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貴婦

　“你是顏大夫，請坐。”見下首並沒有對自己行大禮，只是禮貌地福了福身，端坐於主位的程原氏挑了挑眉。

　珠圍翠繞，雍容華貴，舉止嫻雅，風韻脫俗，膚若凝脂，眉眼如畫，年方四十，端莊大氣，一派大家貴婦風范。

　身後站著一個藍衣和一個綠衣兩個大丫鬟，眉目清秀，畢恭畢敬，垂手侍立。

　“夫人好，民婦凌顏氏小七。”程家大少奶奶產下龍風胎，消息很快傳回程，程家老爺夫人已及兄弟都於當晚趕到禺陽鎮，今日午飯後不久，管璃軒找來，說是程家夫人招見。

　師弟之所以親自過來，是為了提醒某些人她的身份，不讓人小看，對其相護之意，顏小七略感欣慰，不枉她在閑暇之余為他想那麽多的賺錢點子。

　身材高桃，體態輕盈，烏發如漆，肌膚如玉，美目流盼，雅意悠然、大氣婉約，好一位民間美女。

　“你救了我的長媳及長孫長孫女，程家不會忘記你的善舉。”如此靈秀的女子甘願落於鄉村，程原氏即好奇又為之感到惋惜。

　“貴府大少奶奶吉人自有天助，而小七只是盡大夫的職責，再者程大少爺除了應付的診費，還賞了二百五十兩銀子，已還了出手之人情。”

　程家大少，聞名不如見面，果真，嗯，是一個真性情之人，每位產婆打賞十兩銀，她這個大夫二百五，他府上的下人每人賞一年的月銀，疊聲的賞賜下來，多少銀子不談，其為人父的歡喜和自得無語言表。

　只是答謝顏小七的數目，著實讓人嘴角抽搐，心道不愧是管璃軒那廝相熟之人，又一奇葩貨。

　二百五，程原氏頓了幾息，眉梢抽了抽，這還真是她那活寶兒子能乾出的事，“聽說瑤兒生產是有緣故的，麻煩顏大夫詳說一二。”

　“小七醫治病人都會有一份詳細的診斷書，其內容描述詳盡真實有效，可做佐證，昨天已經交給程大公子，原本是一試兩份的，但管璃軒說程家是講誠信的大戶，然，小七隻手書了一份。”

　“沒有要補充的嗎?”

　“沒有，這過了一天了，現在說倒記不得多少了。”

　“如此，這些東西，只是略表本夫人的心意，還請顏大夫收下。”不好奇，更不多事，嚴謹小心，倒是一位精明老練的大夫。

　“多謝夫人賞。”顏小七不等程原氏端茶，便以藥堂裡的求診病人多要坐堂為由，告辭退了出來。

　家醜不能外揚，不管鄧氏生產過程出了多大的事，程原氏不希望此事傳出去，

　何況其中犯事的人中還有一人是她院子裡出去的，如果宣揚出去，只怕會影響她的婦德，有損程府的顏面。

　凌顏氏此人如果不是管家庇護的人，她倒有幾分招攬之意，一是因為她的醫術高明，且是又婦人，對府中女子有益，二是養在府裡終是最安全的。

　只是那婦竟然是管璃軒的師姐，得管家上下庇護，這樣的人是不會進哪一府做事的。

　不過這樣一位多才多藝且貌美的女子甘願窩在鄉村，委身於一個農民漢，還真是一件奇事。

　“夫人，那婦見您居然沒有下跪行禮，真是傲慢！”想她夫人也曾是五品將軍夫人，雖然老爺夫人辭官回鄉，但也不容一個民婦不敬。

　“放肆！”程原氏漸漸沉了臉色，滿臉的不虞。

　“夫人恕罪！”綠衣大丫鬟惶恐地走到程原氏跟前磕頭。

　“顏大夫被附近幾縣醫界尊為姑姑，就是六品以下有誥命的官婦，她也不用下跪行大禮，而本夫人不過是辭了誥命之人罷了，如何當得她行跪拜之禮，嗯?”那麽點的年紀就有如此成就，定非池中之物，程夫人淡漠地掃了一眼跟了她好幾年的大丫鬟，到底是丫頭，眼皮子淺，只看重表面。

　當初她不明白相公為何正處上升之勢，卻突然辭官回鄉，連她的誥命也一同辭掉，但那不久之後，當她知道相公曾經某些同僚的悲慘命運，心中是無比慶幸相公英明果斷走得快，否則後果不堪舍想。

　“奴婢知錯，請夫人責罰！”綠衣大丫鬟聽了臉色慘白，自己無形中打了自家夫人的臉，

　“我看就是平時對你們太過寬松了，所以生出了那等歹毒心思的賤人！”程原氏沒有了剛才見顏小七時的端莊大氣，陰沉著臉，因不懂規矩多嘴的丫頭想起了昨晚的事，氣怒難平。

　“夫人，奴婢沒有，請夫人明查！”安蘭面無雪色，她不知夫人為什麽這樣說，但她知道自己惹夫人生怒了，害怕地直磕頭。

　昨晚匆匆趕到，首先見到的不是自己的長孫長孫女，而是兒子揮退了所有的下人，親家侄子鄧浩楠從隔壁屋子裡提出一個丫鬟，惟妙惟肖地學了那丫鬟的話。

　添孫的歡喜一時被澆得透心涼，雖然鄧浩楠對她這個他妹妹的婆婆還算恭敬，但話裡話外就是:大院多陰暗，還望親家伯母多管束。

　又提醒說話他妹妹自小被嬌養，沒什麽野心，對管家之事也不懂，請她這個做婆婆的多加調教。

　短短幾句即恭敬又誠懇的話，看似對妹妹的關心，但又何嘗不是對她這個當家主母的懷疑和質問。

　兒子成親，你放一個大丫鬟是幾個意思?

　如果是怕長子媳婦奪權，那你就放心了，我妹妹還不會管家呢，等她學會，只怕她兒子都快取媳婦了，所以你放心，沒人想奪你的管家權，至少他妹妹不會。

　如果要放一個眼線在兒子屋裡，你是長輩，你有這個權力，但請你眼睛放亮一點，安排一個好的本分的丫頭。

　如果你不滿意這個長子媳婦，那就更好辦了，直接通知他，他抬轎接回大歸便是。

　……

　被親家晚輩一頓明求暗諷就算了，可她那兒子不會圓滑，是直直地戳她心窩子。

　娘親，看你安排的什麽人到兒子的院子?窺視兒子床上之事不說，還時刻想打兒子身子的注意，這一出手便要我娘子兒子女兒的命！

　常為娘子把脈的大夫，是您親自安排的吧?竟然雙胞胎都把不出來，是醫術有問題，還是包藏禍心?

　還有昨天鄧氏出門之事，如果您真關心孫子，不要她出門，她還能忤逆婆婆的話?我看您跟本就是對長子這一房不怎麽上心。

　您對兒子有意見，可以明說，兒子不對之處，兒子改，您要真不喜歡兒子也請直說，兒子搬出去就是，總不能讓兒子被一群下人算計，一輩子抬不起頭吧?

　看到兒子眼裡的質疑和淡漠，程原氏氣血上湧，要不是程老爺極時喝止了兒子，她只怕會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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