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出來了,乍又一挽雲霞繞上了發梢,一日又一日。
謝佳時隨著前面的人用乒乓球拍端著球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趁著體育老師牛燕燕不注意之時,她用左手輕輕攔著球不讓它落下,這才一圈,得端著球繞著整個球房走兩圈呢。她又趁老師不注意,用左手按著球快速往前走了幾步。
“穿紅色短衛衣黑色短褲的女孩出來。”謝佳時感覺到年輕的女老師冷不丁地看向了她。她心中一驚,媽呀。
“老師,有什麽事兒嗎。”謝佳時悻悻地問道。
“同學,這才第三節課,這樣可不太好。好好運球。”
“牛老師,我知道錯了。”謝佳時又拿著球拍插進女生隊伍裡。前面的人漸漸地走得越來越好,手中的球愈來愈穩,彈起的高度也正好。她依然走得慢,稍一用力球就彈到了天花板上,偶爾還會落在她的額頭上。她擔心再這樣下去,就被球給拍傻了。她心下著急,球越是往下掉,在球落下三次之後,原本緊趕慢趕的她索性慢下來,混在了已經開始了第二圈的男生隊列裡。葉蓁蓁和章戈因為在學校羽毛球校隊裡,所以可以不用上體育課。章戈確實羽毛球打得不錯,葉蓁蓁是為了不上體育課想法混進去的,而且她不用訓練,她是去給教練做助手的,平時就幫忙點點名,大概隻有在要比賽的時候照顧隊員會辛苦一些。紅顏禍水呀,謝佳時感慨。羅衣被分到了體操班。謝佳時也想去體操班,沒搶上,沒辦法。
“謝佳時,你快一點,磨磨嘰嘰的,老師就在對面呢。”她的搭檔阮離離退回到她身邊。
阮離離的名字聽著芊芊弱弱,實則是個胖妞,略比謝佳時高一些,看著很壯實,謝佳時無從去猜她是什麽專業的。她們是抓鬮決定的搭檔,拿著紙條喚著離離的她在見到阮離離的那一刻,謝佳時的幻想破碎了。她以為至少是個和羅衣不相上下的女子。當謝佳時聽到阮離離渾厚的播音腔時,以為她是播音專業,但她又是環境設計系的,阮離離後來告訴謝佳時她的夢想是做一名歷史學者,嘖嘖嘖,天下真是無奇不有。
謝佳時很嚴肅地告訴阮離離這是一個非常棒的夢想,將來在歷史的長河中,將開啟可愛的胖胖的學者的新時代。謝佳時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百家講壇裡的一個個文弱的學者侃侃而談的畫面,阮離離追在謝佳時身後,直叫站住。
“好了好了,你別老催我,念念叨叨的,就像我媽媽一樣。”謝佳時撇撇嘴。
運完兩圈球之後,大家都和搭檔一起站到桌台邊。
謝佳時輕輕一推球,球徑直飛到了天花板上。
“謝佳時,我們倆打了幾周了怎麽一點默契也沒有。”那個女孩說道。
“我也是很無奈呀。”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旁邊那桌。
“阮離離,你看人家這才是專業的,我們這桌隻有球飛向頭頂的聲音,我們倆都立在桌前,不需要動的嗎?”
“我們若是像他們那樣,期末肯定績點很高。”
“你這不是開玩笑嗎?”謝佳時搖搖頭。
林遠和他對面與他身材相仿的男孩一來一回,未曾間斷。謝佳時看著眼前,似乎整個球房都安靜了。球在天上飛,在地面落出清脆的聲響,掂了太多球後,動了動有些酸疼的肩膀,她似乎聽到了骨骼生長的聲音。
林遠知道謝佳時正看著他,心中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手下的動作略微有些遲鈍後,臉上的笑容放出了光彩,
更加自信,偷偷用余光看著她,好像是出了汗,把額前的劉海分向兩邊,鼻翼上有著薄薄的汗,臉頰有些微微泛紅。 “阮離離,我們加油。”她們二人又重新動了起來,她不再是懶懶站在那兒,不肯動,由著球落到地上去。她一抬手,露出細細的腰。
“謝佳時,你腰也太瘦了吧,一點贅肉也沒有,我受刺激了。”阮離離說道。
“反正你也胖了那麽多年了,沒關系吧,你這樣多可愛呀。”謝佳時與她玩笑,身子趴在桌台上,伸直了右手,把剛過中間橫欄的球撥過來。
