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了兩年的內亂因為古斯塔夫的死而瓦解,一切仿佛從沒發生過。
貴族們解散了蓄積的私兵,曾巴結和站在宰相一方的權臣不是被下獄就是倒戈向剛奪回王權的塞拉斯。
原因無它,第二皇子有弗洛倫西的支持。
衝這這點,權貴們也該知道命運的天平又倒向王室。
整整半個月,夏爾跟在塞拉斯身側,她不發表任何言論,隻用存在來向那些一度放棄王室的權貴們證明弗洛倫西的選擇。
當失控的局勢得到控制,她在自己居住了數十天的臨時居所裡放上一張早準備好的信箋。
這半個月,尤金沒有任何聯系,也沒有追來,倒是讓夏爾有些意外。
可隨即一想,他本身還肩負著菲爾奈特與納維亞的政務,本該是忙得抽不出身來。
來到位於王宮的庭院,這裡地勢開闊,是變化的理想場地。
“要走了嗎。”走廊的另一端傳來塞拉斯的嗓音。
“是時候離開了……”
“這一切快得讓我無法相信……”在冷硬的長椅上坐下,已經加冕為新國王的塞拉斯面帶落寞。
他曾經的夢想,是輔佐第一皇子,自己的兄長。
從沒有想過要坐上王位的人,最後卻成為了國王,而一心一意把國家帶向更繁盛的人卻依然下落不明。
“大公,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兄長……他是否還活著。”再三斟酌,塞拉斯問出了自離開伊利森起就哽在心頭的疑惑。
“我無法回答你的提問。答案早已在你心裡,只是你至今仍不正視。”巫妖瓦萊西利的消亡塞拉斯應該有目睹到,他應該有所察覺。
“為什麽……為什麽寧可化身巫妖,也不願一起抗爭。”雙手捂臉,塞拉斯痛苦的呼喊在庭院裡回蕩。
早有預感,那名巫妖就是他失蹤了兩年的兄長,只是一直不願相信,熱愛生命的大哥會選擇這樣的結局。
“把王國引向何方與百姓將會有什麽樣的生活,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這也是第一王子的遺願。”變成龍型,夏爾獨自向南方飛去。
亞斯頓等四頭古龍早在叛亂結束的那一天就返回埃寧多緹亞,她現在要做的,是去伊森格雷,去見那位嗜殺自己父親的海因茲皇子,為他授冠加冕。
龍族的飛行速度極快,在天空中俯視著大地,看著夜色中的城鎮、村莊,看著那星星點點的火光,夏爾心中的思緒千回百轉。
她有預感,那個代替……不、操縱古斯塔夫的巫妖還沒死。
她親手湮滅過亡靈,知道亡靈的靈魂之焰熄滅的感受。
那是具傀儡,一具沒有靈魂的空空軀殼。
巫妖只是佔據了名為古斯塔夫的人類身體,利用這個身份篡奪姆西格特的權利,近而發動戰爭。
雖然親手製止了戰爭的爆發,夏爾卻一點也不高興。
因為她先後被利用、被監視、被耍弄。
利用的是尤金。
監視的,是古龍。
把她愚弄了一番的,是那不知命的巫妖。
它才應該是真正的巫妖王吧,阿濟瑪不過是它的手下。
就像奈哲爾對尤金,表面好象地位相當,但實際上……瞎子都看得出來,他對尤金太過謹慎了。
那不是貴族對貴族的姿態,即便尤金是族長,也不過是個混了血半精靈,奈哲爾可是第二家族出身的純血統,按照暗夜精靈的習慣,是不該對一個混血精靈如此尊敬的,
沒有女神的寵愛,他連元老院都進不了。 這個神秘且沒自報姓名的家夥究竟在死亡之領中zhan有什麽樣的重要地位,它對弗洛倫西沒有絲毫的敬意,對羅蘭也是直呼其名,甚至連夜影女神都稱之位雙黑的祭祀……
最為懊惱的是,夏爾幾乎可以肯定,整個事件從古斯塔夫篡權,到第一皇子選擇成為亡靈,再到塞拉斯的出現,包括勒古那出亡靈擾亂黑市的鬧劇都是死亡之領一手策劃的,為的就是引她出現。
死亡之領……不,那個巫妖的目的是什麽。
探察弗洛倫西對戰爭的底線?
不像。
雖然它口口聲聲都表示這是平民對貴族的反抗,但它一沒有殺死國王,而沒有把塞拉斯滅口。以死亡之領的能力,要把僅是中階法師又沒有地位和支持者的塞拉斯殺掉是極其簡單的事, 哪怕他貴為第二皇子也無法阻止來自死亡之領的暗殺。
僅是以此來猜測弗洛倫西對跨種族戰的反應似乎太過簡單了。
可若不是如此,死亡之領的目的又是什麽?
除了菲爾奈特,地上界幾乎沒有什麽值得它們如此小心謹慎,繞著圈的測試。
忽然間,一個念頭閃進了夏爾腦海。
她想起了亞斯頓,那頭藍龍從頭至尾打量的目光。
與其說是監視,不如說是想確定什麽。
我怎麽會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沒錯,死亡之領雖然只有菲爾奈特需要防備,可我怎麽能忽略埃寧多緹亞。
龍島,這個飛行大陸上居住著成百上千的成年古龍。
以單體為戰鬥力的龍族可是比暗夜精靈還要強大的存在,死亡之領佔領姆西格特的目的不是試探我的容忍底線,而是試探我究竟對龍族有怎樣的影響力。
[神臨,只是暫時的……]巫妖的話越發印證了夏爾的猜想。
在羅蘭去了異界,拉法沉睡的現今,他們需要忌憚的既不是受法則約束的星幽界諸神,也不是無法離開梅裡的暗夜女神,更不是被封住神力的尤金……而是強大的古龍。
花了兩年時間撒網,小心鋪設的局,都只是為了這個。
啊,我怎麽就這麽笨呢,沒有發現死亡之領的陰謀?
可懊悔已經不能改變什麽,夏爾知道自己中了巫妖的計,她唯一能做的補救,只有去找尤金商量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