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凌晨四點二十五,林傑和陳石一起,把病人腹中的幾個手術管鉗相繼拿掉,就看到嫣紅的血液順著血管衝進了肝髒。
肝髒兀然的動了一下!
陳石和陶泰清如臨大敵一般,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肝髒經過修補的創傷處!
一分鍾過去,創傷處沒有明顯的體液滲出!
三分鍾過去……
五分鍾過去……
創傷處依然沒有明顯的體液滲出!
陳石和陶泰清先後長出一口氣,把憋悶心中的緊張呼了出來。
林傑再一次認真檢查了一番,發現肝髒功能已經恢復,也沒有發現手術的失誤之處,開口道:“陳教授,後續的收尾工作就交給你了!”
陳石點點頭,自然而然的回道:“沒有問題,你先回去休息吧”
看著林傑的身影,消失在手術門後,陳石接過陶泰清遞過來的手術鑷和縫合針,才醒悟過來,不悅的嘀咕:“老陶,你知道我已經有多少年,沒有給病人做過,縫合肚皮這類粗淺至極的手術收尾工作了?”
他感慨的道:“二十一年了啊,已經整整有二十一年了。”
“過往,這個工作都是學生搶著給我做,而這一次呢。我卻是被自己的學生,吩咐著去做手術收尾工作,這真是變天了啊!”
陶泰清冷哼一聲,說:“那你知道,我有多少年沒有做過,遞送這個手術器械,原本屬於手術護士的工作了?”
“二十九年了,比你還長了八年了。現在還不是照樣在給你服務,你就知足吧!”
他繼續揶揄道:“你剛才怎麽不當著林傑的面抱怨呢?是不敢吧?”
陳石是煮熟了鴨子嘴硬,道:“什麽不敢?”
“我只是心疼他昨夜經歷的那事,想要他早點回去休息罷了。等這幾天過去,我一定會好好的說道說道他。”
陶泰清再一次不屑的哼了一聲,說:“虛偽清高的老東西,我可不像你,我實話實說。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這一例手術,林傑給了我很大的壓力。”
“你是知道我的,做手術時喜歡說說笑笑,放點音樂什麽的。但是林傑做手術,嚴肅的要命,快憋死我了,我卻不敢提半點意見!”
陳石忙碌的手,就是一停,鬱悶的道:“老陶,我也跟你說實話吧!”
“他在手術室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我當初的那位嚴厲無比的指導老師,我也不敢造次!”
兩人對視一眼,終於忍不住呵呵的笑出了聲。
笑聲過去,陳石感歎道:“我外甥女可馨說,林傑天生就是手術室的統帥和王者,是令所有人折服的統帥,膜拜的王者。”
“我之前對這話,是嗤之以鼻的。現在來看,這個小子,真是有一股王者風范呢。”
“手術室之王?!”
陶泰清琢磨了一下,淺淺一笑,道:“或者這真能成為林傑的綽號,流傳開來呢。”
陳石在肝髒的兩端各放置了一根引流管,繼續按部就班的縫合。
他忽的開口道:“你們誰注意到,林傑對肝髒的再植吻合用了多少時間?”
張大丫脆生生的道:“一小時十一分!”
“我來個乖乖!”陶泰清忍不住爆了一句家鄉話,驚訝的說,“這應該是破了記錄了,老陳,你的紀錄是多少時間?”
“一小時三十一分十八秒!”
陳石掃了張大丫一眼,有些不服氣的道:“這個小丫頭很可能是記錯了時間!”
“哪有,我記得……”
協助陶泰清的張大丫,很認真的辯解了半句,腳就被陶泰清輕輕的碰了一下,轉而委屈的道:“或許是我記錯了。”
手術的收尾工作,細碎而繁瑣,近一個小時之後,病人才被推出了手術室。
一直守候在手術室外的葉宏青,立時迎了過來。
陳石扯掉手術口罩,說:“病人還需要送進ICU觀察二十四小時。”
“葉老板,手術過程堪稱完美,除非發生誰也無法預料的意外,你這個侄子一個月之後,就有又跑又跳了。”
葉宏青激動的道:“謝謝!謝謝!”
