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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州李義》五百八十九:徐州戰火起
三月。

 準備妥當的曹操興兵六萬,打著為父報仇的旗號,從彭城國、東海郡殺入徐州。為了強調自己受害者的身份,曹操更是下令讓麾下將領、親兵在盔甲的外面又穿了一身白衣,而他自己則是一副披麻戴孝的打扮,甚至於那六萬兵卒,也均是頭綁白布。

 把部隊弄成這種裝扮,看起來似乎很不吉利,但老子有雲,“抗兵相加,哀者勝矣。”意思就是說在兩軍勢均力敵的時候,因為受到壓迫或者欺辱而懷著憤怒情緒的一方會取得勝利。雖然仇恨並不能夠殺死敵人,但卻可以帶給人復仇的力量,不管是武力還是智慧。

 當然,絕大部分的將士對於曹嵩被陶謙殺害這件事情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想法,畢竟曹操還沒有李義那般得人心。所以曹操的這種做法,能夠起到什麽效果卻還不好說。但,這麽做還有一個效果,就是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曹操為什麽要出兵攻打徐州!

 師出有名!那麽普天之下,又有什麽理由比這個理由更好的呢?沒有!因為在這個時代,這是一個普遍,且被所有階級認可的觀念!

 比如在【禮記·檀弓】中就記載著這麽一番對話,子夏問於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寢苫,枕乾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鬥。”

 這句話簡單來說就是枕著盾牌睡在草席上,不出仕,與仇人不共戴天。不管在市井還是朝堂上遇見,有兵器就操兵器上,沒兵器就揮拳頭上。

 也正是因為這種深入人心的觀念,讓伍子胥鞭屍昔日的君主楚平王時,不但沒有受到指責,反而還流芳百世。就好像司馬遷對其的評價一樣,“棄小義,雪大恥,名垂於後世!”

 兩者相加,自然讓曹操軍的士氣異常高昂,尤其,就在不久前他們還先後擊敗了袁術和陶謙。那麽強大的袁術都被他們擊敗了,更何況陶謙這個手下敗將呢?嗯……最少士兵們普遍是這麽想的。

 徐州下邳。

 “哼!曹操!你不就是貪圖徐州嗎?竟然敢打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陶謙看著眾人破口大罵著。

 “主公,那現在……”一旁的曹宏聞言連忙問道。

 “通知下去,就說那曹嵩之死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全是那臧霸所為!另外,派人前往曹操那邊解釋緣由。”陶謙怒聲說道。

 “另外,命令各地做好防備!那曹操才剛剛平定兗州,又接連發動戰爭,存糧定然不會太多……”陶謙不斷命令著。

 而下方,諸多被陶謙召集過來的各地郡守、官吏們只是默默的點頭應聲,卻沒有任何一人主動提出什麽建議。

 這其中,有些人是因為一直以來就不喜陶謙,處處與其做對的地方世家。也有一些人則懷疑曹嵩之事確實是陶謙所做,因此而感到不恥所以不想開口。

 對此,陶謙雖然憤怒,但卻沒有說什麽,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先擊退曹操,然後再和這些人算帳!

 話說回來,陶謙的這份告示真的會有人信嗎?這很難說,但對於絕大部分的徐州百姓而言,他們還是相信的。畢竟,陶謙都已經派人去曹操那邊解釋了不是嗎?而且從距離來說,在琅邪國已經落入臧霸之手的情況下,陶謙又如何能夠襲殺曹嵩呢?

 而且雖然陶謙不怎麽得到那些世家們的支持,但最少在百姓的心中,或者說最少在下邳國的百姓心中,陶謙的地位還是很高的。因為陶謙雖然好大喜功、親近阿諛之臣,為人粗鄙又性格剛直,但對於百姓,陶謙卻還是不錯的官吏。因為為了籠絡人心,陶謙這些年的善政可是沒少施行。

 只是,支持歸支持,卻還是有不少百姓因為畏懼戰爭而選擇背井離鄉,逃難到他們心中覺得比較安全的地方。

 琅邪國陽都城的一間有些落敗的宅邸,諸葛玄站在庭院中,看著天空皺眉沉思著,忽然,身旁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叔父在想何事,為何如此愁眉苦臉?”

