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比想象中來得要快,就在邪神離開納維亞之後的第十天,帝國能發動的兵力已集結完畢。
巨型的運輸飛空艇一架接一架從伊森格雷向北開。
從皇帝到子爵,每個階層的貴族都自發的投入了自己的私兵與財力。路德維西的威脅讓他們明白,若不拚死一博,一旦帝國不複存在,他們這些貴族也將喪失現在所有的權勢。
舉國之兵,直撲北領,要搶在路德維西回防前攻下納維亞。這是海因茲的計劃,他知道自己不被看重,雖然掌控著人類最大的帝國,卻在力量上無法與神抗衡,料準了邪神必會先前往死亡之領。所以他更是要乘這唯一的機會,攻下北領,與亡靈形成夾擊之勢。
同盟的三大軍團,只有掌握在帝國的這一支出發北上,羅連與教會都按兵不動,表面上是不敢違背神旨,實際上是不想參與其中。帝國早在英雄歷結束後,就沒有了過去的輝煌,海因茲調不動另兩支與帝國有密切關聯卻從來沒有正式歸屬的軍隊,即便達不到古時的百萬之眾,精銳的聖光騎士團亦可完成攻佔納維亞的計劃。
如果不反擊,那就一點機會都沒有。
深知這一點的海因茲不管死亡之領能撐多久,就算最終結局是死,他也要把神臨地攻下。
陰鬱的深灰與連綿不絕的雨讓這次發兵籠罩上了一層厚厚的哀傷,集結軍隊的詔令普通百姓無法違背,也不想失去祖國。
祖祖輩輩頂著帝國子民的身份生活至今,早已習慣了‘國家’的庇佑,一旦帝國真的不存在,他們亦不敢想象今後等待的會是流民還是殖民地二等公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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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尤金揚言的報復,從薩爾托遷居回地面的西斯塔爾並沒有任何表示,他甚至沒有阻止長子看起來近乎瘋狂的行徑。
“您不打算說點什麽嗎?”在前來迎接的人群中,尤金一眼就看到了多年不曾離開皇宮的父親。他那頭金發太過張揚,明亮如焰的璀璨,使四周的暗夜精靈都為之黯然。
“這事三千年前我亦做過。”淡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西斯塔爾一貫的冷然讓尤金皺起眉。
他返回梅裡一是為了集結軍隊進攻死亡之領,二是為了短期的修養。
契約的斷絕,雖然沒有讓他送命,卻也損傷不小。
自己的絕大部分力量被封,失了可以暫時解開封印的夏爾,不到萬不得以,不會拚盡全力。拉克西斯和撒瑪的位階雖不及沙達斯,但也該差不了多少,況且死亡之領與菲爾奈特毗鄰,又是多年夙敵,彼此都十分了解,真的打起來,必定是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我不會阻止你復仇,畢竟你失去了血盟,永久的。”
西斯塔爾的話讓尤金心生不悅,他排斥任何與夏爾有關的信息,那只會讓他想到自己的失敗和自以為。
“我不想聽這個。”
“我知道你不想聽,但我還是得提醒你。拉克西斯與撒瑪都是能與莫亞和羅蘭匹敵的巫妖王,雖然在位階上略低,但它們最厲害之處不是他們的力量,而是他們的瘋狂。亡靈沒有生命,追求的只有毀滅,世界越混亂,越遂它們的意,你這番前去,就算真的端掉亡靈的老巢,它們混亂世界的目的卻已達到了。而且……”
“而且?”頗為在意西斯塔爾沒有說完的那句話。
尤金知道,父親雖然寡言卻不喜這種猜謎式的說法方式。
“拉法有什麽動靜?”看著長子與自己太過相近的面容,西斯塔爾話題一轉,問起依然駐留在天梯上的龍神。
“哼……他除了守著那扇破門,還能做什麽。”提到拉法,尤金的心情壞到不能再糟。
這些天來,他幾乎沒好好休息過。
一閉上雙目,就會回想起天梯上的那一幕。
蒼白的斷臂躺在濃稠的鮮血裡,分外刺眼。
夏爾平靜的目光和日記裡的文字和總是在腦海裡不停的晃。
血,他需要大量的鮮血和殺戮,才能把胸口一次次湧現的淡淡痛楚壓下。
摸出騎士王之徽和五芒星戒, 用指腹輕輕摩擦著冰冷的指環,感受著上面尚未散去的氣息。在西斯塔爾看透一切的目光中,尤金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是的,我後悔了。
羅蘭和母親夠強,即便是去了異界,也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但她不行。
混血非但沒有變強,還大大的減弱了龍血的力量。
如果不想辦法突破亞裡沙混合了太多人血的界限,她一輩子都將無法跨越神的界限,一輩子都只是個混血的次品。
他一直以為,自己夠強,強到足以抗拒命運。即便比拉法稍弱,只要耐心等待,總會等到對方露出破綻的一刻,到那時,他就可以一舉擊破龍神,把最強踩在腳底下,把命運掌握在手中。
卻不料當初用來製衡局勢的棋子在一點一滴的蠶食和侵吞他的領域,在習慣了之後驟然失去,漲滿心中這種難受的感覺就是人類俗稱的後悔吧……
“我提醒過你……”
“父親,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粗暴而不禮貌地打斷西斯塔爾的話,尤金背轉過身,凝視頭頂上方的皇宮;“已經晚了。”
龍之力的契約沒有任何征兆的斷開,不經由契約雙方當面破除只有一個答案——心臟的所有者死亡。
偷偷加諸在那個笨蛋身上的追蹤法術同時失效亦證明了被施法者死去。
盡管不想承認,但他還是無可回避的清楚意識到,夏爾的確是死了。
PS:越寫越像小言情,咳……好罷,到後期我已經忍不住當言情來寫了。
下本書我絕對要脫離這種詭異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