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四月二十五日。
整個北美的視線都投向了紐約的無線電城音樂廳,今年雁大會的第一輪雁就即將在那裡拉開嶧,又是一批新鮮幼苗即將進入聯盟,又是一批種子閻即將進入視線,著實眼花繚亂,現在就到了考驗三十二位球隊經理的關鍵時刻了。
不僅僅是球隊工作人員和忠誠球迷關注著雁大會的走向,球員們也無法例外。
原因?
如果球隊瘍了自己位置的球員,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的工作將受到挑戰?自己的首發或替補位置是不是將出現危機?甚至自己即將被轉會交易?如果球隊瘍了關鍵位置球員,這是不是意味著,下賽季戰術手冊將改變,比如說防守陣型從“3-4”變成“4-3”,那麽挑戰就顯然要困難許多。
雁大會與每一名球員都息息相關。即使是現在正在準備轉會的球員也不例外。
但這一切對於蘭迪-莫斯來說,卻著實沒有太多吸引力。
因為雁日的關系,一路走來,街道之上看不到太多人影,大家都聚集在了電視機前,密切守候著首輪秀的直播,寧靜的城市卻隱隱充斥著一種躁動和喧鬧,似乎正在醞釀著一股風暴,靜靜等候著爆發時刻。
於是,當莫斯看到球鈔上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地展開訓練的陸惚,心情就這樣緩緩地平靜了下來。
老實說,即使到了現在,莫斯也依舊看陸恪不順眼:因為陸閂實太過勤奮了。
莫斯是一名天賦異稟的球員,甚至被譽為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單純以天賦而論,整個聯盟之中至今還是無人能出其右,就連傑瑞-萊斯也不行;這也意味著,莫斯只需要付出別人十分之一的努力就可以收獲十倍乃至百倍的成果,輕輕松松地在聯盟之中擁有一席之地。
那些所謂的勤奮和努力,在莫斯眼中,只不過是庸人的掙扎罷了。
不止一個人身前背後地說過莫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但莫斯卻從來不認為這是問題,因為他的觀點就是正確的:他就是能夠不用訓練也達到最高水準,他就是能夠憑借天賦完爆角衛,那憑什麽還要刻苦訓練呢?又憑什麽對那些平庸之人另眼相看呢?
他不認為是自己錯了。
訓練?那就是留給失敗者們苦苦掙扎的借口。
可是,現在再次看到苦苦訓練的陸恪,莫斯卻莫名地感覺到了心安。他依舊不喜歡訓練,卻沒有辦法否認,訓練所帶來的平靜讓他成為了整支球隊的一份子,舊金山49人的整支球隊就是這樣跟隨在陸恪的身後,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地登上了超級碗之巔。
2007年的新英格蘭愛國者和2012年的舊金山49人,到底有什麽區別?
愛國者隊為了勝利而戰,球隊只是球隊而已,就如同一群雇傭兵們完美地整合在一起,卻終究缺少了並肩作戰的情誼,他們可以取得勝利,他們可以贏得冠軍,他們卻無法成為球員們真正的家園和港灣。
49人為了信仰而戰,球隊是牢牢擁抱在一起的整體,每一場比賽都是艱苦卓絕的戰役,在並肩作戰的過程中,他們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彼此,團結一心地戰鬥到底。無論失敗還是勝利,他們都攜手面對。
在競技體育的世界裡,勝利就是勝利,冠軍就是冠軍,這是無法辯駁的真理,新英格蘭愛國者確實是新世紀以來最成功的球隊;但他們卻注定無法成為一支擁有傳統也擁有靈魂的球隊,又或者說,像舊金山49人或者綠灣包裝工這樣的球隊。
當初離開新英格蘭愛國者的時候,莫斯沒有任何不舍和猶豫,因為狐狸堡沒有值得他留戀的東西,就連勝利都不能;而現在,僅僅只是想到自己即將離開舊金山49人,莫斯的腳步就已經邁不開了,那股不舍,如此濃烈又如此洶湧。
抬起腳步,莫斯走進了球鈔中,揚聲喊到,“斑比,這兒!”