 諸葛玄轉頭看去,卻發現自己的族侄已經十九歲的諸葛瑾與剛剛十二歲的諸葛亮,正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

 “唉,還不是那即將到來的戰事?”諸葛玄聞言,搖了搖頭歎息道。

 “叔父,根據侄兒所知,曹府君似乎並沒有進攻琅邪的跡象……”諸葛瑾聞言疑惑的問道。

 “我知道!”聽到諸葛瑾的話,一旁的諸葛亮忽然開口說道,聲音很是清脆,其中更是蘊含著一種名為自信的意味。

 “哦?阿亮你知道?說來聽聽~”聽到諸葛亮的話,諸葛玄頓時走過來蹲在他的面前笑道,眉宇間的愁意卻是消減了不少。而一旁的諸葛瑾,也是一臉鼓勵的笑容看著諸葛亮。

 自從諸葛玄回到陽都之後,就一直在照顧著諸葛珪的這些孩子們,這讓本就不是很富裕的諸葛玄,生活越發拮據了。但讓諸葛玄無比欣慰的是,這幾個孩子都非常的聽話乖巧,而且早早就懂得為自己分憂。

 比如諸葛瑾,身為長兄的他肩負起了家中頂梁柱的責任,家裡家外各種忙碌之事,總能看到他的身影。再比如諸葛玲和諸葛芸,身為女孩子的她們,也通過幫人縫補衣服等事情,來賺取錢財補貼家用。

 而哪怕是諸葛亮,也是相當的成熟,每天都在苦讀經書,甚至還會幫忙照顧比他小四歲的弟弟諸葛均,根本不需要諸葛玄和諸葛瑾操心。

 當然,身為世家,僅僅只是成熟是不夠的,而諸葛玄能夠十分欣慰,卻是因為不管是諸葛瑾還是諸葛亮,都展現出了過人的才能。尤其是諸葛亮,那天賦更是讓諸葛玄認定,他必將成為諸葛家再次崛起的關鍵!

 看到自己叔父和兄長的目光全都集中了過來,諸葛亮卻沒有任何的膽怯,而是目光炯炯的朗聲說道,“雖然曹府君暫時沒有進攻琅邪國的意思,但如今琅邪國已經落入了臧霸之手,以其如今和陶使君的關系,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介入這場戰爭。而且從另一方面來說,除非曹府君和陶使君戰平,不然的話,不管兩邊誰勝誰敗,都不是臧霸願意看到的。這種情況下,琅邪國淪為戰場只是早晚的事情……”

 “哈哈,不愧是阿亮,不但天資聰穎,對事情的見解更是讓叔父我汗顏啊……”諸葛玄聞言,大笑著撫摸著諸葛亮的小腦袋。

 “是啊,阿亮這等見解,實在讓愚兄自愧不如啊……”一旁的諸葛瑾也連連讚歎著,眼中確實沒有絲毫的嫉妒。

 聽著諸葛玄和諸葛瑾兩人的誇讚,諸葛亮臉上卻沒有任何的得意之情,只是連連自謙著。那性格,看得諸葛玄兩人更是欣喜。

 好半響,諸葛玄才點了點頭道,“正如阿亮所言,我正是在為此事犯愁。只是……雖然想要遷移避禍,但如今天下各地到處都是一片混亂,又能取得了哪裡呢?”

 “叔父,不若去青州如何?”聽到諸葛玄的話,諸葛亮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他說道。

 “青州?倒也是不錯,這些年來,我聽過不少關於劉使君的傳聞,似乎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諸葛瑾聞言點頭附和道。

 “嗯……確實可以,除了早年間劉使君與周邊勢力共同討伐袁將軍外,其余時間青州一直都處於比較安定的情況……”諸葛玄撫須沉吟著。

 聽到兩人的話,諸葛亮連忙再次勸道,“是啊是啊,而且侄兒以為,我們到了青州之後,就算青州那邊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好,也完全可以從青州進入東郡,那裡是曹府君的大本營,相信絕對安全!到時候……”

 “到時候再從東郡進入司隸,然後直奔雒陽是吧?”諸葛瑾拍了拍諸葛亮的小腦袋意有所指的笑道。

 “哦?阿亮想要去雒陽?”聽到諸葛瑾的話,諸葛玄有些懵然的問道。

 “哈,哪裡是想去雒陽?阿亮是想要去大道學院~叔父你有所不知,自從知道大道學院裡那些夫子的名字後,阿亮他啊……”諸葛瑾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臉色通紅的諸葛亮不斷拉著諸葛瑾的手臂,眼神中帶著祈求,似乎不想讓諸葛瑾說出來。

