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行螢火小字浮現在視線中:

　“你戰勝了所有怨靈。”

　“詛咒已經消失。”

　顧青山掃了一眼，看著那些悄悄躲回地下的怨毒之靈們，隻覺得有些枯燥無聊。

　興許是以前殺了太多亡者，興許是因為手上的鎮獄鬼王杖，總之——對於死亡狀態下的那些靈魂，他提不起半點興趣。

　這次戰鬥，自己得到了一些界力，又將鑰匙熔鑄了一部分，確實都是滿滿的收獲，但是——

　自己的目的明明是感悟更深的界力！

　可一場戰鬥打下來，自己竟然什麽感悟都沒有。

　顧青山歎了口氣，有些發愁。

　這時候，那名擁有彩色長發的可愛女孩牽住蘿拉，說:“時刻要到了，現在我們必須先回避一下。”

　蘿拉微怔，問:“回避?彩葬姐姐，為什麽要回避?”

　彩葬看了顧青山一眼，說:“他是靈界戰爭的獲勝者，接下來，當前的世界體系要來見他，我們必須先回避，等會兒他便會直接回歸主世界。”

　“如果你們留下來，會發生什麽?”顧青山問。

　“不知道，總之惹任何一個世界體系不高興，都不會是什麽好事。”彩葬略顯拘謹的說。

　不高興?

　這麽說，世界體系是有意識的?

　顧青山忽然想起自己曾見過的那些殘缺世界意志。

　等等——

　顧青山連忙問道:“我把世界核心的具現之物用掉了，世界體系會懲罰我嗎?”

　彩葬道:“不要去揣測，因為我也不知道——作為凡人，你根本不知道一個成體系的世界有多古老，也不知道它的想法，但世界核心的具現之物確實是整個世界體系最重要的東西。”

　她帶著蘿拉朝後退去。

　“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嗎?”蘿拉跟著追問。

　彩葬看了她一眼，說:“每個靈的情況千差萬別，各種世界歸屬之間也從不管其他世界的事，而他只是個凡人，所以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麽。”

　在她身後的虛空裡，一片荒野的景象浮現。

　——那正是與鍾塔之界對應的主世界。

　蘿拉明顯有些擔憂，但彩葬卻覺得不能再呆，立刻帶著蘿拉跨進去，瞬間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顧青山。

　他細細回想，這才明白血色巨人所說的那些話。

　“原來……渡過危險的靈界之戰後，覺悟靈力應該是從這一刻才開始……”

　顧青山自言自語道。

　下一瞬，戰神界面上刷新出一行螢火小字:

　“它來了。”

　四周一切暗淡下去。

　大地和天空消失，一切都不見了。

　顧青山站在虛無之中，感覺自己就像漂浮在無光的深海裡。

　——他也依稀感覺到，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出現。

　到底是什麽?

　顧青山放出神念掃向四周，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靈覺中的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在上面！

　顧青山猛然抬頭，望向黑暗的虛無。

　然而上面什麽也沒有。

　“在……後……面……”

　一道意識傳入了顧青山的腦海。

　顧青山下意識的就要回頭。

　在這一瞬間，他心中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

　如果你真的在後面——

　為什麽要讓我感覺到你在上面的虛空之中?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無可抑製的佔領了他的大腦。

　誠然，這只是一件極其簡單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小事。

　甚至對方有可能以極快的速度從上面落下來，停在他身後。

　但是為什麽要從上方落下來?

　——又一個揮之不去的新問題。

　“凡人……我命令……你轉過身……來見我……”

　那個意念再次發出心靈溝通。

　顧青山站在原地，依然沒有動。

　彩葬說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每個世界歸屬總是不一樣。

　那麽，

　為什麽——

　它對於讓自己轉身這件事如此上心?

