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假慈悲!”
注意到夏爾看自己時流露的情緒,弗郎西斯將憤恨的目光轉向她。
這算什麽,憐憫?
他那種了然一切的表情真是可笑。
衣食無憂,地位身份皆尊貴的大公怎麽能了解我的想法。
從一出身就沒有正常人的生活,從小為伴的只有一本本厚厚的魔法典籍。
父親,對他而言,只是個遙遠而模糊的名字,盡管能時常相見,卻是隔著冰冷的魔法水晶。
母親……
喔,可憐的母親,為了賭命生育,甚至去了遙遠的異界,再也不能回來。
這一切,都是為了那該死的理由。
僅只是因為羅蘭想要,只是為了她一個人的願望。
拔出佩在腰間的匕首,狠狠地刺向沒有防備的夏爾,弗郎西斯管不了什麽法則與協議,他此刻被憤怒與多年的積怨衝昏了頭腦。
“叮!”一聲脆響,站在窗畔的尤金突然閃至,打掉了弗郎西斯的匕首。
沙達斯面色一怒,正要斥責,不料尤金卻比他先了一步。
“你是白癡啊?”看著面色沉靜的夏爾,尤金難得動怒。
這笨蛋怎麽連躲都不躲?
難道他不知道以她現在的身體,一旦遭受到傷害將是致命的嗎。
“你怨恨著羅蘭嗎?我的母親。”
看著弗郎西斯,見他臉上果然充滿了比之前更強的仇視,尤金扯著夏爾向後退了幾步。
“是怨恨著她吧。”這樣赤裸裸的恨意若還察覺不到,她就真成白癡了,憐憫過後,是更深的無奈;“停止你這種無意義的思維方式吧,你越是恨她,就越軟弱。”
“你說什麽?”弗郎西斯大怒,這個小鬼居然敢說自己軟弱。
“沒錯,你就是個膽小鬼。亡靈又怎麽樣。雖然沒有血肉,但一樣有靈魂,一樣會思考。相比勇於迎接湮滅的奧比,你就是個徹底的懦夫。因為害怕永恆的死亡,擔心自己沒有輪回,所以千方百計的想脫去亡靈之軀,但是你可曾想過,你所擁有的存在時間是其他生命的數倍,甚至是十倍,百倍!”夏爾以更大的音量頂了回去;“實在是太軟弱了,像你這樣的家夥,有什麽理由來恨羅蘭。她為了這個世界付出了那麽多,甚至是犧牲了自己以及家庭。你呢,僅只是擁有一個不幸的出身,就怨聲載道,就心生報復,不覺得太無恥了嗎,你到底有什麽資格來憤怒?”
“哈哈哈哈……”
弗郎西斯驚得說不出話,倒是一旁用魔法傳影的安德烈大笑起來。
“不愧是羅蘭親手撫養長大的,思維方式就是不一樣。可是,你又有資格指責他嗎,小夏爾。”
“沒錯,我和他同樣懦弱。幼時的我一心沉澱在自己編制的悲慘幻想中不能自拔,總覺得自己被這個世界拋棄了。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錯的有多離譜。”
“夏爾……”沙達斯走到夏爾身邊,剛想說點什麽,就被製止了。
“陛下,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是……這是我身為弗洛倫西與塔拉夏之間的私事,請讓我們自己處理。”挺直脊背,夏爾坦然的面對弗郎西斯,無所畏懼的神態反倒是讓他猶豫了。
“好了,鬧劇到此為止。”笑過之後,安德烈再次將所有人的焦點集中到自己身上。
“弗郎西斯·蒂奇,我以副會長的名義,收回你導師之職,並將你放逐出塔拉夏。去蓋亞找你母親去吧,傳送門在星塔。你若是敢去,我便會滿足你長久以來的心願。”
弗郎西斯先是一呆,隨後面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說真的,真讓我去看母親。”
“我可是事先說清楚,一旦傳送,就不能再回來。”
“哼……我也不想再見到你這張老臉。”
“希望你不要後悔。”安德烈點點頭,隨後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沉思中。
“等一下……”峰回路轉的發展讓夏爾一時不能接受。
她還要完成這次的試煉呢,安德烈這麽橫插一腳,後面的三座塔怎麽辦?
“主塔裡有我親自設的最後關卡,所有要當會長的人都必須接受考驗,你不用為後面的事擔心。大公。”這一刻,安德烈又恢復了正式的稱呼;“你對我的處分還滿意嗎,龍皇陛下。剝奪了他的導師之職,塔拉夏裡再沒有敵視羅蘭的存在,也不會再有威脅到這一位的危險份子。”
沙達斯沒有說話,隻用火紅的雙瞳盯著安德烈,似要將他燒出一個洞來。
“等一下!”看到安德烈的影像開始模糊,夏爾知道他要關閉魔法立刻喊了一聲。
“你還有什麽吩咐。”
“我要解除你魔法顧問的職務。”
“哦……你確定?”安德烈確實沒料到夏爾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這話也讓尤金、沙達斯以及弗郎西斯都吃了一驚。
“我很早以前就想這樣做了。你是先代弗洛倫西,也就是我父親特聘的魔法顧問,既然我繼承了這一頭銜,那我的仆役就該由我自己選擇。”對安德烈早有不滿的夏爾終於將內心猶豫許久的決定說出。
“既然如此,大公總得給我一個解雇的理由吧,好讓我向你父親交代。”
“我討厭你,就這麽簡單。”咧著嘴,渾身又酸又痛的夏爾這才感覺到疲勞一向全湧上來。
不行,不能倒下,她還是想堅持到下一座塔。
“門呢。通往下一座塔的通道該不會又要犧牲守塔之人吧?”想起奧比,又想起自己似乎連劍塔都還沒闖完,夏爾急忙對剛從牆壁上掙脫的艾倫發問。
“團長,關於劍塔的試煉……”
“往生之鏡並不是我放的,大公就當是完成了‘導師’這關的試煉好了。”艾倫一板一眼的回答讓夏爾當場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