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聲音,還是聲音。
整個“聯盟之內”的攝影棚之中充滿了無數聲音,嘰嘰喳喳的聲響持續不斷地在耳邊縈繞著,整個世界就如同傳統菜市場一般,陷入了聲音陷阱裡,無處不在的話語讓人應接不暇。
爭論著爭論著,話題似乎就偏離了原本的軌道,絮絮叨叨地爭論著馮德裡克測試的權威參考價值,如果不是旁邊其他分析評論員及時懸崖勒馬,重新將討論話題拉回了正軌,恐怕歪樓的走向就要一去不複返了。
但現在重新回到正題之上,大家還是陷入了誰都無法說服誰的窠臼之中。
“現在說的是舊金山對陣休斯頓。”
“對,舊金山對陣休斯頓!我的意思是,陸恪現在也必須面對運動戰的衝擊!左膝傷勢剛剛恢復之後,誰能夠保證他在受壓情況下,依舊冷靜地作出正確判斷?”
“陸恪的受傷部位是韌帶,所有運動機能裡最為脆弱的環節之一,多少運動員韌帶損傷之後就再也無法恢復的?又有多少運動員恢復之後就再也找不回最佳狀態的?陸恪在比賽過程中是否會顧忌到自己的傷勢?又或者是因為傷勢而變得束手束腳起來?這都是無法預料的情況!即使是陸恪自己都不能保證!生理傷勢對於心理製造的創傷?誰能夠保證?”
“現在對於舊金山最糟糕的問題就在於,沒有人知道陸恪進入實戰之後,他還能夠發揮出多少功力!這是不確定的,沒有人知道,就連陸恪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舊金山,可能複蘇回暖,也可能假如更可怕的深淵!這才是最大的不確定因素!”
“相較而言,休斯頓才是綜合實力佔據上風的一方!”
即使是鐵杆支持陸恪的史賓塞-拉爾森也無法反駁。
時至今日,沒有人會質疑陸恪的實力;但競技體育的不確定因素著實太多太多,一朝強者不意味著能夠長久強勢下去。這是所有職業球員都必須面對的事實。而集體項目的不確定因素則伴隨著人數的增加而變得越發無法琢磨起來。
“聯盟之內”的激烈爭論也很大程度上來自於此。
主持人愛德華-鮑文幾乎沒有辦法插話,十名分析評論員之間的辯論與爭執滔滔不絕、洋洋灑灑地湧動著,根本尋找不到任何空隙,就連嘉賓自己說話都必須揚起嗓音、梗著脖子,如同街頭吵架一般,才能夠爭取到些許空間發表自己的觀點。
整個錄影棚現場就如同引爆的火山般,轟隆隆的聲響不絕於耳,完全停不下來。
今年休賽期,聯盟公布了新賽季賽程,舊金山49人與休斯頓德州人兩隻季後賽隊伍的這場對決也被認為是焦點戰之一,尤其是陸恪與瓦特的矛盾大戰更是牽動人心!
但新賽季才剛剛開始一個月,兩支球隊卻陷入了不同程度的麻煩之中,形勢與局面都發生了巨大變化,比賽的焦點也不可避免地產生了轉移,而比賽的勝負關鍵因素也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更多意外干擾。
”聯盟之內”熱火朝天的爭論,證明了萬眾聚焦的熱門,也證明了勝負焦灼的現狀。
盡管史賓塞不願意承認,但陣容齊整的休斯頓德州人,在過去四場比賽裡展現出來的實力和表現確實具有更多競爭力;而丟失了化學效應的舊金山49人需要面對更多不確定因素。不是絕對實力的差距,而是相對情況的優劣。
換而言之,休斯頓德州人還是佔據了更多贏面。
“聯盟之內”的分析評論員們也證實了這一猜想,“7:3”,休斯頓德州人贏得了七票,被普遍認為是贏面佔優的一方。
史賓塞依舊選擇了舊金山49人,“你們可以說這是我的執念。但過去兩個賽季以來,陸恪的表現卻給了我如此信心——在困境之中,他是絕對不會輕易繳械投降的。是,舊金山和陸恪現在的困難局面我全部都知道,但我相信陸恪不會讓球隊陷入四連敗窘境的!”
每一個人都知道,三連敗和四連敗的區別。雖然現在賽季才剛剛開始,季後賽席位依舊充滿了無數可能;但如果舊金山49人遭遇四連敗,這可能就直接輸掉了所有的精氣神,面對來勢洶洶的西雅圖海鷹,國聯西區的季後賽形勢就將對舊金山49人越來越不妙!
