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麽做?”

“在我的記憶中你應該已經看到過了，走進火光堡，走進演武大廳，大廳正中的玉石大釜中盛放著老師的骨灰。將你的血液倒入玉石大釜之中，直到滿溢。”

“呃……就算我願意做，但是問題在於，身為凡人的在下只要失血達到一定程度就會失去行動能力，那麽我如何才能達到滿溢的程度。記憶之中確實也看到過了——我想一個人全身的血量也不過如此吧?”

“我會確保你的安全。你只要站在那個玉石大釜附近就行了，血液我會讓它流進大釜之中的。”

站在演武廳中的李二回想著不久之前和那個聲音的交談，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真的要割嗎?”

嘴上是一回事，但實際上真正做出行動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真正殘害自己身體之前，只是心裡想想和嘴上是很容易的，但就算一個人舉著稍稍尖銳一些的東西靠近自己額頭的時候眉心都會敏銳地察覺到，釋放出很不舒服的信號，更別用鋒利的東西劃破自己的血管，讓維護生命運轉的血液從傷口中流出。

雖然生物學習得並不是特別地精深，但李二也知道生物都有保護自己的本能，不管怎麽樣百般告誡自己“割開傷口是為了治病”，但真正在藝術手法之中做到刮骨療傷的不也只有關二爺一人麽?更何況，這還是經過作者藝術處理之後的關二爺，在現實生活之中恐怕沒人能夠做到那種“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人，應該也早就被泰山壓死了。真正活下來傳遞基因的反倒是那些怕死的，活著是為了保持基因的延續，不怕死的基因早在殘酷的自然生態圈中被淘汰了。

李二的身上時沒有攜帶什麽鋒利的武器的，最近手裡拿著的武器還是在長矛村得到的長矛，不過在巫師沃恩的黑石堡之後不知道遺落到哪裡去了，後面遇到的也都是水晶室女這一類的，也沒有想起過需要鋒利的武器。更何況，一路往南也沒遇到過人群聚集的地方，也弄不到。

但只要有了一個想法，人總能想出做到這件事的辦法。火光堡內的演武大廳和李二在乾屍視像中看到的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積了很多灰而已。隨手敲碎個什麽東西，尖利的表面足夠劃破李二的皮膚了。

握著手裡鋒利的石片，李二還是有些猶豫不決:“真的要割嗎……雖有混沌之心護體不至於讓我死掉，可是好痛啊！但那個家夥……再讓他等上不知道多少年嗎?”

李二不是沒有嘗試過逃跑，可是當他真的跑過那具乾屍，跑出火光堡的范圍，跑到奧尤杜的村前，這一路卻絲毫沒有受到阻礙。

不知怎麽的，跑到了奧尤杜村前的李二還是回頭了，他總感覺在石階上長跪不起的那個人很可憐——雖然從廣義上來李二沒有可憐別人的資本。

他也只是個被不知名力量拋到這個世界的可憐蟲吧?沒有朋友、沒有親人，身上還莫名其妙地會出現一些記憶缺失的狀況，身上還經常會承受大量傷害。好在還是獲得了一些東西了，混沌之心保他不死。遇到了一些同伴，雖然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兒，但好歹也是享受過一些難忘的時光。這麽一比起來，李二感覺那個到現在還不知道名字的乾屍更慘一些。

“起來，真正決定一個人慘不慘的到底是什麽呢?如果當所有人都覺得一個人慘，而那個人自己卻不這麽認為的話，那真正悲慘的又是誰呢?”

思考著這樣沒什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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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的哲學話題，

李二又蹦蹦跳跳地走回了演武大廳，敲碎了一塊石片，把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總是等待的話，好歹也該給你個希望啊……”李二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在手上加大了力氣，“你師傅又不是戈多，等他那麽久幹嘛?反正老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成不成我也不知道，試試總沒錯。更何況，我的系統和dota2的關聯度這麽大，灰燼之靈又是dota2中不可而或缺的一個英雄之一，就算是為了自己也該去救救，總沒有到了這裡然後逃開的法，誰知道我這次離開悲歎山脈之後還會不會回來。有些再見可就是再不相見了，嗯，不止為了聯盟和部落，更是為了系統！”

“三、二、一，走你！”李二沒有閉眼，他想看著自己的傷口被劃開的樣，但隨後他就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混沌之心給他帶來的恢復能力是全方面的，從身體到心靈。但這樣也帶來了一個目前的難題，混沌之心能夠保證他不死，與此同時，被劃開的傷口在很快就被修複，乾淨得像是剛剛沐浴過後的肌膚一樣。傷口都無法持續多久，又怎麽保證連續不斷地放血呢?

至於給自己豁開更大的口?別搞笑了，割傷手腕已經是最大的妥協了，真的給自個兒肚上來上那麽一下誰受得了啊！

那個乾屍很快就解決了這件事，他仍然跪在地上沒有動，指骨卻在李二的手上輕輕一劃，一道烈火在李二的手上燃燒。等李二走到演武大廳的時候，那道烈火將李二的手腕劃開一道無法愈合的口，暗紅色的血液緩緩流出，漸漸飄向演武大廳正中央的玉石大釜。

“照這個顏色來看的話，應該是我的靜脈血——那個灰燼之靈不會因此被憋死吧?畢竟含氧量那麽低……嗯，好冷的笑話。”

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血液流失，感受著身上漸漸傳來的無力感，李二莫名地就會泛起一陣恐懼，害怕自己就這樣死去，害怕自己就這樣死在這個世界無名的角落之中。

好在那具乾屍兌現了他的諾言，李二手腕上的一道火線突然開始延展起來，從手腕的部位沿著李二全身漸漸布滿，無數烈火花紋就這樣在李二的全身燒製而成。而且，李二能夠明顯感覺到那個花紋不只是體表才有，它甚至延伸到了李二的血管之內，每根骨骼，每個髒器甚至每一根頭髮都能夠感受到那種自內心深處的燃燒。

像是春天的午後躺在院中曬著太陽，舒服的感覺讓李二忍不住出聲，就算是用熱水衝完澡之後都無法比擬這種感覺。整個人的生命力就像是被這樣的力量補充了一番，原本因為血液流失帶來的虛弱被完全衝破，甚至更加精神，李二的感覺從未這樣好過。

與此同時，精神變得更加清晰的李二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他的血液實際上並沒有流進玉石大釜——他原本以為像是哈利波特之中伏地魔復活時一樣，整個人從血液之中重生，但實際上他的血液還沒有到達玉石大釜的時候就已經燃燒了起來。紅色的血液消失，留下了紅色的火焰，紅色的火焰將玉石大釜包裹，形狀變換，玉石大釜已經漸漸消融。

火焰中的玉石大釜被完全融化，血色的烈焰輕而易舉地將它捏造成任意的模樣。

一雙紅色的手自血色的烈焰之中伸出，探入玉石大釜融化的液體之中，輕輕地一扯，一部分液體化作了紅色的戰服披在了身上，再輕輕地一抖，剩下的液體就被他抓在手中，化作了烈焰般的雙刀。

血炎被戰服和雙刀吸收，一個記憶中的僧侶仿佛跨越時空出現在此。

“烈火……重燃，其勢……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