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那是我的命好
“！”堂屋裡幾人聽了心思各異，蔣老太太不動聲色地打量郭氏，這嘴可真是！先者為大，郭氏這是要她深陷於不義之中呢?還是在暗諷大力不孝呢?這時她覺得在郭氏的身上看到了郭老太太的影子，這可不是好事，她的老心突的一緊。
蔣老太太的二兒媳婦蔣陳氏原本不想來的，主要是因為她娘家在做凌家姑娘做的營生，進這個堂屋裡她總有些氣短，但現在家裡是她婆婆做主，婆婆的吩咐她不得不來，這時她聽了凌郭氏的話微低著頭，心虛更甚了。
“再者，今天不是要殺雞殺鴨麽，我想著你倆那麽深的情誼，怎麽也得加些雞鴨才行，最好是處理好了的，畢竟嬸子年紀這麽大了嘛，還有老大老二他們打了幾隻野味回來，我也讓他們處理了，備了一隻野兔一隻獐子，我正打算叫人去喊你回來，拉著東西去蔣嬸家呢，蔣嬸她們就過來，真是趕巧了。”凌郭氏一一說了自己的打算。
“！”凌大力眯起了眼，他不相信郭氏有那麽大方。
“沒想到你上來就質問我，看來我的泉泉心意是錯付了，算了，還是照原樣的吧，我這就去拿，當家的，你可要過去好好的請安陪陪啊！”凌郭氏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凌大力，然後起身進了後屋，再也不理屋裡幾人。
蔣老太太這才知道原來是凌郭氏打算今天再加一些肉食，還好心地處理好再送過去，她原是高興的，覺得凌郭氏上道，聽到最後又算了，她握著拐杖的手緊了又緊，卻也不好說什麽，只是她心裡懊惱極了，怎麽就那麽急著給郭氏穿小鞋呢，這到嘴的肉就被自己的兩句話給弄飛了。
大小蔣陳氏兩人也是肉疼極了，現在蔣老太太住在二房，由二房養老，這凌家送去的東西也就歸了二房，一隻雞一隻鴨一隻兔子一隻獐子，這加起來起碼也有四五十斤肉呢，賣掉一半，留一半自己吃，即得了銀錢又享了口福，這會子就這麽沒了，她們的心裡對蔣老太太多多少少有了些疙瘩。
也對回娘家的郭蔣氏的不喜更甚，這一趟原本是為了她而來的，要是不走這一趟的話，幾十斤肉就到手了，大小蔣陳氏在心裡罵著小姑被她婆家教訓真是活該。
凌大力看著凌郭氏那冷漠挺直的背影而心裡突然一緊，在原地頓一幾息便跟了進去，見凌郭氏吩咐著老二小三搬東西，旁邊確實有處理好的一大框子肉。
凌大力知道是自己誤會凌郭氏了，心裡眼裡都有些澀然，見凌郭氏說這框的肉就不送了，把獐子肉分三份，一分給老族長送去，另兩份送給二弟和三弟，他也不好說什麽。
凌兆祥套好牛車，把蔣家的節禮搬上了車，然後恭請蔣家老太太和大小蔣陳氏上了牛車，凌大力隻得上車走一趟。
蔣家三位婦人坐在牛車上，看到一路上的村鄰指指點點，三婦的臉色那是由紅到青再轉紫多彩極了，這一趟走得真是無趣，臉丟了，肉沒了，事還沒有問清楚，蔣老太太一路上心思百轉，總有一股鬱結之氣。
“凌大哥，你過來啦！”郭蔣氏聽到牛車進院的響動走了出來，原以為是夫家來人了，出來一看竟是凌大力，她的眼裡有著喜意，這幾天她臉上因為被打得紅腫不堪，所以除了娘家人，沒敢讓外人知道她回了娘家。
“大舅娘！”凌兆辰聽到凌郭氏的叫法和她的表情眯了眼。
“兆祥也來啦?”郭蔣氏上前的步子一頓，這才看到凌大力旁邊的凌兆祥，還有牛車上臉色不怎麽好的蔣家三婦。
“嗯，昨天遇到大舅和表弟，大舅說今天要去縣裡送貨，所以給了一兩銀子，讓我給您送來，他家裡這幾天忙得走不開人，但禮數不可廢，您在娘家住著，這節禮您看著辦。”凌兆祥摸了一兩銀子出來恭敬地遞給郭蔣氏。
“他們真有那麽忙?還是不想過來！”郭蔣氏接了銀子，帶著質問的眼神看著凌兆祥。
“這個我就不曉得了，但聽大舅說家裡幾個屋子的皮蛋在這幾天賣了七成多了，余下的兩三成是後面幾天製的還是沒有熟的。”凌兆祥不懼郭蔣氏的眼神淡淡的說道。
“賣得這麽快?”郭蔣氏是知道郭家皮蛋的數量的，好幾千個呢，那是把周邊幾個村的鴨蛋都收了製作的。
“嗯，鎮上縣裡的酒樓，月餅輔子都有訂貨，散客也不少。”凌兆祥說完把幾盒的節禮搬進了屋，又問他老爹凌大力什麽時候回，他要回家幫忙，明天就過節了，按照家裡的傳統，三房的人都要到大房這邊來吃晚飯賞月，所以今天得準備不少東西。
凌大力能說啥，雖然他很想知道嶽家郭家那麽忙，為啥大舅母子卻呆在娘家，但是兒子在跟前呢，他也不好問，茶都沒有喝便跟著兒子的牛車回了家。
蔣老太太坐在堂屋裡看著凌大力父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張老臉陰晴不定，見小兒媳婦和孫媳婦去了後院做事，她這才看著郭蔣氏:“玉蘭，你跟我說實話，你是怎麽被趕回來的?”
