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鼓劉村外圍的田野上,被日軍挖出了五六道環形戰壕,大量的日軍士兵匯聚在這裡,一層層地堅守著他們的師團部。
對於一個普通的中國士兵來說,能打到日軍師團部的機會,幾乎是一輩子都很難有一次的,更不用說這次是圍殲日軍師團部。
對於三狗來說,這次第二次靠近日軍師團部了,上次在蘭封三義寨,差一點點就要逮住或是擊斃老賊土肥原了。
那一次的一錯過,就不知道這一生還能不能再次碰到。
所以,今天一定要彌補上次的遺憾,抓住106師團長松浦,即使抓不到,也打死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第一批敢死隊包括三狗他們,一靠近雷鳴鼓劉村外時候,就被日軍密集的子彈給壓在四百米開外。
大家一邊散開兵力,一邊等待著後續主力部隊拉過來的重機槍,現在整個軍、師都出動了,除了炮,其他能拿得出手的武器,壓箱底的,都拿了出來。
不一會,村口就架起了四五門民二四水機槍,咕咕咕的叫聲一片,民二四7.92的重尖彈,在黑夜裡,打出一溜溜的曳光。
這些好像在煆鋼流水線上的鋼水一樣,向日軍的陣地上傾瀉著,日軍的前沿陣地一下子就被打啞了,原來囂張的樣子,現在成了縮頭烏龜了。
向前移動的敢死隊們,立馬躍起,向著日軍第一道陣地衝去,日軍後面幾道陣地,也開始瘋狂地還擊。
由於被中國軍民二四的火力壓製著,日軍的機槍步槍只能在彈雨中冒死還擊,不斷地有鬼子被民二四的子彈爆頭或是打穿打飛起來。
但鬼子還是前赴後繼,像被催眠了似的,不知生死地冒頭射擊,就是為了阻止中國兵的衝鋒。
而中國兵也是,像一群失去魂靈的魔鬼一樣,無懼生死,任憑子彈發出尖銳的嘯聲從身邊閃過。
任憑身邊的戰友一個倒下、飛起,也一直向前,直到自己被打中被打死,倒在地上永遠起不來為止。
這是一場用肉體來對抗鋼鐵的較量,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兩國的青壯年,如果沒有戰爭,或許永遠不會碰面。
但就是因為這個罪惡的戰爭,這個入侵他國和抵禦異族的戰爭,讓千千萬萬的青壯年,讓這些沒有私仇的人,第一次見面,就你死我活地搏殺著。
沒有蒼白苦楚的眼淚,只有血紅仇恨的鮮血,就讓這血,染紅整個東方的大地,染紅這片天空,染紅這贛北大山裡的山水草木吧。
血流成河,屍山血海。
所有人都打瘋了,幾萬個戰士在這狹長的山谷裡,在這最黑暗的黎明裡,殊死搏殺著,四周都在砍殺著,四周都有人不斷地倒下、死去。
三狗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死了,已經來到了地獄之中了,極目所處,都是死屍和惡鬼,黑血遮天,暗無天日。
雷鳴鼓劉村外圍的第一道陣地終於被中國軍敢死隊給撲了進去了,三狗他們是帶著手榴彈撲進去的,幾乎是手榴彈快要爆炸了,才扔出去,然後自己朝前撲倒在地上。
待到手榴彈爆炸後,複而起身朝前衝去,又是一個手榴彈在手,狠狠地甩出去,接著甩出去的力量,自己也撲倒在地上。
如此幾次的撲擊,很快就翻滾著撲進了日軍的第一道陣地裡去了,一旦撲進去,就和躲在裡面的鬼子殺成一團了。
三狗打完駁殼槍裡的所有子彈,扔掉槍,右手大刀,左手匕首,在戰壕裡砍殺捅擊著。
身邊的狗腿長華等人,也是用大刀片、匕首、虎爪、指刀等,朝著蜂擁上來的鬼子,瘋狂地砍殺著。
當兩邊的士兵短兵相接開始搏殺後,雙方的機槍不得不都停了下來,而現在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日軍的第一道陣地上。
雷鳴鼓劉村最後的幾千日軍,此時深知第一道陣地丟失後的後果,所以驅動了大量的鬼子朝這邊壓了過來,想用人海戰術奪回失去的陣地。
而中國軍也深知這第一道陣地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這個橋頭堡,如果能拿下來並以此為中心,向兩邊和中心擴大戰果,今晚就能搞死106師團了。
打了大半夜,死了那麽多的兄弟,就是為了這最後的一刻。
因此雷鳴鼓劉村第一道陣地,成了今晚乃至這十幾天圍殲戰中的一個陣眼。
如同兩群螞蟻碰見和爭奪一個肉骨頭一樣,看到的只是一團螞蟻,骨頭看不見了,現在雷鳴鼓劉村第一道陣地,也是如此,看不見泥土和陣地,看到的都是人和屍體。
雙方瘋狂地往這裡增兵,三狗遇到了從未有過的壓迫感和窒息感,他身邊的隊員急劇在減員,不斷有人倒下死去,來不及去救援。
自己身上也不斷地受傷,好在有狗腿長華甚至是和尚這樣的世外高人在保護著,才不至於被日軍自殺式攻擊給掩埋在人海裡。
人的生命在這裡,完全沒有定數和規律,誰都有可能會死掉,經常看到幾個人圍攻殺戮一個人,然後這個人引爆了身上的手榴彈或手雷,圍攻他的人全部都炸死。
最先到達的三狗他們,現在已經殺人殺得手軟,筋疲力盡,還要面對源源不斷地湧上來的鬼子,真的是要死了感覺, 第一次品嘗到人馬上就要死去的枯竭無力感。
好在中國軍也不斷地噴湧過來,為了爭奪這個陣眼,雙方都殺紅了眼,在關鍵時刻,中國軍後續主力部隊趕來,組織了一批機槍手殺了過來。
每個機槍手有一個彈藥手和步槍手保護,排成幾排,衝了過來,先不殺眼前的鬼子,眼前的鬼子交給那些留在原地的敢死隊來乾。
他們主要是對著源源不斷衝過來的鬼子開火,類似砍火路的阻援打法,幾十挺輕機槍,幾乎是同時開火。
那個稠密的火力,馬上把幾百上千個衝過來的鬼子,一下子給殺得人仰馬翻,大量的鬼子被射殺在救援第一道陣地的路上。
捷克式輕機槍是二十發的彈夾,一個彈夾在急速連射中,很快就打光了,但每個機槍手身邊有一個彈藥手。
這個彈藥手身上背著十幾個彈夾,手裡也有一挺機槍,這挺機槍是壓好彈夾的,當機槍手一打完,立刻就把壓上新彈夾的機槍換給機槍手接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