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幹什麽，就是開車兜了兜風而已。”劉建明拿指甲挖了挖耳朵，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還跟我打馬虎眼?！”馬昊天翻著牛眼說，“交通部槍案現場拍攝到了你的黑色大奔，想測繪你車輛的運行軌跡一點都不難……還找什麽理由來蒙混過關?”

　“老馬，你是知道我在做什麽的。你這樣過河拆橋，還當不當我是兄弟?”劉建明一臉的慍色。

　“就因為我當你是我兄弟，我現在才要問清楚情況。要不然重案組那邊早找你喝茶了。”馬昊天露出一副好心當成驢肝肺的表情，“幸好現場光線太暗，沒有目擊證人記住你的車牌號。你真該慶幸。你把那邊搞的那麽糟，你知道給上級惹了多大麻煩嗎?你自己說怎麽辦?”

　“ok，事情是我惹的，我當然會負責。這樣吧，”劉建明說，“賠償的錢我來出，報告我來寫，處分啥的你們看著辦，但是鍋你得幫我一起背。”

　“你負責賠償?你確定?”

　“sure。”劉建明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他這麽長時間跟八面佛可不是白打工的，私底下的銀行帳戶裡已經有好幾個零了，還不談被他藏起來的那兩千萬現金。

　昨晚小巷裡那一溜違章的路邊攤滿打滿算加起來才值幾個錢?何況又沒有鬧出人命，多花點錢事情很容易擺平的。

　馬昊天拿手指在桌面上點了幾下，“把你的槍留下。等下再寫個報告給我，我幫你拿到苗sir那裡。”

　劉建明掏出自己嶄新的警槍擱在桌面上，這槍他一次都沒有用過，一直存放在空間物品欄裡。可以說警槍就是一個雞肋，不僅開槍事後要寫報告，而且倘若不慎丟失或者被有心之人獲取，受到的處分也將會是無法想像的。

　他一直用的都是三無記錄的黑槍。

　“好了，公事談完咱們談點私事。”馬昊天把桌子上的警槍放進抽屜裡鎖好，抬起頭目光看了過來:“今天是大娘的生日，有空的話咱們所有兄弟湊一起，下班的時候咱們一起去看一看她老人家。這點時間你應該拿得出來吧?”

　老馬口中的大娘是張子偉的奶奶。他們幾兄弟童年時期不是單親家庭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他們在童年沒少在大娘家裡混吃混喝。大娘不僅是張子偉的奶奶，還是所有兄弟的奶奶。

　“可以。”劉建明點頭，陷入了回憶，“下班時候老地方集合。沒其他事的話我先去忙了。”

　身為毒品調查科見習督察，他鮮有時間留在警署辦公，一些公務文件早已積攢了很多，也是時候把它們解決了。

　“去吧。”

　……

　屯門xx村劉建明自家小屋。

　裡面已經幾乎成了白色汙染的垃圾窩，地上亂七八糟的扔著各種包裝袋、飲料盒、煙頭。

　咣當，又一隻啤酒罐從床上扔了下來，骨碌碌滾到了角落裡。

　“啊欠……”

　床上滿頭白發的段坤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氣，兩個黑眼圈跟某國寶動物的眼睛有得一拚。

　他流著鼻涕，口中涎水拖的老長。

　“嗎的，不行了，不行了。”他噌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老子昨晚冒冒失失的竟然連貨都忘帶了。沒貨的話讓老子接下來兩天怎麽忍?老子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我還是給劉sir打個電話，讓他送點貨過來。”

　他哆嗦著從懷裡摸出了手機，滴滴滴的按動著號碼，當按到最後一個號碼按鍵的時候他又停了下來，轉而把手機翻蓋闔上。

　不行，我不能再給劉sir添麻煩，讓他百忙之中還要抽時間給我送貨，這會讓他看不起我。他已經幫我這麽多了，連high點貨也要麻煩他，老子丟不起那個臉。

　算了，我還是自己去搞點吧。

　打定了主意，他一骨碌翻下床，穿上鞋子就拔掉門栓開門走了出去……

　……

　磨嘰了一兩個小時，終於在一個公共廁所如願以償的拿到貨的時候。

　突然——

　後腦一陣劇痛，天旋地轉之下，段坤眼一黑，暈厥了過去。

　……

　某個房間內。

　段坤沉悶且壓抑的慘叫聲從房門的縫隙內傳出。

　門外的大廳裡，韓琛和陳永仁彈冠相慶。

　韓琛夾著一支香煙一邊抽一邊說，“阿仁，你這點子真絕了，你怎知道段瘋子會上鉤?”

　陳永仁笑了一下，夾著香煙抽了一口，吐出一股藍色的煙霧，“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你想對付一個人，你首先得吃透那個人。段瘋子是個十足的癮君子，他什麽都可以忍，唯獨那東西他忍不了。”

　“有道理。昨晚他出來的倉促，後來又被人救走，匆忙之中是不可能夾帶貨物。這著棋咱們走對了。”韓琛得意的在陳永仁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把香煙塞進嘴巴裡抽了一口，徐徐的吐出煙霧，“只是沒想到串通他一起作惡的竟然是那個人……我還真是太小瞧那個人了。沒想到這麽多年沒見，那個人的野心已然膨脹的這麽大了……”

　“那琛哥你打算怎麽做……”陳永仁問。

　噗！

　韓琛把口中的香煙一口吐在地板磚上，皮鞋踏在上面使勁的踩又了踩，碾了又碾……

　……

　中午在警署吃了一頓工作餐。

　出了警署大門，劉建明搭了公交車在一家龐大的超級市場附近下車。

　晚點要去看望大娘，他準備挑幾樣老年人用的東西到時候一並帶去。

　今天是周末，超級市場裡人比較多，很多人即使不買多少東西也推著購物車往來閑逛。

　擠開人群，劉建明來到了賣手套的地方。天氣馬上轉涼了，他打算給大娘先備一雙手套，因為記憶中她的那雙手在冬天的時候就會腫的像深色的臘腸一樣。年複一年的給大家包包子蒸饅頭，臘腸的顏色也隨年輪變得越來越深。

　挑了一副淺紅色的羊絨手套，劉建明拿到手裡感受了一下它的質地。

　翻過來迎著燈光查看它的商標的時候……

　突然——

　眼角的余光中，距離自己幾步遠的柱子金屬反光裡出現了一個戴帽子口罩鼻梁上架著墨鏡的人影。

　人影在金屬的鏡面反光裡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