“陳教授,陶院長,楊醫生,張護士,現在外面天光也放亮了,林小兄弟特意叮囑我,準備一些熱熱的好消化的早餐,補充一下各位的身體消耗。”
陳石就是暖心的一笑,有些不相信的說:“林傑可不是這麽會體貼人的性子,是葉老板你想的周到吧?”
葉宏青的大胖臉,滿是笑意,“林小兄弟只是沒有吩咐的這麽具體,但是他離開醫院之前,真特意的說過,要我好好照顧所有人的。”
林淼睜開眼睛,發現是早上五點五十分,比平時的時間提前了十分鍾。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在舒服暖和的大床上賴上一些時間,一個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在睡衣外面披上一件室內穿的外套,踢啦著棉拖就跑出了臥室。
輕輕的推開次臥的房門,她一眼就看到,躺在了床上的林傑,頓時心安了許多。
只是林傑的睡姿有些不雅,半條腿還伸出了被子。
“真是的,像個小孩子一樣,睡覺一點都不老實!”林淼一邊嘀咕著,一邊調整林傑的睡姿,給他掖好被子,然後退出房間,輕輕的關上了房門!
看著房門上掛著的,大大的紅色中國結在輕輕的搖蕩,林淼忍不住伸手撫摸,自語道:“今年一定要過個好年,把過往的霉運都趕走,以後只有好運,只有好運……”
早上八點五十,一輛灰色的寶馬車,停在了朱家港張家海鮮的小院前。
張大丫跳下了車,對開車的帥小夥,道:“邵天縱,祝你新年快樂!再見!”
“等一等!”
邵天縱喊住了轉身而走的張大丫,急忙下了車,說:“張護士,我們老板還準備了一些新年禮物!”
他打開了後備箱,開始往下搬東西,有煙,有酒,有營養品,更多的還是類似年貨的東西,如整個的金華火腿,高檔冷凍海鮮等等。
張大丫見東西太多,隻好大聲把爸媽,還有弟弟喊了出來幫忙。
把所有東西般進了小院,邵天縱又給了張大丫一個有些份量的牛皮紙袋,婉謝了張家人的熱情挽留,匆匆的開車離去。
大學放假回家的張輝,忍不住打趣道:“姐姐,這些禮物怎麽看,都像是女婿送的年禮啊。這個家夥挺帥氣的,是你男朋友嗎?”
知道一些內情的張嬸,直接給張輝腦袋上來了一巴掌,喝道“去!別鬧你姐姐,趕緊和你爸一起把東西搬屋裡!”
見張大丫的臉色有些紅紅,張嬸笑了笑,輕聲道:“長的是挺不錯的,但是,大丫呀,最主要的還是人品,心地要好!”
“知道了,媽!”
張大丫有些羞澀的回了一聲, 打開牛皮紙袋一看,發現是五萬人民幣,立時笑眯眯的抱在了懷中,道:“媽,我想好了,我要再進修,多學一些東西,這樣才不會被林醫生給放棄。”
此時此刻,夜魅酒吧的一間豪華包間!
一臉疲倦的葉宏青,靠在沙發的椅背上,閉著眼睛,聽取一個身形消瘦,一臉精明的中年男子匯報。
“老板,我打聽到的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據說當時情況非常的危機,那個人已經把煤氣閥打開了,如果不是物業的人及時趕到製止了他,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還有……”
中年男子繼續道:“我還打探到,他的家屬當夜就聘請了律師,說是要給他申請進行精神鑒定……”
葉宏青猛地睜開眼睛,滲出一點寒光,說:“不管他是真瘋,還是假瘋,既然他不想活了,就想個辦法成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