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柏縣,最早是西漢時設置的縣城,原本是為了作為抵禦北方胡人入侵的要塞之一。不過隨著匈奴內附,曼柏縣逐漸又成為了匈奴人居住的地方。再後來,隨著匈奴王庭轉移到了西河郡,以及度遼將軍常置於曼柏縣,逐漸曼柏縣就轉變為了單純為了度遼營而存在的縣城。
這麽說一點都不誇張,因為整個曼柏縣的人口實際上還不足3000人,絕大部分都是昔日度遼營退下來的老兵以及他們的家屬,而地方產業更多的也是鐵匠、養馬等配合部隊的工種。
所以如今的曼柏縣長,更像是為了幫助度遼將軍解決一些非軍事方面的問題,好讓度遼將軍可以安心的練兵、防禦邊疆的一名屬下。
“雖然沒有名義上的上下級關系,不過所有曼柏縣縣長都是以對待自己直轄長官的態度來對待歷任度遼將軍的。”蔡邕的解釋這才讓李義恍然大悟,本來他還以為終於碰到傳說中阿諛奉承的小人了,結果人家本來就算是半個度遼將軍的下屬,態度熱情點也是應該的。
隔天一早,李義就帶著呂布等人前往度遼營,魏忠依然陪伴在側。
“君候,因為自從前任度遼將軍公祖公離任後,朝廷就一直沒有派下新的度遼將軍,後來朝廷給下官的命令是盡量維系度遼營的編制,等待下一任度遼將軍,只是……”魏忠有些無奈的說道。
“嗯,這樣啊……”李義聞言點了點頭,他有些猜到朝廷的意思了。那就是朝廷很可能因為之前鮮卑的強大,有些想要放棄並州北方的一些地方。畢竟這些地方比如五原、朔方等地根本沒有多少漢人居住,全是匈奴、烏恆、鮮卑、羌人。就算丟了,似乎也沒什麽損失。
但因為沒有下定決心,所以朝廷雖然沒有派下度遼將軍,但還是先維系著度遼營的存在。只是恐怕朝廷也沒有想到,這一拖,就過了12年。
“不過,既然自從公祖公後朝廷就一直沒有派新任的度遼將軍,那用度還有裝備會按時發嗎?”李義有些疑惑的看著魏忠。
“稟君候,用度、裝備都有按時發放的。”魏忠聞言不慌不忙的說道,“所有新式的裝備都存在放倉庫之中,不過因為並沒有戰事和訓練,所以依照朝廷的命令,給士兵們減少軍餉的發放。”說著,魏忠從衣袖之中掏出了一份簡策,“這是每個月的用度以及在編士兵的名冊。”
聞言,李義隨手接過瞄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因為他發現魏忠這份簡策之中,記載的是相當的詳細。雖然算不上什麽突出的能力,但這份細心,就足以讓李義對魏忠刮目相看了。
“那士兵們對於軍餉減少有什麽意見嗎?”李義再次問道,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如今朝廷給了他5000人的編制,他可是準備將這5000人全部練成精銳騎兵。要知道如今可是光和5年了,套一句前世李義經常聽到的名言,留給李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個……”魏忠聞言,表情頓時有些慌亂和無奈。
“魏縣長不用擔心,畢竟在這種情況下,僅憑你自己維系一個度遼營編制本身就是非常困難的事情。而且距離公祖公離開已經有12年了,就算整個營地的人都跑光了,也在我的預料之內。”李義見狀寬慰道。
這個時代的人當兵,為的無非就是兩種,生存和生活。生存就沒什麽好說的了,而生活前面也提到了,寒門子弟想要出頭,拜名師是最好的選擇,比如李義。但顯然,
並不是誰都可以得到名師的青睞,那麽參軍自然成為了絕大多數人的選擇。 這個時代的軍製,五人為一伍、有伍長,十人為一什、有什長,五十人成一隊,有隊長,百人為一屯,有屯長,二百人稱一曲,有軍侯,千人為一部,由司馬統帥。
雖然絕大多數的時候,以小兵的身份參軍基本上做到軍候就已經頂天了,但這種身份對於一名普通的寒門子弟來說,已經是非常滿意的結果了,不管從身份上還是待遇上。
畢竟,強者或者天才只是少數,普羅大眾才是最多的一方。
只是,雖然李義早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當他真的看到度遼營,以及站在訓練場中等待他的那些士兵時,失望之情還是沒有忍住表露了出來。 因為,如今的度遼營實在是太差太差了……
度遼營,雖然從表面看過去,度遼營本身的設置應該就不怎麽樣,畢竟只是一個單純的營地而已。只是如今……破敗的柵欄,破舊的盔甲和兵器,髒兮兮仿佛幾年沒有清洗過的軍旗……
如果不是那些打著補丁的軍帳和眼前的這些士兵,說這裡數年甚至更長時間沒有人居住李義也相信。
“君候,因為沒有戰事和訓練,所以下官私自做主,沒有將新式裝備發給士兵們。這裡,還希望君候原諒。”魏忠充滿歉意的解釋著,“另外,因為發放的軍餉太少,有些年紀大有家室的士兵們……”
“所以有些人就逃了,留下來的也大多自己找了些生計是嗎?”李義接著魏忠的話說道。雖然沒有清點過,不過李義粗略的估算一下,這裡還剩下的人頂天2000人。
“不錯,其中絕大部分的人乾起了老本行,有些人則在老兵的教導下學習打獵……”魏忠點了點頭說道,他的語氣充滿了無奈。他擔任曼柏縣長已經有20多年的時間了,可以說眼前的這些人,許多人都是他親眼看著,帶著夢想和激情走進度遼營,如今卻成為了這般摸樣。
對此,李義無言沉默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這些士兵並沒有什麽錯。12年!人生又有幾個12年呢?尤其在這個平均壽命不過4、50年的時代。
走上前,李義環視了一眼眾人,從他們的眼中,李義看到了畏懼、擔憂、疑惑、不甘還有希望,這讓李義的心情充滿了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