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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卷9 國亂 第383章 困獸猶鬥(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困獸猶鬥(中)

 中午時分,太極宮的長樂門開了,一批出去辦事的宦官皆擠到宮門前,拿著有當值校尉簽字的批單吵吵嚷嚷要出去,守宮門的士兵一個個懶精無神,小宦官拿著批單在他們面前一晃,士兵們隻隨意瞥了一眼,便手一揮放他們出去,這也難怪,日複一日地盯著空空洞洞的宮殿,士兵們著實也煩膩了。(/ )

 一連出去了七八個宦官,這時輪到了大宦官馮恩道,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出宮,心中有些忐忑。

 “老公公,怎麽又出宮了?”從旁邊走來今天的當值校尉笑著問道。

 馮恩道連忙解釋道:“家裡人病了,太后準了假,特去探望一下。”

 “原來如此。”校尉笑了笑,一揮手令道:“給老公公放行。”

 馮恩道謝了一聲便慌忙向宮外走去,校尉從後面望著他的帽子,微微地冷笑了一下,這時負責看守太極宮的中郎將李定方慢慢走了過來,他瞥了一眼馮恩道的背影,忽然問道:“他又換了帽子嗎?”

 校尉一驚,見是將軍過來,連忙行了一軍禮道:“回稟都督,這是他今天換的第三頂帽子。”

 李定方搖了搖頭,看著馮恩道頭上的帽子有些不屑地說道:“連帽子這種細節都考慮不周到,他們還能做什麽大事?”

 隨即他又問校尉,“派人盯住他了嗎?”

 “內務司已經有人盯住他了。”

 李定方見有兩人騎馬跟上了馮恩道的馬車,這才對校尉道:“從今天開始,執勤由一日兩輪改為一日三輪,告訴弟兄們,誰也不準懈怠。”

 且說馮恩道出了皇城,他並不急著去皇城對面的務本坊,而是順著春明大街向東走,在東市的某個店鋪裡換了一輛馬車才折返回務本坊,這一來一去便已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馮恩道已經完全放心地去務本坊,他卻不知道有兩匹馬一直便緊緊地跟著他的馬車。

 自從二十幾天前他第一次替崔小芙出宮找了李勉,他便知道崔小芙已經鐵下心要和張煥乾一場了,這個時候他反倒不再勸說崔小芙,而是盡心盡力為她做好每一件事,大不了他為主人殉身就是了。

 會面的地點並不是李勉府裡,而是李勉府第附近的一座茶樓,這裡李勉專門安排了一個人和他碰頭,馮恩道上了二樓,找一間雅室坐下,和他碰頭之人立刻跑去通報李勉了。

 馮恩道命人煮了一壺茶,有些心神不寧地喝茶等候,今天早上他來找過李勉,得到了張煥在廣陵製造‘江都事件’的消息,崔小芙立刻意識到這是機會的到來,她當即指示李勉要抓住這次機會,為此她特地寫了一份手書,號召宗室們為了李家王朝的尊嚴而戰。

 馮恩道隻喝了一杯茶,門外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雅室的門推開了,李勉匆匆走了進來,向馮恩道施禮道:“讓馮公公久等了。”

 “不敢!”馮恩道連忙站起來身回一禮,“是我打擾李尚書了,事關重大,太后十分重視,命我給尚書回信。”

 說著,他取下帽子,拉出上面的活線,從帽子夾層中抽出了一份手書,遞給李勉道:“太后命我今天務必要等到李尚書的回信再回宮。”

 李勉小心地將門反鎖了,他在桌上鋪開白綾,仔細地讀了一遍,他的眉頭忽然緊緊地皺了起來,崔小芙命他抓緊時間聯絡‘江都事件’中的受害宗室和官員,要趕在張煥回京之前更換大唐皇帝,阻止張煥上位,在詔書的最後,崔小芙寫了兩個新皇位備選者,一個是李勉的次子李躍,另一個則是廣武王李承宏,但崔小芙在寫這兩個名字時明顯有區別,‘李躍’二字是重新用粗筆描過,而廣武王李承宏依然是原來的細筆,這個意思就是說崔小芙傾向於李躍登位。

 李勉的次子李躍也就是當今小皇帝李邈的親生父親,由父親取代兒子的皇位,歷史上似乎沒有先例,但也不能說絕對不行,李勉微微歎了口氣,早知道有今天,當初又何必立自己的孫子為帝呢?

 如果是在從前李勉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己的兒子為帝,可今天他猶豫了,他不能不考慮自己兒子將來會面對張煥的煎迫,這個皇帝的作用僅僅是阻止張煥登位而已,和從前的漢獻帝並沒有什麽區別。

 沉思了良久,他才從懷中取出一頂帽子交給了馮恩道,“請轉告太后,讓我再考慮一下她的人選,最遲明天,我一定會給她答覆。”

 馮恩道換了帽子,向李勉拱拱手道:“那好,明天這個時候,我會準時在此等候李尚書的到來。”

 最早得到‘江都事件’之人是在江都開店的宗室權貴,但很快這件事情就在朝野中擴散開來,到了下午時分,幾乎所有的上朝官員都知道了在江都發生的封店事件,出乎意料的是,大多數官員都對此事持讚成態度,這不僅可以大大改善朝廷財政窘迫的現狀,這幾年就是因為財政窘迫,朝廷職官已經連續三年未能加薪了,眾官怨聲載道,大家就指望著張煥新官上任後能考慮一下職官們的福利,就算不加薪,那冬炭費、車馬費以及避暑費之類補貼也總該有吧!還有退仕官員的年金也該加一點了,但不管是加薪還是給福利,前提都是朝廷的財政要略有寬裕,現在,他一定從江都大大盤剝了一筆錢,這樣一來,加薪就有望了,福利也有盼頭了。

