾兩圈兒,才停了下來。此時左肋的箭矢在地上撞擊,傷口擴大,血流如注。
盧象升拄著雁翎刀半跪起來,不辨方向,他剛站起來,後背就重重的挨了一下。也是幸好他站起來了,要是還是半跪的狀態,從後面襲來的清軍就將他的腦袋砍下來了。
看見盧象升又一次跌到,他剩下的幾個親兵都是想要衝過去救援,但是此時周圍的清軍將他們纏住,隻要一分心,立刻或死或傷。還有外圍的清軍,也在馬上射箭,對他們的威脅很大。
此時整個大陣已經被衝的七零八落,隻有少數人還在堅持拚殺,其他士卒已經開始向東潰逃了,虎大威和楊國柱也帶著他們的家丁突圍而去了。而清軍也將大部分的兵力調去跟隨在潰兵後面掩殺去了,留下來對付盧象升這些人的,隻有二十幾個清軍而已。
盧象升再次艱難的站起來,但是隨之而來的清軍兩個騎兵從兩個方向對衝而來,一前一後的從盧象升的兩側掠過,順刀砍破了他身上的鎧甲,在身體上破開長長的皮肉。盧象升就像是陀螺一樣旋轉起來,轉了幾圈兒之後,在斜陽的映照下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掀起一團塵土。
盧象升的掌牧官陸凱終於殺開重圍,來到了盧象升身邊。此時一支利箭突然射來,釘在了已經沒有呼吸的盧象升的身上,陸凱長嚎一聲,一下撲在盧象升的屍體上,用他的身體遮掩住了盧象升的身體,避免敵人再次侮辱盧象升的屍體。
“嗖”,“嗖”的箭聲不斷,在馬上的幾個清兵連珠一般的射出了幾支箭,全部射在了陸凱的身上,密密麻麻,如同刺蝟。
盧象升的家仆顧顯,沒有什麽戰鬥力,清軍本來是要俘虜他的,但是他看到盧象升戰死之後,也自刎而死。
一個年輕的清軍貴族出現在戰場,穿著白色的棉甲,上面的黃龍紋顯示著他的尊貴,騎在一匹白馬上看著跟他們出擊的奴隸兵收割首級。
“不用割首級了!”他隨口命令道。
他身邊的戈什哈立刻飛馬四處,向在打掃戰場的奴隸兵們下令。
“王爺,小人聽見他們喊‘督師’的,可能是盧象升呢。”一個剛才參加了對正面強行突擊的死兵,
現在已經脫下了重甲,小聲的說道。 年輕的貴族看了一眼那個漢人頭目,微笑著點點頭,說道:“要稱奴才,你是我正白旗的包衣了。”
漢人頭目立刻跪在地上,重重的磕著頭,用顫抖的聲音,感激的大聲說道:“奴才謝主子爺,以後奴才定當結草銜環,報主子爺的知遇之恩!”
也不怪這個漢人降卒如此感激,在大清國,漢人,尤其是投降或是被掠過去的漢人,實在是地位低賤呀。他們的老婆都要給旗人做奴隸的,他們雖然心中不忿,但是他們也隻能忍著。那麽多的漢人降人,誰敢反抗?就是私下裡抱怨兩句,也會有殺身之禍。現在他們雖然還是奴隸,但是也算是家丁了,地位是提高了不止一點兒。老婆孩子是能接回來過日子了,以後有了軍功,還能給記功,升官,得世職,封妻蔭子,馬上封侯。
“好奴才,起吧。”年輕貴族滿意的點點頭,抬手叫起。
漢人頭目又磕了一個頭,站起來,諂媚的笑道:“王爺, 盧象升可是宣大總督,是明國為數不多的能打仗的領兵文官。”
“本王知道,”年輕貴族滿臉微笑的說道:“盧象升的天雄軍,本王也是聽過的。明國也很少有能打硬仗的部隊了,咱們這一路南下,別說野戰了,就是堅城也是一鼓而下。英雄就該有英雄的待遇,給他們留全屍吧。”
漢人頭目誇讚道:“還是主子爺寬宏大量,是真英雄,奴才佩服。”
一天之後,還在雞澤的高起潛聽說清軍南下,慌了手腳,趕緊帶著部隊準備轉移。但是關r軍以為清軍已經殺來了,不戰自潰,亂哄哄的跑的到處都是,有的脫下號衣不知所蹤,有的則是成群結隊的繞道回關寧老家去了。
又過幾天,消息終於傳到了北京。
“盧象升師潰,”臉色蒼白的崇禎皇帝有些心痛的說道:“損失多少?盧象升呢?回來了沒有?!”
“陛下且寬心,之前已經分過幾次兵了,兵部還責令盧建鬥分兵駐防,他最多也就五千兵卒,宣大骨血尚存。”兵部尚書楊嗣昌小心的回報道。
崇禎一拍龍案,不滿的說道:“朕早就說過,不能浪戰!兵部給孫傳庭去個行文,讓他守土為上,不必浪戰。”
“微臣遵旨。”楊嗣昌躬身道:“那盧象升戰敗喪師之責~”
“容後再議!”崇禎一擺手,就此打斷了楊嗣昌的話頭。
楊嗣昌知道皇帝的脾氣,不敢再多說,隻好作罷,默默的退出了文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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