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午，濱海大學附屬醫院。

悶頭走路的薑皓，忽然驚覺對面有個黑影迎頭衝了過來。

眼看就要相撞，薑皓急忙向右邊閃躲。

對方也做出了同樣的應變，只是閃躲的方向是……左邊。

砰的一聲，兩人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起。

好在對方有一個特凸出的將軍肚，軟軟的肚子緩衝了一下衝擊。

只是，兩人的額頭卻結結實實的碰了一下。

薑皓摸著自己的額頭，和對方相視，雙雙尷尬的一笑，就要錯身走開，耳邊卻傳來哧哧的輕笑聲。

他循著聲音望去，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一身秋裝小西服，打扮優雅的祁興芬。

薑皓立時移步迎了上去，笑道:“祁醫生，你好！怎麽有空來我們醫院了?”

祁興芬輕笑道:“受人之約而來。”

“薑大醫生，你走路要悠著點哦，如果撞到的是一位老人，估計你一個月的工資就沒了。”

薑皓摸著自己有些發紅的額頭，呵呵一笑，說:“只是一時大意，一時大意。”

他想到了一點，問:“祁醫生，你不會是收到林專家的邀請而來的吧?”

祁興芬輕輕的點點頭。

薑皓笑道:“我也是，我們一起吧。”

兩人一同進了電梯，按下了林傑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薑醫生，還沒恭喜你，上周成功的完成了一例複雜的前顱膠質瘤切除手術呢。”

“祝賀你！”

祁興芬語氣有些幽怨的道:“以前我還可以大言不慚的說，我們兩人是水平相當，但你這一例手術的成功，讓我不敢再這麽說了。”

薑皓謙虛的道:“僥幸，僥幸而已，只是運氣好。”

祁興芬輕哼道:“我怎麽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啊。”

“薑醫生，我猜你這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從林專家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吧?”

薑皓沒有否認，認真的點點頭，說:“你說的這個，倒是事實。”

“林專家的不吝賜教，確實讓我獲益匪淺。”

“我明顯感覺到，自己對手術的整體掌控能力，有了明顯的提升。”

“怎麽說呢，就是對一些之前不把握的手術，心中有了一些底氣。不會再像之前一樣，心裡發慌，成與不成，要寄托於運氣成分。”

祁興芬像個小女生一樣，凶道:“薑醫生，你故意這麽說，是想讓我嫉妒嗎?”

薑皓嘿嘿一笑，解釋道:“哪有，哪有！要嫉妒，也只有我嫉妒的份，我好嫉妒抱得你這美人歸，姓崔的那個家夥。”

祁興芬燦然一笑，道:“這個嘛，你就不要說了。”

“當年，你也是有機會的，誰讓你不積極主動一些呢。”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要真在一起了，估計在手術室見面的時間，都會比在家裡見面的時間多。”

薑皓輕笑道:“這確實有很大的可能呢。”

“哎，祁醫生，我可是聽說，你確定要離開東華醫院了。”

“安林醫院一直缺腦外科主任，你就沒有興趣?”

祁興芬歎了口氣，說:“興趣自然是有的。只是我家那位，這兩年的生意有些不太順，要靠我來養家了……”

話語之間，兩人出了電梯，來到了林傑的辦公室，就見他正在通電話。

“薑醫生、祁醫生，你們先隨便坐，冰箱裡有水和飲料！”

和兩人打了一個招呼，林傑又拿起電話，道:“袁院長，你和那幾位老專家說，我手上有手術，還要閉關準備周二的比試，確實是沒有時間。”

“請他們把自己的手術方案發到我的郵箱，

我會認真參考的。”林傑聽了一會兒手機，笑道:“我就說嘛，怎麽會有無緣無故上門來指點的。”

“可以讓那幾個年輕人參加面試篩選考核，至於過於不過，就看他們的真本事了……”

薑皓從冰箱裡取了兩瓶水，遞給了祁興芬一瓶，等林傑放下電話，道:“這個醫學定向班，最近這段時間，可一直是濱海醫學界的熱門話題。”

“很多人都悔恨，家裡沒有合適的小子或姑娘呢。”

祁興芬附和道:“是啊，薑醫生他們家小子，我們家的姑娘，都才上小學呢。”

“像我們這些學醫的，一般結婚的時候，都三十好幾了。”

“唉，說多了都是淚啊。”

她有很有興致的問:“林專家，你和安總的喜事，什麽時候辦啊?”