“阮離離,這樣你還不如和中間那欄打球呢。”謝佳時笑笑。
等到體育課下課。謝佳時還有專業課要上,將拍子與球分開放好,與阮離離告別後,往小北樓走去。
走在石子小徑上,有一隻黑貓從眼前走過去,一點也不怕人。上海暫時還沒有什麽秋意。九月底,四川樹上的紅葉應當帶著滿滿的秋意了。
“謝佳時,你等等我。”林遠在身後叫住她。
她把米色的帆布包從左肩換到右肩,轉身看著他。林遠快步走上來。
“走吧,我們一起去教室。我忘了是幾零幾室。”林遠看著她說道。
“過幾日,你把自己忘了吧。”謝佳時不禁笑出聲來。
“我,我還真忘了。”林遠走在她身側。午後的陽光錯漏了影,從葉間斑斑駁駁落在他們倆的影子上。
“老師前幾日讓作的那個虛擬公司策劃案,你打算做什麽方面的。”謝佳時問道,打算打探打探軍情。
“服裝吧。現在很多人需要別人去幫助他們定位,而不是隨大流。我想聽聽你的。”林遠反問她。
“我想虛擬的公司是將瑜伽、健身房、食物做成一條線,可以在運動完後,就近有人為他們合理搭配食物,但感覺早有人做過了。所以,我又有些想做旅行,覺得海南文昌那一塊兒並不比三亞差,感覺很有文章可以做。”謝佳時在兩者之間兩難,有些懊惱。
林遠凝眉思索著,轉瞬又看著她。
“我對你的第一個很感興趣。不過期末還早,如果不忙的話,其實你可以兩個都做,到時候一並給老師,歡迎你隨時找我頭腦風暴一下。”
“好,謝謝你。”謝佳時說道,將馬尾散下的一縷發捋到耳後,風吹過,林遠不知自己為何突然紅了臉頰,沒有說話,將臉轉向了別處。
過了一會兒說道:“下周六30號補完課,就放國慶了,你回家嗎?”
“不知道呢。”謝佳時回道。
“四川雖然挺遠的,但回家陪陪叔叔阿姨挺好的。你應該也想家了,走的好遠。”林遠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是四川的?”謝佳時心中困惑。
“如果你不回去的話,我可以帶你好好看看上海,我知道很多不錯的地方。”林遠岔開話題,他總不能說去辦公室找老師翻過資料吧。
舞蹈室的更衣間裡,羅衣將體操服換下,穿上自己的衣服。剛剛推開門,見鍾雨正在外面等她。
“走吧,我也去小北樓,正好順路。”鍾雨說道。
羅衣將體操服放進背包裡。
“好啊。”羅衣走在前面。
鍾雨緊隨上去。
“怎麽最近沒見到蓁蓁呢?我媽媽寄來了烤鴨。她也是北方人,肯定很想念,你讓她來我宿舍拿吧。”鍾雨說道。
羅衣了然,說道:“好。”
“蓁蓁生日是什麽時候呀?”鍾雨接著說道。
“3.1。”羅衣拉開舞房的門,沒看她。
“不是,我沒別的意思就覺得隔壁宿舍的不知道近旁人的生日,到時候到了日子什麽也沒準備挺失禮的。”鍾雨又添上幾句,越抹越亂。
羅衣心中冷笑了兩聲,怎麽不問別人,巴結便巴結。
舞房外,放了整齊的兩排鞋。鍾雨往右邊去穿她的鞋,羅衣走向左邊,赫然看見自己的藍紅膠鞋裡放著一張紙條:明晚七點,我在學校旁的冰沙店等你。看著這龍飛鳳舞的字跡,羅衣心中疑惑,看了看四周,趁沒人注意,將手中的紙條揣進兜裡。
“羅衣,你穿好了嗎?”聽到鍾雨的聲音,羅衣趕忙蹲下身將鞋子穿上。
鍾雨和她的室友朱奕正在前方。羅衣系好鞋帶,走過去。三人一同走著。羅衣提不起話題,隻是有問必答,隨著別人的話題說著,也有好些她不知道的東西插不上話,她便呵呵笑著作回應。
“咦,羅衣,就是我和佳時聊天的時候,她說你們這月電費是100,我本來還好奇怎麽那麽多,我去找宿管阿姨拿電卡的時候,看到記錄單上你們宿舍的電費是二十五,好奇怪呀。”朱奕說道。
羅衣心中一驚,說道:“佳時記錯了吧,哪能那麽多呢?”
“是啊,我就說怎麽能那麽多,肯定是佳時記錯了。”朱奕說道,為謝佳時的健忘笑了起來。
聽著兩人的笑聲,羅衣冷汗涔涔而下,她心中懊惱,有一絲糾結,有一絲懊惱,有一絲後悔,最後皆化為嘴邊的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