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老人心明
凌郭氏正在前院裡晾曬床單，她見馬上要秋涼了，所以把她娘親秋冬的被褥床單都拿出來洗了洗，雖然春末存放時洗過，但放了幾個月了，還是再清洗一次暴曬一下再用比較好。
摸著有些硬的被套，凌郭氏想著抽個空去鎮上為娘買幾匹細棉布回來重新再做兩套，這些確實該換掉了，都用了好幾年了，娘就是這樣節儉持家，看來自己都四十了，卻遠不如自己的娘呢。
“娘！”凌芳一口氣跑到郭家，氣喘噓噓地扶著前院門框，看到了自己的娘親，眼淚又止不住的流。
“小芳，你這是！”凌郭氏聽到女兒的叫喊，原本很是高興的，待她看到女兒在哭時，趕緊走到女兒跟前，見女兒臉上的巴掌印頓時心疼極了，把小閨女抱在懷裡安慰著。
“是爹打的！嗚嗚……”凌芳抱著自己的娘大哭了起來。
“是他！”凌郭氏見到女兒的臉時，腦子裡閃過許多人，首先是老大，其次是顏氏、蔡氏……，沒有想過是凌大力，所以有些受不了的尖叫，驚動了屋裡的人。
郭老太太從後面的灶房小跑出來，看到哭倒在自己女兒懷裡的小外孫女，雖不知道是什麽事，但在門邊這樣不像樣，輕聲說道:“桂枝，快，進屋裡說。”
凌郭氏也覺得自己的聲音太過尖銳，引來了一些觀望之眼，二話不說，抱扶起凌芳往屋裡走，小女兒還沒說親呢，這要傳出去很不好，也不知她這一路跑來有沒有被人看到。
一時之間，凌郭氏想到了很多，像是開了竅似的，不似以往那樣莽撞，她沒有把女兒放在堂屋，而是直接扶進了自己的臥室，讓其坐在床邊輕輕抱著，幫女兒順氣。
郭老太太沒有要其他人進來，隻她和女兒和外孫女，女孩子家家的容易害羞，人多了不好，她倒了一杯溫開水遞了過去，心疼的說道:“芳兒，乖，來喝口水，看你這一路跑來累得！”
凌芳確實渴了，接過來一口氣喝完:“謝、謝謝外婆。”
一口氣跑了一個多時辰，雖然是小跑，也不是一般女子承受得住的，她有這麽好的體能全靠這幾個月做生意，抬上搬下的，還有跟著大嫂做鍛煉，早上她沒有時辰，但傍晚有，涼粉生意不好了之後，她便沒去零賣了，隻送幾家繼續訂她的貨的酒樓飯館，所以現在早上起來也跟著兩位嫂子做起了晨練。
看小外孫女緩過勁來，郭老太太慈愛地看她被打腫的小臉，眼裡全是心疼:“跟外婆婆說說，是怎麽一回事，外婆給你做主！”
“是爹打的，爹要我端飯給二姐……”凌芳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默默地流著眼淚，靠在凌郭氏身上很是委屈。
“這是你爹過了，芳兒沒錯！”郭老太太一錘定音，這女婿凌大力也太偏心了，這是不對的，他沒有瞧見因為他的偏心讓幾個孩子都不待見二外孫女了麽?
“對，你爹這是拿你發泄，專挑軟柿子捏，他這是老糊塗了！”凌郭氏見這事是自己的二女兒引起的，而且兩個女兒都挨了打，但這事全是二女兒的錯，打小女兒是不對的。
“也不知道爹是怎麽一回事，最近這段時日老是針對大嫂，處處挑大嫂的不是，弄得大家都不想呆在家裡了。”見娘和外婆都向著自己，凌芳心裡好受些，說了自己心裡的疑惑。
“哦?”
“是真的，就是從家裡搶收完之後就這樣了……”凌芳回憶著，眼裡有著迷茫，本來好好的，不知道爹怎麽突然就對大嫂就有了看法。
郭老太太認真地的聽了，坐在一旁想了一會，心裡有些明白，但這不好說，隻輕聲說道:“芳兒就這裡住著，不用怕，有我呢，嗯?”
“好。”
“我去叫你表哥捉鴨子去，中午我們做麥啤鴨，酸豆角鴨雜，這是你最喜歡吃的。”
“謝謝外婆。”凌芳不想吃東西的，但感動於外婆為自己張羅。
“桂枝在這裡陪陪芳兒，我出去一下。”菜園裡還有幾串葡萄，芳兒應該喜歡，郭老太太看了兩眼抱在一起的母女，心事重重的出了女兒的臥室門，又隨手把門拉上，看到家裡的人都圍在外面，在看到其中一人時，她那渾濁的眼底陰了陰，最好不是她搞的鬼，不然！
“奶奶，表妹這是怎麽啦?”郭伯楓擔心的問道。
“沒事，就是被他爹打了一下，小孩子心裡難過，就來找她娘了，楓兒你去抓一隻肥鴨子回來，中午炒給你表妹吃，她準高興。”
“好呢，我這就去。”郭伯楓聽了便放下心來，被長輩打了是常事，只要沒別的事就好，領了奶奶的令，小跑了出去。
郭蔣氏本想阻止的，小丫頭家家的，還吃什麽鴨肉，家裡不是有雞蛋麽，炒一個青椒炒蛋得了，一隻鴨子再怎麽也得賣些銀錢呢，想到這裡，郭蔣氏肉疼地看著自己的婆婆:“娘喂，這芳姐被她爹教訓是常理，她卻忤逆跑了出來，這本就不對，我們還拿鴨肉招待她，這傳出去芳姐名聲就毀了！”
“不知道就不要亂說！芳姐一路來時是蒙著臉的，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你就不用活了！”郭老太太陰陰地說道，剛才她說是外孫女是被女婿打的時，這賤人眼裡那一絲快意被她看得明白，果真是一個不安生的賤人。
“娘！你這是什麽意思?”郭蔣氏被自己的婆婆看得心裡一跳。
“我也想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我心疼那幾個錢還有錯?家裡的銀錢全投在那上皮蛋裡了，如今是捉襟見肘了，還要拿鴨肉來招待一個小娃子，這也太浪費了，就是鴨子不如雞貴，也能賣三五十文呢！”郭蔣氏一臉為家裡作想的樣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前些天你娘家人來捉了幾隻走?飯桌上又炒了幾隻?嗯?”
“呃！那都是長輩呢！”
“蔣小莉是哪個的長輩?”
“她不是順便吃點麽?”郭蔣氏有些氣短，她娘上次帶著二嫂和小莉過來吃了兩隻，帶走了三隻。
“那今兒個老婆子我想吃，小芳麽，就順便吃點！”郭老太太幽幽的道，然後別有深意的陰冷地看了一眼郭蔣氏，背著雙手出了後院，在堂屋拿了籃子去了菜園，有些事急不來，得慢慢來，她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