 而從另一個角度,朝廷的官員、尤其是那些科班出身的中低層官員都普遍對大唐宗室心存不滿,這是一群典型的寄生蟲,他們從不為國分憂,整日裡醉生夢死、無所事事,而且拚命榨取財富、兼並土地,對佃農殘酷剝削,蓄奴過萬的親王宗室比比皆是,他們一步步動搖著大唐的國本,整個關中地區的自耕農戶數現已不到貞觀年間的一成,這就是稍有災情,關中地區就會饑民遍野的根本原因。

 而無論是崔圓當政還是裴俊掌權,他們對宗室的態度都是以寬容為基調,似乎就是以財富利益來換取大唐宗室對世家朝政的讓步。

 所以當張煥在江都的鐵腕手段傳到了朝野後,不僅鮮有官員為之悚然,反而是更多的官員暗呼痛快,當今世風,仇富者多,恨不均者更多。

 隨著下朝的鍾聲敲響,丹鳳門前很快便擠滿了回府的官員,眾人互相打著招呼,相約一起去酒樓喝兩杯,崔寓婉拒了幾名下屬的熱情相邀,他急不可耐地趕到了宣陽坊。

 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江都事件或許就是大唐變天的導火索。

 “坐吧!”崔圓笑眯眯地請他坐下,“你又給我帶來了什麽好消息?”

 “大哥可聽說了江都事件!”崔寓急問道。

 “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崔圓指了指桌上的一卷鴿信,淡淡一笑道:“你忘了嗎?我們崔家也在江都開了一家瓷器店。”

 崔寓一怔,他異常驚訝地道:“難道我們崔家的清河堂也被封了嗎?”

 “不僅我們崔家,裴家的明珠坊和白玉堂也一樣被查封了,可以說,江都的官商這次是被一網打盡,張煥此舉明顯是有蓄謀,我居然沒有想到他還有這一手。”

 崔圓並沒有因為崔家店鋪被封而感到遺憾,相反,他對張煥此舉相當支持,他執政大唐十年,也深知官商對朝廷財政的負面影響以及對大唐國力恢復的阻礙,但他也沒有那個魄力去鏟除這個毒瘤,而張煥在居然在上位之前便動手了,這使崔圓既感到意外,同時也十分欣慰,自己沒有看錯人,他果然是一個有魄力的君王。

 想到這,崔圓精神一振,他挺直腰笑著問崔寓道:“你是怎麽看這次江都事件?”

 崔寓想了一想便道:“我認為這次他南下廣陵其實就是欲擒故縱之計,他想要上位卻一時找不到借口,便主動給李勉創造機會,而他又擔心李勉的力量不夠大,便在江都一手製造了查封官商事件,這樣就將一部分宗室逼向李勉。”

 說到這裡,崔寓長歎了一聲,“我沒猜錯的話,恐怕一場腥風血雨就要發生了。”

 崔寓想著崔小芙在這次風暴中恐怕也不能幸免,他眼中不由露出了一絲黯然之色,但崔圓卻似乎壓根就沒有考慮到崔小芙,這也難怪,當年裴俊對崔家下手之時,她又幾時替自己的大哥想過,崔家三兄妹,崔圓、崔慶功、崔小芙,早已經在一場場殘酷的權力鬥爭中分道揚鑣了。

 “你說得一點不錯,張煥此舉就是他即將上位的前兆,不過你若僅僅是這樣想,也未免有點小看他了。”

 崔圓也微微歎了口氣,“他此舉的真正用意是想用鐵腕手段盡快改變我大唐的一些深層弊端,這次江都事件可以說只是一次試探,他想使大唐強盛的想法是好的,方向也對,可我很擔心他操之過急,在一些事情上會適得其反。”

 崔圓對於大唐未來的憂慮崔寓卻並沒有怎麽放在心上,他關心的是眼前,在這次張煥登位的過程中他該扮演一個什麽角色?上次大哥也說擁立之功最大,那怎樣才能超過裴佑,這才是他日思夜想的事情,崔寓又展開那卷鴿信仔細地看了一遍,沉思一下便道:“江都事件發生也就意味著楚家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那他也該返回長安,李勉的行動應該就是這幾天,那我們該怎麽辦,請大哥明示。”

 “什麽也不乾,隻冷眼旁觀!”崔圓毫不猶豫地答道。

 “旁觀?”崔寓大感錯愕,他急道:“可是上次”

 “上次是情況不明,而現在形勢已經明朗。”

 不等他說完, 崔圓便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如果到今天他還沒有部署的話,那他就不是張煥了,可是直到今天他也沒有給我們崔家任何提示,這就擺明了他不希望崔家參與到這次政變中來,如果我們橫加參與,恐怕他不僅不會因此感激,反而會心生猜忌,我們處理不討好,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

 崔寓默默地點了點頭,他站起身向崔圓施了一禮,“那我就不打擾大哥休息了,我先告辭。”

 說罷,他慢慢地向門外退去,一直退到門口,他轉身剛要走,卻聽見大哥低低的一聲囑咐,“二弟,我們不要總想著眼前,要把目光放長遠一點,要為我們崔家的百年大計著想。”

 就在崔家決定在即將發生的宮廷政變中保持沉默之時,裴家卻在積極活動,裴佑已經接到了張煥的密信,作為將來大唐皇后的外戚,作為目前依然是最有影響的世家,裴佑將以大唐右相的身份在這次事變中扮演主要角色。

 就在裴佑緊鑼密鼓為張煥的登基而奔跑聯絡之時,張煥的府上卻發生了一件意外之事,五月初三,也就是宗室在李勉府聚會的那天晚上,有刺客夜闖張煥府,張煥次妻崔寧的一對姐妹侍女,明月和明珠不幸雙雙遇刺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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