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延慶是竹竿手下的迫擊炮手，這次一直嚷著要來，三狗看他身手不錯，就要了他，萬一陣地上有迫擊炮，有個炮手，還是比一般人好用多了的。

　杜延慶打炮久了，自然就識得特種煙是什麽煙了，特種煙是日軍為了欲蓋彌彰起的名字，其實就是毒氣彈。

　像這個炮彈箱子上面有“赤筒”、“赤彈”的標記，也是日軍用以區分普通毒氣彈的字眼。

　日本話雖然聽不太懂，但日本字，很多是和漢字差不多的，雖然意思不盡一樣，在特定的語境裡還是能猜出個七七八八的。

　“這個是鬼子的毒氣彈。”三狗對著石伢解釋了下。

　“原來是毒氣彈啊，狗日的鬼子，把毒氣彈都搬到這裡來了，還好我是在晚上攻過來的，要是白天，估計得著了鬼子的道。”

　“狗日的，要是鬼子來攻打咱們，咱們就讓他們也嘗嘗毒氣彈，明天我來打這個。”杜延慶接了石伢的話，也是同時向三狗邀戰。

　三狗沒有正面回小杜的話，只是對他說，這個東西要妥善保護，不得輕易拿出去，危險。

　雖然很痛恨日軍無恥地使用毒氣彈，但作為軍人，當自己有毒氣彈時候，還是覺得用這種東西，勝之不武。

　但面對鬼子這種獸兵，好像用啥都沒有問題，跟他們沒有必要講仁義道德，只有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才能解恨。

　但中國軍隊還是遵守了國際法的，承諾不製造不使用毒氣彈的，作為軍官，還是知道這些東西，戰士可以說不知道，所以，三狗不回小杜的話，只是默許讓他來處置這批毒氣彈。

　……

　一到清晨，日軍的飛機又是來狂轟濫炸，對於我們現代人及讀者來說，已經是老生常談的話題，甚至是有點厭煩老這麽敘述著。

　但對於當事人來說，一點也不好玩，不能叫厭煩，而是叫厭惡透頂了，三狗和他的兄弟們，幾乎每天都要被炸上幾個來回，換誰都難受。

　更麻煩的是，張古山不是扁擔山，不是三狗他們經營已久的陣地，很多工事也只是臨時加固和開挖，很難達到防空防炸的效果。

　加上日軍非常重視張古山這個陣地，缺兵少將的106團都能為此派出上千人的梯隊來進攻，何況是從九江飛來的飛機和炸彈，更是瘋狂地傾瀉著炸藥、鋼鐵和火焰。

　張古山本來就不大，現在整個長條形的山體，都籠罩在一團火光之中，昨晚還能碰見一些樹根及樹乾矗立著，現在幾乎被炸光了。

　三狗在藏兵洞裡，被震得泥沙俱下，甚至都能感覺到山洞隨著整座山在搖晃，好像是一葉輕舟在波濤洶湧的大海裡顛簸著，人這個時候，只能聽天由命了。

　雖然沒有經歷過地震，但這個至少有六七級以上的地震了，而且外面還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塵土飛揚和濃濃的硝煙，把空氣給填滿了，就連一點珍貴的氧氣，也被不斷燃燒的大火給燒沒了。

　有的戰士窒息的難受，扒開洞口探頭出去，就是為了吸上一口認為的新鮮的空氣，結果外面更多的是嗆鼻的硝煙。

　而探頭出去的後果，往往是被大如碗塊的航彈破片把腦袋給削掉一半去，即使帶著鋼盔，也不能抵擋高速飛行的炸彈破片。

　有戰士被生生埋在藏兵洞裡，臉色發紫，嚴重缺氧窒息而死，實在是不甘啊，鬼子的人影都沒有見到，就死了，做鬼都不甘心。

　三狗他們的坑道藏兵洞雖然蓋了幾層的樹木和沙袋，但也被炸得瑟瑟發抖，搖搖晃晃的，大家擠在裡面，低頭不斷地祈禱著，希望這裡不是大家的墳墓。

　就在大家快要憋死的當口上，鬼子山崩海裂般的轟炸，終於結束了，畢竟飛機還是要返航的，時間逗留久了，航油不夠，再說，航彈都丟光了，還留在這裡，沒有什麽用。

　炮聲一停，三狗他們趕快從洞口裡衝了出來，不管鬼子飛機會不會來個回馬槍了，與其憋死在洞裡，還不如痛快地給鬼子飛機炸死。

　還真的有幾架鬼子的飛機來了個回馬槍，透過弄弄的煙霧，鬼子飛機的轟鳴聲又回來了，鬼子飛行員為了察看地面情況，還把飛機飛得很低。

　煙霧的淡薄處，三狗他們都能看到鬼子飛行員的頭，帶著飛行帽和風鏡，探出頭來，朝地下來回看著。

　狗日的，鬼子也太囂張了吧，三狗一把舉起步槍，背靠著被炸翻的塹壕沿上，瞄準著鬼子飛機頭前面一點，連續地擊發。

　只見這架飛得最矮的一架飛機，飛機頭上面的機艙邊上，騰起了一團血霧，接著這架飛機就歪歪扭扭地朝著扁擔山的山峰飛了過去。

　“轟！”的一聲巨響，這架飛機撞在了扁擔山的最高峰上，一團火焰和煙霧起來後，一切又歸於安靜。

　不得了了，鬼子的飛機被我們打中了，一時間，張古山的泥土裡，紛紛地鑽出了大量的“土人”出來，振臂高呼，連山腳下的306團兄弟們，也在歡呼著雀躍著。

　大家太痛恨鬼子的飛機了，三狗也是覺得這次撞大運了，以前也打過，甚至是組織過民二四的重機槍來打，都沒有打下過一架飛機。

　沒想到這一次， 只是開了幾槍步槍，就打下了一架飛機，實在是太出意外了，本來只是解解恨，沒想到真解到恨了。

　最早以前，在淞滬時候，上級是不讓戰士們盲目去用步槍機槍打飛機的，一來是幾乎打不到，或是威力小，就算是打中了，也不一定能擊中要害。

　二來這種無謂的抗擊，會招來日軍飛機更為瘋狂的報復，更危險的，會暴露了大家的藏身之地，這個才是上級所擔心的。

　但是，一直被欺負著，實在是太憋屈了，何況是這些血氣方剛的手裡有武器的戰士們，最後，大家不管那麽多了，有機會就打，什麽步槍機關槍都行，有的甚至拿迫擊炮來打。

　沒想到的情況發生了，居然偶爾會讓步兵們打下來一兩架日軍飛機，這個實在是太振奮人心了。

　而且，日軍飛行員好像也是欺軟怕硬的主，見到中國軍奮起反抗了，反而沒有瘋狂地報復，而是拉高了飛機，不再那麽囂張地貼地飛了。抗戰鐵血路:八千裡路鐵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