　但是轉念一想，雙方會面之際，轉過身正面迎接對方，其實不過是任何生命正常的交流方式。

　一念及此，顧青山想要轉身，但沒動。

　對方乃是古老的世界體系，想殺自己恐怕不必廢太多的力氣……

　也不對。

　它是從虛空亂流逃到塵封世界來的。

　誰知道它現在是什麽情形?

　不知為何，顧青山忽然想起了血色巨人。

　當時，血色巨人指著腳下的土地說:“這個世界……其實很危險，若你了解了更深的力量奧秘，那麽你就會看到很多秘密，到時候你不一定能活下來。”

　活下來——

　顧青山心頭一跳。

　興許危險的並不是靈界戰爭，而是此刻?

　背後傳來一股攝人的危險氣息。

　——對了，巨人說話的時候，指的方向是下方。

　是大地！

　而鍾樓之界是從自己前方出現的。

　那麽如果有什麽危險，應該是從下方出現，而不是上方或背後。

　顧青山輕咳一聲，開口道:“尊敬的世界歸屬之主，我必須解釋一下——按照我們那個世界的禮節，我們表達最高崇敬之意的習俗，就是用後背面向對方。”

　背後沒有動靜。

　似乎對方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顧青山額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就在這僵持之時，顧青山感覺自己懷裡動了一下。

　“別動，千萬別動，我給你看……”

　斷罪之書裡，響起英靈殿主刻意壓低的聲音。

　——她醒了。

　緊接著，一張卡牌出現在顧青山的識海之中。

　顧青山朝那張卡牌上望去，只見這是一張草草畫就的卡牌，上面畫著一道模糊的人影，背後被數不盡的黑暗包圍。

　在黑暗的深處，密密麻麻的豎瞳死死盯著那道人影，目光中流露出殘忍與冷漠。

　而在那道人影的腳下，是一張滿是利齒的巨口。

　顧青山會意。

　那道人影肯定代表自己。

　英靈殿主雖然失去了界力，但她卻可以代替自己去看四周的情況，並把真實情況描繪出來。

　“快想辦法。”英靈殿主緊張的道。

　顧青山第一次聽到她語氣中帶著緊張之意。

　辦法——

　現在能有什麽辦法?

　在他背後，那個聲音變得陰冷而不耐煩:

　“回……頭……或是……永滅……”

　海淵一般深重的死亡陰影籠罩了靈覺，壓得顧青山幾乎喘不過氣。

　顧青山心念急轉。

　快啊。

　現在必須立刻想辦法！

　對方要求自己回頭，這說明對方也並不能立刻碾死自己。

　如此虛弱……

　看來自己用掉世界核心的具現之物，還是對它有影響的。

　顧青山心中猛然回憶起一段話:

　“對你而言，這實在是太早……記住，隨時可以召喚我們前來戰鬥。”

　——幾乎是立刻，顧青山轉動手上戒指，猛然暴喝一聲:

　“山女，不要看我背後——背對我！”

　山女頓時出現在他面前，背對著他，被他戒指上飛出來的一套全身甲籠罩住。

　顧青山雙手從虛空抓出天地雙劍——

　電光火石之間，雙劍紛飛，劃出無窮無盡的殘影，斬擊在山女身上。

　叮叮當當叮叮——

　驟雨般的斬擊聲響起，山女卻安然無恙。

　顧青山根本沒用力，只求斬擊的速度快，更由於天劍的“天抉”之力，幾乎是瞬息之間他就斬出了千百劍。

　——第一個出現的是血色巨人，它望向顧青山背後，長歎一聲道:“好！好！好！面對這種未知之物你也能活下來， 看來我的操心是多余了。”

　轟轟轟轟轟！

　數不清的界靈從虛空降臨。

　它們佔領了所有虛空。

　顧青山根本顧不上任何事。

　他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他只是揮劍。

　——不停的揮劍。

　說起來慢，幾乎是血色巨人出現的瞬間，萬劍之斬已過！

　四周變成一片血色。

　戰神界面上浮現出一行小字:

　“注意。”

　“相位之界:血海即將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