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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鐵血路:八千裡路鐵與血》二十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面對高牆厚堡的,可以另辟蹊徑啊,很多土匪就偷偷進入或訛開門,進了門就好辦了,隨手抓個人質,那些屋裡的人誰還敢動?

  何況土匪有備而來,手裡拿著刀槍,萬一個不小心惹怒了土匪,打死打傷親人,就劃不來了,破財消災,就破點財吧,只要人沒事就可以了。

  財產畢竟是身外之物,沒了,還能賺回來的;人沒了,怎麽賺,都賺不回來的;土匪也是掌握著百姓這樣的心理,更是無法無天的。

  還有土匪使陰的,就是綁架大戶人家的小孩,有的大人也會被綁架,限定個日子,不交齊錢糧的數目,就撕票。

  聽說,有土匪一次綁了兩個孩子,不知道哪個孩子是有錢人家,就做了兩碗肉湯,給兩孩子吃,結果一個孩子連肉帶湯全吃完了,另一個孩子隻喝了點湯,肉不吃剩下。

  土匪頭子就把那個連肉帶湯全吃完了的孩子給放了,留下那個隻喝湯不吃肉的孩子,說,那個孩子是窮人家的,窮人家的孩子綁個屁,沒錢贖的,放掉。

  隻喝湯不吃肉的這個孩子肯定是富人家的,從小吃香的喝辣的,才不吃肉湯裡的肉呢,把他給我留著,有用。還真給他說準了。

  大山裡被土匪挖有很多沒有水的深豎井,綁了肉票,就蒙上眼睛,拖進山裡,送下豎井裡,每天扔點吃的東西下去。家裡人贖金交齊了,就扔根繩子下去吊上來,蒙眼送出大山。

  要是家裡交不足贖金,那就不再扔吃的了,活活被餓死,死後只剩一副白骨,下一個唄送下的去肉票只能和白骨相伴了,有點豎洞多的有好幾副白骨,甚是嚇人。

  很多就是被贖回的人,回家後不是大病,就是得了神經病,整天瘋瘋癲癲的;家裡變賣了家當後卻贖回一個廢人,這匪患害的很多人家破人亡,民不聊生。

  不管怎樣困難,人還是要生存生活,所以到了後期,鄉人開始自費組織民團了,壘高牆、挖深溝、買槍彈,村民每戶出一人或多人,農閑時候分批訓練,每天都有固定幾班人,持槍放哨巡邏,保衛家鄉。

  這樣一來,一些小毛賊就算有幾杆槍,也不敢來搶了,大部分的土匪轉入深山,守在重要的路口,搶劫商幫和路人,逼得商幫也組織人馬護鏢,至於路人,就自求多福了。

  沒一會兒,操著家夥的村裡人,很快就追上了那夥土匪,那留著絡腮胡的土匪頭子也不急,回頭站著,雙手從後腰拔出兩把駁殼槍,一支槍對著“追兵”,一支槍對著天,“呯”的一聲,朝天開了一槍。

  就一下子,把村民們給鎮住了,都站在後面不敢動,只能眼睜睜得看著人家揚長而去;有個愣頭青拿起鳥銃灌藥就要對土匪群放,被旁邊的一個年長者一把拿走,呵斥道:

  “你不想活了,你個鳥銃能打死人嗎?萬一傷到大肚婆怎麽辦?”

  村民們實力不如土匪,也投鼠忌器不敢亂動,隻好慢慢的散了,回家的回家,去磚牆屋看熱鬧的看熱鬧去。

  明誠爹大致聽了個七七八八,也知道土匪是朝畚箕欄那個方向去的,二話沒說,隨手操起一條扁擔,就出門往大山方向疾步而去。

  三狗爹放心不下他一人,也操了條扁擔跟了上去,天已將黑,明誠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扭頭一看是三狗爹,想叫他回去,但嘴角動了動,終究沒有說出來。

  心想,這麽危險的事情,既然跟他去,就已經不在乎前頭的凶吉了,是不可能叫他回就會回的,

做相給人看不會這樣做的;至於裝什麽客氣,叫他回去什麽的,說什麽謝謝的,都太假了。  大恩不言謝,所以明誠爹索性就不言語,只是心裡有些許感動,這個兄弟,值了。當然,他現在心裡想得最多的還是自己的老婆,大著肚子,要是在半路上生孩子了,不知道怎麽辦?

  要知道,在醫療條件極其低下的當年,很多婦女生孩子,都形容成一隻腳踏入棺材裡,經常有難產致死的,生日確實是母親的苦難日。

  所以一路上,明誠爹心煩意亂得不想開口,碰上個三狗爹也是一杠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兩人都是在低頭趕路,微有喘息聲發出。

  盡管天色已黑,還好這路是他們從小走到大的,閉著眼睛也能摸到畚箕欄上去;不過好在今天是臘月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天上早早掛起了個月亮,跟個大路燈一樣, 照得路上有些蒙蒙亮。

  畚箕欄,顧名思義,就是跟畚箕兩邊的大耳朵欄一樣陡峭的大山,中間有個跟畚箕一樣的山坳;當地人給山取名,大都采用平日常見的物品來形容,比如:牛背嶺、翹雞險、羊角尖等,好記也好理解。

  明誠爹和三狗爹從小一起長大,少不了經常到畚箕欄去砍柴,所以什麽大路小路山路的,非常清楚。這沒走幾裡路,就看見遠遠的畚箕欄裡面大山坳處,有幾點燈火。

  那裡只是幾間沒人住的破敗房子,原先看護林子的人臨時蓋的,現在已經廢棄了,這個點還有燈光,不用說,就是這幫土匪的窩點。

  破敗房子確實是這幫土匪的一個落腳點,現在這裡的廳堂上,這幫亡命之徒正喝酒吃肉吆三。

  房間裡也點上了蠟燭,燭光下明誠媽挺著大肚子,坐在床邊上,旁邊放著盛了飯菜的碗筷,沒有動,明誠媽吃不下,一來沒有心情吃,二來確實覺得肚子很飽,吃不下。

  大胡子土匪頭吃喝的差不多時候,讓手底下人繼續吆三吃喝,他自己踱著方步,走進了房間裡,看著一點都沒動的碗筷,看著她,說:

  “靜慧”

  “請叫我王夫人”

  “靜慧,你不認得我嗎?我是勝達啊,水南的潘勝達”

  “我認識的潘勝達,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明誠媽俞靜慧,再也憋不住,兩行清淚滑落而下。

  那是三年前,不對,是四年前的事,那一幕幕,如一刀刀一樣,早以刻進了心底深處墳墓的墓碑上,擦不掉抹不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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