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出去，滾出去，該死的人類！”

　李二他們剛剛走進山谷不久，一個女性的聲音就陡然出現，是一個有些疲憊沙啞的女性，在李二看來，這很像一位母親的聲音。

　四人對視一眼，但李二並不能從其他人的臉上看出什麽，只是幾人的眼睛眯了一下，眨了一下而已。

　戴維安小聲地說:“說不定是被龍族抓回來的某個女士……”

　他隨後高聲喊道:“尊敬的女士，不知道我能幫您什麽嗎?這裡是龍族的地盤，對於一位女性來說還是有些危險的……”

　“是啊……對於女性來說在這裡遇到一群壯漢確實很危險，”女聲帶著一股諷刺，她的聲音似乎在強打精神，“但如果你們能夠離開的話那可就是幫了我大忙了。”

　“恕我不能答應您的請求，我有不得不經過這片區域的理由，”高聲之後，戴維安小聲地對身後的人說道，“這位女士對於我們的觀感似乎不太好，雖然不知道我們究竟做過什麽導致她對我們這麽反感，但是城主所布置的任務不能不完成。李二，你也不可能因為以為不認識的女士的阻攔而放棄那位女孩吧?吉姆，你經歷過一些事之後就會知道，一味地固執一些教條並不利於一個人道德品質的成長，守則應該是一種用來使我們變得更好的工具，而不是一種用來使我們變得規范的模具——如果所有人都是一個模樣，那還有什麽意思?”

　戴維安帶頭，吉姆走最後，他們還是漸漸地走了進去，戴維安一邊走一邊道歉:“尊貴的女士，很抱歉我們無法按照您的意願行動。實際上，我們必須穿過這片區域……”

　但那個女聲最後卻沒有再響過了，直到李二他們看到那個聲音的主人之後才明白了為什麽她會對他們如此反感。

　那個聲音的主人是一條龍，具體地說是一條母龍:“我可不叫尊貴的女士，當然，在龍族裡我算是女士了。但我可不認為你能稱呼我為女士。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維西亞，龍族，維西亞。”

　維西亞扇扇自己的翅膀，一陣弱風撲面而來，李二感覺到的倒不是曼吉克斯的沉思和吉姆的激動和戴維安的面無表情，他感受到的是生命的氣息。

　生命的氣息這個說法並沒有明顯地偏向褒義或者貶義，實際上，這個說法用在這裡兩者都有。褒義指的是這陣風帶來的暖暖的溫度，這一陣風吹過讓李二重溫了久違的空調熱風;貶義指的是這陣風中所蘊含的味道，並不是一般之中能夠化人形的美女龍的好聞體香或者其它的味道，這裡李二所聞到的味道到更像是鴨圈中的味道，夾雜著一些微生物發酵的混合味道，說實話，有些……臭。

　維西亞從鼻子中噴了一口氣:“我很不喜歡你們現在的表情。我知道你們現在想的是什麽，異類?肮髒?你們又有什麽理由比我的孩子更高貴?有什麽東西能比一個新生命更純潔?你們嫌棄他們身上的味道，可在我看來這是他們茁壯地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標志，你們身上的難聞氣息讓我倒胃。啊——天知道那些怪胎是怎麽想著要吃人的，這種東西他們怎麽下得了口……”

　聽到母龍維西亞這麽一說，李二頓時覺得難聞的氣息就減弱了好幾分，至少現在也不至於無法忍受了。對於惡心的物體、氣味會產生生理反應是人類為了保護自己而進化出的本能，因為在自然界中大部分擁有毒素的食物或者有危害的區域存在著特殊的氣味，這種氣味被聞到之後，大腦給予人類身體的信息是:或許有毒。倒胃和嘔吐是處理毒素的一種極佳方式。不過既然龍族是一種強壯的生命體的話，他們身上應該不會有太多的毒素或者病毒之類的……不過這也不好說，很多時候之所以強壯，是因為它們把病毒和毒素都出了體外……

　不過讓李二驚奇的是龍族的繁衍方式。雖然捂得嚴嚴實實，但李二還是看到了維西亞附近露出的一些白色蛋殼部分，龍族是卵生生物?或者嚴謹一些，維西亞這種龍是卵生生物?

　在李二的認知中，卵生常常意味著需要長時間的孵化，最常見的是鳥類和爬行類。但不同的是鳥類是恆溫動物，爬行類是冷血動物，他們孵化時所借用的溫度也不同，一個是自然環境中的自然溫度，一個是母體本身的體溫。從這個方面來看，維西亞或者說龍族無疑是更靠近鳥類的方向。

　戴維安還是盡可能禮貌地說道:“女士，打擾了，我們需要經過……”

　“不行！”維西亞想都沒想地說道，“要是打擾了我的孩子們怎麽辦?他們已經到了出生的關鍵期了，我能感覺得到，他們不能受到。誰知道你們這些肮髒的兩腳獸是不是帶著什麽髒東西?你們不是最容易病死嗎?我不怕你們的病痛，但我不能讓你們感染我的孩子們。不行！甚至就算是和你們呼吸同一個山谷之中的空氣都讓我焦急得發狂！你們身上的髒東西要是傳到我這裡、傳到我的孩子們身上怎麽辦?快滾出去！世界上又不只有我這一條路，自然這麽乾淨，你們為什麽要來汙染它?”

　“滾出去，滾出去！該死的人類！不然我就要發火了，你知道我們這些龍會對你們兩腳獸做什麽的吧?雖然吃了你們會讓我拉肚子好幾天，但為了孩子我不介意這麽做，我再說一遍，滾出去！不然我就要吐息燒死你們了！”維西亞的聲音越發尖銳，但李二感覺到一絲不太對勁，就好像……就好像是困獸猶鬥。

　“吉姆，有時候作為一名騎士，我們不得不經受一些惡言侮辱，但我們不應該因此同樣用惡言報復。尤其是在面對女士的時候，她們應該擁有這方面的優待……維西亞女士，我們沒有惡意，但我們確實不得不穿過這裡。生活在厄爾多姆，您應該也知道，這裡是唯一進出厄爾多姆的道路，當然，這對於龍族來說不是唯一的。但我們只是卑微的兩腳獸，我們確實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飛翔，但不幸的是我們現在只能用雙腳走過去。我們不會有任何惡意的舉動。”戴維安一邊說著一邊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攜帶任何武器，慢慢地從維西亞的身旁不遠處經過。

　維西亞抬起頭， 就像是蛇類將要襲擊時盤著身子蓄力，口中發出呲呲作響的聲音用來警告，似乎戴維安再走一步就會發動襲擊，噴射出致命的毒液。

　李二接著跟上，然後是曼吉克斯，最後是吉姆。維西亞雖然做出一副威脅的樣子，但卻始終沒有動手，正如戴維安小聲地說的那樣:“她現在很虛弱，不會輕易和我們發生衝突，我們只要不要太過強勢就沒有問題，我走前面，你們跟著我。”

　看著李二等人經過，維西亞警戒著，也在嘟囔著:“你們人類總是不可信，要不是我……”

　戴維安已經快穿過山谷龍巢的部分了，吉姆也穿過了大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哢！”

　這個時候，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很像是折斷的樹枝，但比那更輕，聲音也更響。

　李二抬起頭，聲音是來自後方的，吉姆似乎踩碎了什麽東西，回頭看到的是吉姆那張緊張到要哭出來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