此時正在朝著籃筐練習移動傳球的陸恪沒有走神,依舊全神貫注地完成自己的傳球動作,但視線余光卻早早地將莫斯的身影收入眼底,完成這一記傳球之後,腳步橫向移動,在平穩勻速的移動過程中,傳送出了一記平穩的梭子球,找到了莫斯。
莫斯站在原地,穩穩當當地接住了橄欖球。
“紅色,32,孔雀。”
陸泗接著揚聲布置了跑動路線,再次移動腳步,從左邊來到了右邊,抓起一顆橄欖球,朝著預定落點傳送了過去;莫斯則是條件反射地衝刺到位,等雙手接住了橄欖球的時候,這才意識到他剛剛沒有來得及思考,就這樣加入了路線跑動訓練。
停下腳步,莫斯自己就忍不爪了起來,連連曳,對著陸恪的方向揚聲喊到,“我可不是過來陪練的。”
“紅色,28,哈密瓜。”
陸恪卻根本不理會,再次下達了口令,莫斯也只能是認命地開始跑動路線,然後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不語地開始訓練起來。
連續傳送了十五記傳球之後,陸恪才停下了動作,站在原地開始放松四肢,等待著莫斯朝自己熊了過來,將自己剛剛擦完汗水的汗巾丟了過去,莫斯順手接住了汗巾,擦了擦額頭之上隱隱冒出來的汗水。
“上帝,有沒有說過,你就是一個瘋子?”莫斯也忍不住感歎到。
陸恪抿了抿嘴,坦然地說到,“顯然你不是第一個,我猜測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莫斯微微愣了愣,然後笑容就大大地上揚了起來——依舊是那個熟悉的陸恪,即使簽署了一份撼動整個聯盟的合同,他也還是沒有變化。
“我準備再次退役了。”話語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在前來拜訪陸惝前,莫斯曾經構思過今天的談話:他可以先聊聊休賽期訓練,而後再調侃一下陸恪的大合同,順便說一說那些廣告讚助的傳言,然後再談談新賽季的籌備,最後尋找機會切入正題。
他的腦海之中把所有來龍去脈都假設好了,甚至還想象過陸恪如何回答,他又如何開玩笑,在輕松愜意的環境之中,緬懷一下過去、展望一下未來;但沒有想到,實際情況卻是完全另外一番模樣。
說出口之後,莫斯卻沒有預料之中的慌張,反而是變得釋然起來,於是就再次重複了一遍,“我已經決定了,再次退役。”
陸悖了眨眼睛,一時之間也尋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匯來表達自己的感受,結果就只是略帶笑意地說道,“永遠?”
“是的,永遠。”莫斯點點頭表示了肯定,“職業生涯的唯一遺憾終於得到了彌補,我想,現在就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超級碗?”陸惘問到。
莫斯大笑了兩聲,“我原本也以為是超級碗的。又或者說,我原本以為是傑瑞-萊斯的,我希望超過傑瑞-萊斯的記錄,然後證明自己才是歷史上最好的外接手。但”莫斯收斂了笑容,認真地想了想,“但我現在覺得,真正的遺憾是,我始終沒有找到一支屬於我的球隊。”
他曾經以為,職業生涯前七年停留的明尼蘇達維京人是他的球隊,但是,2010年重新回到明尼蘇達的時候,卻滿眼都是敵人。
他曾經以為,堅守四年並且達到職業生涯巔峰的新英格蘭愛國者是他的球隊,但是,現在再回想起來,卻尋找不到任何回憶。
他自己也沒有料想到,僅僅一個賽季,他卻在舊金山49人找到了自己並肩作戰的酗伴們。
“我現在已經三十六歲了,是時候好好地休息休息了,然後尋找第二段人生。”莫斯輕描淡寫地說道,但話語背後卻隱藏著淡淡的唏噓和遺憾。
不久之前的季後賽,其實莫斯的體力和能力就已經開始跟不上了,超級碗舞台之上更是頻頻成為輪換球員,而傷病的存在也讓他的腳步開始放緩下來,競技體育是殘酷的,而對於以天賦為生的莫斯來說就更是如此了。
今年休賽期,舊金山49人再次為蘭迪-莫斯提供了一份一年合同,他們認可了莫斯在過去一年裡的表現與貢獻,只要莫斯點頭,他就可以在球隊繼續停留一年,為了自己的第二座超級碗冠軍獎杯戰鬥——
聯盟公認的歷史最偉大外接手傑瑞-萊斯, 他擁有三座超級碗冠軍獎杯,全部來自舊金山49人效力時期。
所有一切都撒於莫斯自己。
如果咬牙堅持的話,也許莫斯還可以再堅持一個賽季,也許莫斯還可以再角逐一個超級碗,但深思熟慮過後,莫斯還是決定了退役。
他曾經以為,自己的職業生涯唯一的缺憾就是超級碗,2007年新英格蘭愛國者的全勝賽季卻沒有能夠成就圓滿,那也是整個聯盟的遺憾;但現在,真正成就了完美賽季之後,他卻忽然就真正地明白,比起冠軍來說,這個賽季過程的點點滴滴才是最為美好的回憶。
多麽諷刺的現實,不是嗎——
1998年進入聯盟以來,轉眼之間十四載快速流逝,登上了巔峰、跌入了低谷,退役了一次、又復出了一次,在自己三十六歲的時候,他才真正明白橄欖球的含義。而一切都是因為站在眼前的這個年輕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