“娘！我、我不說了麽，是那老太婆看我不順眼——”
“啪！”蔣老太太重重的拍在身旁的高幾上，“你說還是不說?”
“那、那天兆辰和顏氏去郭家送——”郭蔣氏見自己的母親動怒了，隻得咬牙說了實話。
“糊塗！玉蘭啊，你都四十幾了，怎麽不長點心啊，你在婆家當家麽?你管那麽多閑事幹啥?郭老太太最重規矩和面子，要是少了或者不對，她不會管?用得著你上竄下跳的?”
“我都快當祖母的人了！為什麽不能管家裡的事?”郭蔣氏一臉不服氣，想管著家裡的銀錢，婆母不放權，想要兒媳婦立規矩，婆母不住。
“有的婦人到死都沒管過家裡的事！你還有理了！你能管得什麽事?就拿兩個外孫女給凌家送節禮一事來說，你出的是什麽狗屁主意?這送節禮真的是注重這一點子東西嗎?嗯?糊塗東西！”
“我不怕她們和郭氏親近了，不記得我這個娘麽。”郭蔣氏底氣不足的強嘴。
她就是想下小姑子郭氏的面子，兩個侄女都不走她凌家，也不來給她這個姑姑請安，看她有沒有臉，到此她還沒明白一個理，凌家比她兩個女兒的婆家富了不知多少，你兩個女兒來不來，凌家會看在眼裡?他們不嫌棄窮親戚就是修養好了。
“呵！我還是頭一回聽人這樣說，你倒是一個人才！萬幸的是郭家不是你在當家，不然不知道敗成什麽樣子了！”自己生的女兒，蔣老太太最是了解，這個女兒就是眼皮子淺，只顧自己，要不是嫁給郭家，郭家人厚道，才有她如今的輕閑日子，要放在別的家裡早被人家給弄死了。
“娘，你怎這麽說你閨女呢！”
“你要不是我生的，老娘還懶得說你呢！村裡人常說那個凌娟蠢，我看你也是一個蠢的，一天好吃好喝的，又不乾活的過了半輩子了， 這是多大的福氣，你還不知足，你到底要幹啥?”
“哼！我本是當富貴奶奶的命！你看我現在過的什麽日子?活活一個老農婦！”
“那算命騙銀子的話你也能信?要不是郭家，你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還富貴奶奶！村裡有一大半的人被算出當官夫人的命，她們現在是官夫人還是大奶奶?”蔣郭氏自我嫌棄的樣子讓蔣老太太恨不能敲她幾拐杖。
“她們有我好看麽?有我身材好麽?真是！”郭蔣氏一臉不屑。
“你還好看?就你這長相不及顏氏的一成，還有你這身材比肥豬的腰還粗也叫身材?”蔣老太太真是無語極了。
“我說的是年輕時，哪是現在！”
“我說的就是你年輕時，不管哪個時候你都不及顏氏一成的顏色，你看她不也嫁給一個農漢子麽?還有凌家二房的古氏，人家一個真正的大小姐，不也嫁到了鄉下，你是哪裡來的自信就能當大奶奶?”蔣老太太看著執迷不悟的小女兒氣得肝疼，她怎麽就教養出了這樣一個白癡?
“那是她們沒我命好！”
“你的命是好，所以嫁給了郭家，要換了別的婆家，就你這樣的性子，早就沒啦！真是命好啊！”將老太太握著拐杖直戳地面，發出極大的響聲。
大小陳氏悄悄的站在後門背後，聽到這裡兩個互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鄙視之色，小姑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算命的能信?年少時她們都被算出當官太太的命，現在呢，還不是一個泥腿子農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