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張目

　斜眼看到兩個衙役小跑過來，凌兆湘雙眼轉了轉，麻利地砍了兩塊分別有三四斤重的大肉用芭蕉葉裹著迎了過去。

　“兩位爺，沒啥事，就是一個嘴上不饒人，得罪了一群大娘嬸子的，讓她們消消氣也就散了。”凌兆湘也不說芭蕉葉裡是啥，友好地遞給兩人。

　街上做生意的，衙役都認識，尤其是自己分管的街道，站定遠遠地看了一眼，還真是凌屠夫說的那樣，於是沒有上前，歡喜地接過肉，見份量不少，笑臉顏開，“小凌啊，你鋪子要有什麽事，叫人過來吱一聲，別的不說，那些市井之輩，我們還是能幫你一二的。”

　“多謝，有機會講兩位喝酒。”

　“行了，快去做生意吧。”得了肉，哪還要他破費，每日開天便見面，時日久了也成朋友了，平時該給的，凌屠夫可是一次也少，不該的，他們也不想，細水長流，方能長久，負責街道的普通衙役最是明白。

　事分兩頭，五歲的墨原友做足了戲，一路哭喊著回了家，其父黑夜偉帶著他去肉攤找場子，其祖母帶著其母和其他幾人去了墨家舊屋，誓要找墨夜華要一個說法，實則是什麽，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天殺的夏氏，給老娘出來！看你教養的是什麽賤胚子，一個陪錢貨，居然敢打我孫子！”墨喬氏站在舊屋外的街道上，拍著大腳直罵。

　“夏氏，出來！出來！阿璃那小胚子敢打人，肯定是你們大人教的，不就問她要幾個錢麽?至於麽?”墨吳氏更是惱怒，想到兒子那紅腫的臉，雙眼惡毒聲色俱厲。

　“這麽點大就會欺負弟弟，真是歹毒，也不怕將來嫁不出去。”

　“婆婆，把那小小蹄子賣了得了，整天的在外面唱那淫詞豔曲，真是把墨家的名聲都敗壞了。”那小雜種跟她那賤人娘親一樣，長得很是精致，肯定能買好些銀子，墨陳氏雙眼賊溜溜的直轉。

　“還不是她那不正經的娘教的！一大一小都不是好東西！”墨夜偉的娘子墨吳氏滿眼的嫉恨，她不會忘記家裡那頭豬曾打過夏氏的主意。

　屋裡的人因屋外突然的吵罵而禁了聲，待聽明白之後紛紛站起，憤怒地拉開了破敗的大門。

　身材魁梧的夏大郎走在最前面，今天他們過來看看小產的妹子，圍在屋子裡商量以後之事，妹夫病重，妹妹小產臥床不起，三個孩子骨瘦如柴，他們看著痛心。

　“娘的，你們罵啥?一窩的白眼狼，把我妹夫的銀錢騙光了，然後無情地把他們一家五口趕了出來，你們還是人麽?啊！”夏大郎怒不可遏聲色俱厲，眉毛一根根豎起，臉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很是猙獰。

　聲音極大，驚動了左右和街對面及很遠的鄉鄰。

　“老娘家的事，管你啥事！莫不是想打秋風吧，告訴你，沒門！”

　“嗤！就你兜裡那昧心銀錢，鬼才想要呢！你們不怕遭報應，我們可是怕的！”凌秀娥上前一步站在自己相公身邊，和一群婦人乾仗，相公還不是對手。

　“說，是哪個說要將我外甥女給賣了，說！是哪個沒教養的賤貨說的！”身材修長的夏二郎一臉的陰鬱掃著那群婦人，他心裡有數，只是讓外人聽到這群人的狼子野心罷了。

　“老娘說的，怎啦，老娘是她奶奶，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她就乖乖的死！”心安理得，墨喬氏睨視夏家人護著自己的小兒媳婦，鄉下窮酸而已，還敢把她怎麽著。

　想當初長子還沒回鄉，墨家要他們將姑娘嫁給二子，可是這幫窮酸呢，揚言哪有一女定二男的，而且還是親兄弟，這以後怎麽做人，他們夏家女等得起。

　這一等，他們夏家女願做老姑娘不乾他們墨家的事，但他們墨家兒不能一直單身啊，結果她的余下的幾個子女都不好說親，看中的人家，他們上門求娶相看，人家就拿哪有長子沒娶，哪有後面的先娶的道理等話來搪塞他們墨家。

　這都是夏家給害的，如果當時夏家人同意了他們的要求，現在她的孫子也十歲多了，可以考秀才了。

　現在這幫子的窮酸又來大肆宣揚，敗壞他們墨家名聲，新仇加舊恨，墨喬氏渾濁的雙眼淬了毒汁似的瞪著夏家人，在觸及到夏柳氏高挺的肚子時，更是狠戾。

　“娘子，你進去陪二姐。”夏二郎一直注意著墨家人，再看到墨喬氏眼裡的陰毒時，側身對身邊的夏柳氏說道。

　“好，我聽你的。”夏柳氏也看到了墨喬氏不懷好意眼神，扶著肚子轉身進了屋。

　“二姐，你給我老實說，你這個孩子是不是墨家人乾的?”

　“咚！”夏金蓮手裡的湯碗滑落，好在碗裡的雞湯喝完了，她本是舍不得喝的，大哥大嫂三弟三妹逼著她喝，見相公和兩個兒子都有，她也就喝了。

　夏家只有兄妹三人，沒有分開排行，按出生順序而排的。

　“我就知道是她們！”二姑姐閃爍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二弟妹，你怎麽知道的?”夏金蓮摸著自己的肚子，一臉的悲戚。

　之前她一直掩飾著自己的情緒，生怕病重的相公因此受罪，興許是娘家人來了，她一時憋在內心的悲傷再也掩不住了，一行苦淚直下。

　“那老貨居然敢打我肚子的主意，所以二郎讓我進來了。”夏柳氏說完，狠狠地瞪了夏夜華一眼，都是這貨立不起來，虧他還從過軍，上過戰場，是一個英雄，可面對他的家人時，就慫得不能再慫了。

　聽到娘子之所以遭這份罪並不是意外，而是他家裡的人原因，夏夜華胸口一陣血氣上湧，喉頭腥甜，強行壓製，扶著櫃子拿了拐杖。

　“相公， 你這是要做啥?”夏金蓮發現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起了身，她一臉的擔心，他們家只有一間屋子勉強住人，客人來了要進來看她，墨夜華也不好躺在床上，隻得起身坐在躺椅上。

　“我出去看看，順便問一問。”黑沉了臉，他都到這個份上了，他們還要哪般?

　少小離家，老大還，他四五歲離家，二十五歲回鄉，沒盡到孝順父母長輩愛護幼弟的責任，所以一直縱容他們，任他們予取予求，榨幹了他所有的積蓄。

　到頭來，他們卻要了他孩子的命，現在還要賣他的閨女！

　兩道咿呀之聲，大門開了又關上，娘子做小月不能見風，臥室沒有門，隻得關上大門，他這一輩子到現在，可以說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唯有他的娘子和孩子們，他最是愧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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