 不過就算諸葛瑾不說,諸葛玄又如何猜不到後面的意思?“哈哈,阿亮不用不好意思,那大道學院名氣如此之大,更擁有鄭公等世家諸多大儒在,說其是天下讀書人做夢都想去的所在,卻也不為過。”諸葛玄撫摸著諸葛亮的腦袋大笑道。

 “其實侄兒並不是真的那麽想去大道學院啦,而且路途如此遙遠……”諸葛亮試圖解釋著什麽,可在諸葛玄兩人的大笑聲中,最終還是沒能說完。

 日落黃昏後,諸葛玄就將前往青州的提議和諸葛玲兩女也說了一番,對此,兩女並沒有考慮多久就點頭同意了。

 “那麽,明日一早就出發吧。”諸葛玄沉聲說道。

 如果李義知道自己的大道學院竟然如此吸引未來的臥龍,甚至改變了原有的歷史軌跡,讓諸葛玄決定北上而不是南下的話,不知道他會不會開心的睡不著覺呢?

 誰知道呢?不過如今的李義確實沒工夫去理會其余的事情,因為他的貼心小棉襖貂蟬,終於要生了。

 “三清天尊、玉皇大帝、如來佛祖、耶和華、阿拉、宙斯、阿波羅一同保佑,蟬兒此次生的是女兒……”李義聽著房中的痛呼聲,心中不斷默念著。

 可惜,李義的祈禱失敗了,貂蟬依然給李義生下了一個兒子。當然,除了李義之外,所有人對於貂蟬生下一個兒子都感到很開心,畢竟這就代表著李家又變得更加強盛了。

 看著懷中的小娃娃,又看了看雖然虛弱,但臉上依然浮現幸福神采的貂蟬,李義忽然問道,“蟬兒,不如讓這個孩子繼承貂姓吧。”

 “這……這怎麽使得……奴婢不過只是百姓之女……”聞言,貂蟬雖然一臉感動,但還是慌亂的拒絕著。

 “呵呵,沒事,反正我兒子多~”李義聞言笑道。嗯……他真的不知道這句話對於許多人來說,有多麽的招人恨嗎?

 看到李義如此,貂蟬最終沒有反駁,畢竟能夠為貂家留下一絲血脈,也是她如今唯一能夠為貂家做的事情了。雖然所謂的貂家,如今就只有這麽一個娃娃而已。

 月末。

 關東那邊,曹操對徐州展開了猛攻,但面對早已經做好準備的陶謙,一時間陷入了僵局。而袁術也在繼續拉攏著廬江,同時暗中不斷鏟除著汝南郡那些心懷不軌之士。這些人一日不除,袁術就無法徹底放下心來。

 而在冀州,袁紹與公孫瓚、張燕的戰爭已經越發白熱化,只是面對關靖和張燕的死守, 袁紹一時間卻也沒有太多的辦法。最少,再不加大兵力投入的前提下,僅憑淳於瓊和麴義兩支部隊,實在很難攻下易城和黑山。

 不過和關東這邊風起雲湧不同,關中這邊就顯得祥和的多了。

 自從李義退兵之後,馬騰就開始大力發展、恢復長安以西的生產,雖然……他所做的只是強迫百姓去耕種荒地,同時加大各種大額劣幣的產出。

 毫無疑問,這種行為讓馬騰在短時間內獲取了大量的財富,但對於地方的百姓來說,生活卻變得越發水深火熱起來。

 因為越發高昂的物價以及各種苛捐雜稅,讓百姓們甚至連最基本的糧食都買不起,這種情況,就讓這些百姓為了活命,不得不去野外搜集食物。只是雖然山林之中有不少野物,但對於絕大部分的百姓,他們唯一能夠搜集到的,不過只是一些野菜水果罷了。

 只是野菜水果自然不會太多,更別說許多東西百姓都不知道能不能吃,所以並沒有多久,他們的目標變成了樹皮和草根,做法也不過只是用白水煮沸而已。只是……這些東西也早晚會有吃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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