站在懸崖邊上,陸恪勢必將發起奮力反擊。
這就是史賓塞的信念,與其說是相信舊金山49人的實力,不如說是相信陸恪的意志品質,他還是認為舊金山49人將取勝。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無數九人和中立球迷的想法,單純地相信著陸恪能夠率領他們走出困境。陸恪之於他們來說,已經超越了球員層面的意義,具備了更多的可能。
這是動力,也是壓力。
“更何況,舊金山還有一個利好,他們將坐鎮主場迎戰對手。”史賓塞補充說明到。
坐鎮燭台球場,這也許是舊金山49人當前無數困局之中為數不多的積極因素之一了。雖然對陣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的那場比賽,打破了燭台球場兩個賽季以來的主場不敗金身,繼當初輸給亞利桑那紅雀之後,舊金山49人在哈勃和陸恪的麾下,第二次輸掉了主場比賽,但毋庸置疑,這裡依舊是聯盟最為強勢的主場之一!
每一位九人都摩拳擦掌地做好了全力以赴的準備!
……
十月四日,周日。比賽日。
克裡斯-威爾森早早地抵達了燭台球場,初秋的陽光顯得格外明媚而璀璨,青翠的山林在湛藍的天空之下勾勒出連綿起伏的山巒,清爽的空氣撲面而來,連帶著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他有預感,今天是一個好日子。
“嘿,克裡斯!早上好!”
“夥計,應援圍巾真不錯,這是經典紀念款吧!”
“上,九人,上!”
“我們是九人!我們是戰士!”
“啊啊啊!戰鬥!戰鬥!”
還沒有離開停車場,耳邊就縈繞著熙熙攘攘的呼喊和嘶吼聲,熱鬧澎湃的景象在角角落落裡翻滾著。
兩個中年男人正在口沫橫飛地爭論著“安匡-博爾丁的表現到底值不值得轉會高工資”的話語,面紅耳赤的模樣毫不退讓,梗著脖子卷起了袖子,就如同鬥牛般,幾乎就要頂撞起來;旁邊不遠處的一個父親把年幼的兒子架在了脖子上,登高望遠,嘴裡絮絮叨叨地說道,“這就是我們的球隊!”孩子那張懵懂的臉龐之上閃爍著亢奮的神采,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紅色海洋。
身材火爆的啦啦隊隊員們正在不遠處揮舞著手中的金色應援棒,積極主動地分發給每一位球迷,並且解釋今天以金色應援的原因;不遠處一群年輕人正在團團圍繞著,放聲歌唱著自己為陸恪編寫的應援歌曲,自成一派地自得其樂;一名中年女性高高舉起手中的兩杯咖啡,手提包從手腕滑到了手肘處,晃晃悠悠搖擺著,她嘴裡還在不斷呼喊著自己丈夫的名字,嘟囔地抱怨著。
整個燭台公園都洋溢在一片喧鬧之中,似乎整座城市的所有人都傾巢而出,熙熙攘攘地齊聚一堂,期待著今天這場比賽,
就在此時,身後緩緩行駛來了一輛老爺車,在洶湧人海之中緩緩前往,音響裡播放著震耳欲聾的嘻哈音樂,坐在副駕駛座裡的龐克少年從窗口探出樂上半身,高高舉起了自己繡滿了刺青的大花臂,一邊敲打著車頂,一邊忘我地呼喊著,“九人!九人!”
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人們立刻就轉移了注意力,紛紛投來了視線,暫時忘記了自己,全部都搖身一變成為了九人,集體高高舉起了雙手,跟著一起呼喊到,“九人!”
那層層疊疊的呼喊聲如同炸彈般,在整個燭台公園蔓延了開來,越來越多人陸陸續續地跟著呼喊起來。
“九人!”
克裡斯也沒有按耐住自己的情緒,激動地舉起雙手,眼神裡閃爍著激動亢奮的光芒,持續轉頭看著四周,似乎在尋找著小夥伴,然後就可以在角角落落裡找到數不勝數的志同道合之人,那鋪天蓋地的呼喊在耳膜之上瘋狂地激蕩著,就連心臟都變得滾燙滾燙起來。
“九人!”
克裡斯瘋狂地咆哮著,久違地,再次感受到了血液沸騰的激動。
過去這段時間,他們依舊在努力著堅持著加油著,竭盡全力地為球隊應援,希望他們能夠在困難局面之中持續前行,因為他們是九人,戰鬥不息的九人;但這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種壓抑和沉悶始終揮之不去,不安的空虛感更是讓人慌亂。
但今天,那些壓抑和苦悶正在悄然化為烏有,比賽甚至還沒有開始,那種亢奮和激動就已經在皮膚表面舞動起來了。籠罩在頭頂之上的陰霾正在一點一點消失,希望的光芒逐漸顯露出原本的模樣。
比起勝利更加重要的是,陸恪回來了!球隊的靈魂終於回來了!短短三周,卻恍若隔世!
即使只是在腦海裡想想而已,克裡斯就忍不住激動地開始顫抖起來,於是呼喊聲就越發高亢越發激昂起來。一聲,再一聲,然後嘴角的笑容就肆意地綻放開來。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