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六架戰鬥機在高空中疾速飛行。

　通訊器同時響起。

　“茲——”

　“狐狸一號，狐狸二號，請從東南方向迂回。”

　“狐狸四號，狐狸五號，你們去城市的西北方向。”

　“狐狸六號，狐狸七號，對角回旋，準備接收攻擊命令！”

　“注意，請等待具體指令，本次攻擊將同時發動。”

　“收到請回復。”

　六名駕駛員齊聲道:“明白！”

　只見六架戰鬥機從高空散開，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去。

　與此同時。

　被包圍的城市。

　坑洞。

　夜如曦望向四周。

　所有人——

　那些一同戰鬥的人們，臉上都掛著陌生的表情。

　“我……只是想盡力拯救……”

　她吃力的說著。

　李大駿躺在地上，目光注視虛空，突然又笑了起來。

　他口鼻全是血，面目猙獰的道:“夜將軍，只要你還活著，他們就永遠不會停止轟炸這裡，如果你真的想拯救這個世界，你就趕緊死吧。”

　啪！

　顧青山用劍背在他脖頸處敲了一下，直接把他敲昏過去。

　夜如曦慢慢轉頭，望向自己的那些戰友。

　“張上校怎麽看。”

　她聲音平淡的道。

　某一位男性軍官聞言，面上露出複雜神情。

　“如曦，你知道的，”他盡量措詞，慢慢說道，“其實我也是秩序者，現在你是所有人的最高級任務，你必須死。”

　“但是我又殺不掉你，也不想跟你生死相見，你快走吧。”

　這位軍官背過臉去，低聲道:“如果你在這裡，這些剩下的人，全部都會死。”

　夜如曦陷入沉默。

　最後一句，才是最重要的話。

　她忽然望向顧青山三人，說:“剛才你們為什麽要幫我?”

　張英豪正喝著一罐能量飲料，聞言舉罐道:“路見不平。”

　葉飛離也在喝，一同舉罐道:“拔刀相助。”

　顧青山沉聲道:“要走就要快，再過一會兒輻射物質和粉塵落下來，想走也難了。”

　說完，他也舉起罐子，把能量飲料喝光。

　靈力回復的很快。

　葉飛離這能力果然十分出色，難怪連老大都不願意離開。

　夜如曦看看面前三位陌生人，再看看那些戰友，似是想把這一幕記在腦海中。

　“我走了，你們保重。”

　她身形一縱，直直飛上去，消失在那一層灰霧中。

　“飛離，跟上。”顧青山道。

　“好。”

　葉飛離上前抓著兩人，背後猩紅羽翼猛的張開，帶著他們飛了上去。

　……

　“你們為什麽跟著我?”

　夜若曦在前面疾步飛掠，頭也不回的道。

　顧青山三人在後面緊緊跟著。

　“夜將軍，你實力強大，與我們能配合起來，形成不錯的戰鬥力——說到底，我們只是想活下去，希望你理解。”顧青山道。

　活下去。

　夜若曦微怔，一時未再說什麽。

　街道。

　四人一路前行。

　只見大地焦烈，屍橫遍野。

　一棟棟廢墟上冒著火與煙，整個世界像是經歷了一場火海的浸泡，顯現出煉獄般的景象。

　夜若曦的目光掃過那些屍體。

　她抬起手，抹了抹眼角。

　“這都是我的錯嗎?難道我存在便是錯?”她自言自語道。

　顧青山歎口氣。

　為了抹殺這名未覺醒的混亂神祇，想不到秩序甘願作下如此毀滅性的事情。

　這與末日何異?

　顧青山接話道:“不是你有錯，而是人類總是在犯很多錯，這是一件永恆的事，你不必怪自己。”

　夜如曦問:“我們能戰勝錯誤嗎?”

　顧青山道:“太難，人性如此，永無止境。”

　夜如曦低落的道:“從一開始都不會成功，那我們這樣做又有什麽意義?”