“現在還隻確定在明年秋天，具體的日子還沒定！”

林傑來到薑皓和祁興芬兩人的對面坐下，道:“薑醫生、祁醫生，這次請你們過來，我是想請你們做我的手術助手，協助我完成周二那一例的顱腦手術。”

“不知兩位有沒有時間?”

“有，這個時間肯定是有的。”

薑皓有些興奮的道:“說實話，能參與這一例意義重大的手術，是我的榮幸。”

祁興芬也頜首道:“我也感到非常的榮幸。”

“林專家，需要我們具體做什麽?”

林傑伸出了雙手。在他左右手中，各有一根纖細透明的中空纖維管。

“替我消融病人顱腦中的凝血塊。”

薑皓捏起這一根和頭髮絲差不多粗細的纖維管，仔細看了一會兒。

他掃了同樣不明所以的祁興芬一眼，目光轉向了林傑，問:“林專家，這個細長的東西，有什麽用?”

林傑笑了笑，起身回到辦公桌，打開投影儀，把電腦屏幕上的一張立體示意圖，投影到牆壁上，同時拉上了窗戶上的窗簾。

“病人顱腦內，一共有九個凝血塊。”

“其中五個的位置相對容易，我準備采用傳統的開顱手術，取出它們。”

“唯有這四個凝血塊……”

林傑用激光筆指了指，示意圖中的四個凝血塊位置，說:“位置深，容易進刀的位置，會造成較嚴重的附帶損傷。”

“而較小的附帶損傷，則意味著超高的手術難度。”

“尤其是丘腦上方的還個凝血塊，就沒有不產生嚴重附帶損傷的手術線路。”

薑皓和祁興芬俱都是認同的點點頭。

這兩天，他們也在思考去除這些凝血塊的手術方案，但是一直沒有想到適宜的方法。

從他們自己的衡量結果來看，如果是他們自己主刀，相比較術後可能的傷害，他們會建議病人保持現狀，讓漫長的時間來讓凝血塊自動消解。

這時，林傑又按了一下鼠標，示意圖上忽然多了幾條直線，從顱外不同位置，直插到凝血塊位置。

林傑解釋道:“這幾條直線，就是你們手中的中空纖維管。”

“我會從這個幾個位置，插入這纖維管，然後注射溶栓劑，一點一點的消融凝血塊，然後把廢液抽出來。”

聽到這話，薑皓和祁興芬兩人噌的一下就站起來，盯著投影畫面，陷入了思考。

半響之後，薑皓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有些不相信的問:“林專家，你能夠有效避開顱腦的大腦細胞信息連接節點?”

林傑輕聲道:“不是所有，能避開大部分！”

“損傷和破壞，也還是不可避免的。但這種方式造成的損傷，相比較操控吸引頭等傳統手術方式造成的腦損傷，要輕微許多。”

祁興芬也是禁不住呼出一口氣，感歎道:“這種新穎的手術方式，也就適合林專家你這樣的絕世天才了。”

“像我們這樣的，根本無法對大腦結構掌握到如此精細的程度。”

她瞅著林傑的腦袋，忍不住問:“林專家，你的大腦是不是移植了無窮大儲量的芯片啊，不然，怎麽會記住這麽海量的信息。”

林傑回了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

其實關於這一點，沈蘭若都感到驚訝不已。

人的記憶，隨著時間的推移，會逐步遺忘的。

沈蘭若也是擔憂這一點， 所以在最初的那幾個月，她拚命的灌輸，卡著林傑能夠承受的極限，把醫學知識系統性的傳授給他。

然則，距離那時，已經過去了一年多的時間。

林傑接受的那些海量醫學知識，仍然可以清晰無比的“想”起來，可以說是記憶猶新。

不僅如此，林傑新學到的知識，也與那些經過梳理的舊知識，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沒有發現半點遺忘的跡象。

這讓沈蘭若語氣酸酸的提醒林傑，他早晚會被一腦袋的知識，不是給弄的神經錯亂，就是超過大腦容納極限，爆頭而亡。

薑皓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說:“林專家，你的這個手術方法，一定會震驚世界腦外科醫學界的。”

“能夠參與這樣引發轟動的手術，林專家，謝謝！！謝謝！！”

“我們需要具體做的事情是……”

林傑解釋道:“通過這中空纖維管注射溶栓劑，消融凝血塊，是一個耐心和精細控制過程，我那幾個學生火候還不行，這就需要請兩位辛苦一下了。”

薑皓把手中的纖維管放到眼前，表態道:“林專家，請放心，我們一定不負所望。”

這時，辦公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

林傑拿起手機一看，笑道:“病人和他的家屬，已經從機場接到了醫院，我們一起去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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