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斥逐

　　“就是那裡，夏二叔請用，這是我二姑子的早餐鋪子所出，味道不錯。”顏小七慈愛地摸了摸小蘭的頭，讓她去做自己的事，小家夥每天的學習任務不輕，然，出去走動待人接物也是學習內容。

　　管家藥鋪的每五天也會去宋帆的鋪子下訂，次日早晨按時送來，這為廚房的婆子減輕不少事，也算是給藥鋪做事的人換換口味。

　　“勞煩了，我便不客氣了。”蓋子揭開，紅湯青蔥粉白，誘人味蕾，夏二郎操起筷子吃了起來。

　　“您慢用，我把這送過去，順便看看二弟到了沒。”顏小七每隻手提著兩隻捆了腳和翅膀的大肥雞，挺沉的，毛色鮮豔，精神頭兒十足，用來給墨師傅燉溫補調養湯最好不過。

　　平時采購，遇到價格合適的，也會多些買喂養著，所以大廚房所在的院子角落裡有幾個大雞籠。

　　一些病患家屬也會帶雞過來，自己在那邊燉湯，也方便統一寄養和管理，避免了到處都是雞鴨吵鬧，髒亂不堪。

　　“顏霍氏，趕緊的去把雞籠下的糞便掃了，再將整個院子打掃一遍，不要以為進了這裡就是來享福的！”賈管事坐在屋簷下的椅子上，慵懶地嗑瓜子，輕蔑地瞥了一眼院中的年輕婦人，故意似的將瓜子殼扔了一地，聲音極其尖銳刻薄，雙眼狠狠地瞪著霍月季，就是這個賤人擠了她兒媳婦的位置。

　　想她在管家藥鋪做了十年，從粗使婆子開始，好不容易熬到一個小小的管事婆子，可這霍月季一進大廚房便能進灶房掌杓，拿的月錢是她進來時的三倍，真她娘的不公平。

　　“好呢，我這就去做。”左右無事，霍月季也不計較，賈管事叫她做，她便做，相公病了不能上工，家裡全靠她這點工錢了。

　　“嗤！瞧你這模樣，委屈給誰看呢?告訴你，老娘我可不是男人，不會被你這賤樣所惑，派給你輕松的活計。”不就是長得好看麽，所以掌櫃選了她而不要自己的兒媳婦麽，真是一個狐媚痞子。

　　“……”她能進來做事，主要是因為她的湯燉得極好，許多的病人都給了好評，並不是因為掌櫃見美色偏袒，霍月季不想多說，說了她們也不信，隻得悶頭做事。

　　家裡的草棚被一場大雨後山體滑坡給埋了，幸得當時他們一家四口不在屋子裡，否則真是不堪設想。

　　沒有了家，相公隻得帶著她和孩子們在鎮上租了一間屋子，靠兩人做工度日，月前相公累病了不能上工，家裡就只有她一個人的工錢了，所以得忍。

　　一拳打在棉花上，賈管事感到沒趣，起身打算去別處看看，在轉身之際，迎面而來的病人家屬端著一鍋粥走近，她來不急避讓，或者說等著別人退開，恭請她先過，畢竟她現在好歹也是這裡的管事了。

　　只是，端著粥的農婦只看著大碗裡的粥，沒見突然轉向的賈管事，兩人便撞上了。

　　“嗷！燙死老婆了！走路沒長眼啊?沒見本管事在這裡麽?”滿大碗滾燙的白粥自賈管事胸部而下，燙得她扯掉了自己的外衫。

　　“啊！我的粥，我的粥，嗚嗚！”農婦看著地上破成幾塊的大碗，白粥撒得一地，心疼得直摸淚。家裡糧食不多，白米可金貴了，如果不是唯一的兒子病了，要吃一點好的，她是舍不得熬煮這麽香軟的粥來食。

　　“你這該死的窮婦，看不起病就不要進這個門，咱藥鋪好心收了你兒子，你居然敢害老娘，信不信老娘讓你兒子滾出藥鋪！”東家也真是的，每天收一個免費醫治的病人，所以這些個窮酸才有機會進來，否則，以管氏藥鋪的病房價格，那些個窮酸哪裡住得起。

　　“對不住！對不住，我給你磕頭了，您千萬別趕起我兒子，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如今還病了，他要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她連生五個閨女，被婆家不喜，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兒子，身子卻不好，操碎了她的心。

　　“你活不活與我何乾！老娘就要趕走你兒子！”賈管事雙眼鄙夷地一字一頓，很滿意農婦那滿臉哀求的神情。

　　“賈管事，她也不是故意的，就饒了她這一次吧，她挺不容易的。”霍月季知道這個婦人，對她很是同情，平時灶房裡有多余的菜，她也會拿些送去給那個孩子吃，看到這婦人婆家對她的態度，她就想起她娘家大嫂，同樣隻生了女兒，很不受待見，還是繼婆婆，更是不過好，唉！這婦人怎麽就那麽難呢！

　　“嗬！你倒會同情人，好啊，她和她的兒子不走，你走，你滾出管家藥鋪，老娘就饒了她們母子一回，怎樣?”這樣的話，她再去買點東西孝敬一下後院的總管娘子，她媳婦說不定就能進來了，要知道她兒媳的廚藝可是她親自調教出來的，不比霍月季這個賤人差。

　　“她們都不用走，你滾蛋！”冷冽的聲音響起，帶極其的不悅。

　　原本吵鬧的院子瞬間詭異般的安靜，圍觀的三個煎藥房的工作人員見來人臉色一變，紛紛福身，“見過顏姑姑！”

　　“你們三個，還有賈管事，收拾好各自的東西，去前堂結算月錢，離開藥鋪。”原本男人離開心有不虞的顏小七看到這一幕更加不好了， 什麽時辰管家藥鋪的病人輪到一個下等管事做主了?

　　三個圍觀的婆子臉色瞬間慘白，出了這裡，再也找不到如此待遇的事做了，她們在這裡做活很清松，只是看著藥罐煎藥，再無別的事，三人驚恐地齊齊下跪，“求姑姑饒了奴家這一回，以後定不會擅離職守。”

　　“霍月季，你會看湯藥嗎?”

　　“回姑姑，奴家會一些。”平時沒事，她便到煎藥房看著大夥煎藥，因她是灶房掌杓的，負責打菜，煎藥房的婆子娘子會給她幾分薄面，偶爾說上一兩句，所以她知道一些。

　　“你去看看她們三個負責的湯藥，再回來報於她們聽。”

　　“是。”霍月季掃一眼跪在地上負責煎藥的三人，都是平時最會偷懶的，有時她都看到過她們到處玩或做私活，她們負責的藥熬幹了沒有湯汁之後，她們便偷偷加水燒開倒給病人喝，聽前堂的大夫說那樣的湯藥根本沒有多少藥效。

　　她家也有病人，每天吃著藥，將心比心，霍月季沒有理會那三人悄悄投來的哀求眼神，毅然抬腳去了煎藥房。

　　“梅管事監管不利，罰兩個月的月錢，口述一份不少兩百字的自省書到總管那裡，過後我會親自查閱。”一個院子為什麽放兩個管事，並不是藥鋪的銀子多，而是這個院子的人多需要兩人管理，再則是起互相監督的作用，灶房煎藥房都是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