　顧青山道:“無關成功與否，雖千萬人吾往矣。”

　夜如曦默了默，忽而淒涼一笑:

　“想不到最後與我同行於道的，竟是陌生人。”

　她繼續向前走，但腳步沒那麽快了。

　顧青山感受了一下風的方向，說道:“現在是逃生的最佳時機，我們朝著垂直於風的方向前進，以避開大量飄落的輻射物質。”

　夜如曦停住。

　四人換了個方向，繼續前行。

　“喂，青山，我有個問題想不通。”葉飛離道。

　“說。”顧青山道。

　“英豪那一槍明明擊中了核彈，按說它被損毀之時應該無法爆炸——電影上都這麽演的。”

　“你看的電影裡，那些都是儲備狀態的核彈頭。”張英豪插話道。

　“有區別嗎?”葉飛離道。

　張英豪道:“記住，你永遠不能低估人性的險惡。”

　顧青山解釋道:“從幾種曾經的歷史中看，那些飛向目的地的核彈，一旦接近了目標，立刻就激活一個特別的程序。”

　張英豪接著說下去:“核彈頭的外層受到一定程度的撞擊，那個程序會在零點零一秒內觸發，立即引爆核彈——嘣！”

　顧青山道:“這就叫寧殺錯，不放過。”

　“也叫寧殺滿城，不放一人。”張英豪道。

　葉飛離認真想了想，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顧青山突然站住。

　他看到了軍隊的大批車輛和設備，七零八落的倒在路邊。

　“等我。”

　他朝那個方向跑去。

　張英豪攤手在後面喊:“那些東西應該都不能用了。”

　顧青山鑽進汽車，七摸八摸，翻出來一張地圖。

　他拿著地圖走回來，遞給夜如曦。

　“我們現在在哪兒?”

　夜如曦端詳著地圖，指出一個方向。

　顧青山看了看，喃喃道:“雖然怪物圍城，但有一條大江離我們不算遠。”

　“不可能渡江，”夜如曦道，“江裡面藏著許多強大的水系怪物。”

　“這樣啊。”顧青山道。

　夜如曦道:“如果我們想突圍，還不如從地面走，這樣至少我們能發揮自己的戰力，如果下到江水裡，我們施展不開，反而更容易被殲滅。”

　顧青山忽然站住。

　“怎麽了?”張英豪問道。

　“沒事。”顧青山笑道。

　張英豪看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只見那一根根寒毛又開始朝上豎。

　“見鬼……老顧，你來看。”張英豪喃喃道。

　“等會兒。”

　顧青山應了一聲，目光卻落在虛空中。

　只見一行行螢火小字突然出現:

　“諸界末日在線:眾生之序，正在嘗試加載。”

　“由於戰神界面的阻攔，本次加載失敗。”

　“秩序發出心靈溝通的請求，是否接通?”

　顧青山略一猶豫，道:“接通。”

　頓時，一道充滿神聖意味的聲音在顧青山耳邊響起:

　“不知來歷的存在，你聽著。”

　“萬萬不可讓混亂神祇:夜如曦覺醒，你必須殺了她，立刻！馬上！”

　顧青山沉聲問道:“她覺醒的話，會怎麽樣?你既然是眾生的秩序，為什麽又滅殺了數以萬計的凡間生靈?”

　“我沒有辦法！”

　那威嚴的聲音猛然揚高，以肅穆的語調說道:“如果換做其他混亂神祇，在當前末日之局下，本秩序絕不會如此為難，本秩序首先以眾生的存在為最重要之事。”

　“但是她不行，她一定不能覺醒！”

　“為何?”顧青山忍不住問道。

　“因為在所有的混亂種子之中，她是那一枚決定性的種子。”

　“她是世界之門也無法阻擋的混亂呼喚之神。”

　“為了消滅末日，她將召來毀滅世間所有生靈的存在。”

　“眾生滅盡，末日亦將不複存在。”

　“毀滅一切，這便是她存在的意義。”

　“你一定不能讓她覺醒！”

　顧青山正要說話，突然被葉飛離一把抓住胳膊。

　“不好了！”

　葉飛離急促的說:“之前那種聲音——核彈的聲音！一共有六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