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總是這樣。大人所布置的魔法陣似乎不只是魔法師才能感受到。實際上，我也能感受到那個東西的存在。似乎……似乎能夠修複我體內的某種能量。那種能量是我戰鬥時會損耗的。平常也會修複，不過來到寒心冰川的話會回復得更快一些。”尤彌爾這個時候突然補充道。

　原來……如此麽。

　在遊戲之中，所有英雄統一使用技能時所損耗的都是魔法值，這應該是為了方便計算。但如果是到了這樣一個真實的世界中，那麽一概而論魔法值或許並不現實。

　如果不是魔法值的話，那像巨牙海民這樣的戰士所消耗的應該是鬥氣吧?就像阿茲瑞斯和恐怖巫師沃恩戰鬥時所消耗的一樣。

　不知怎的，李二突然想到了尤彌爾的弟弟。

　“尤彌爾，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叫做奧尼斯特的弟弟?”

　尤彌爾沒有馬上回答，不過他臉上驚訝的神色已經足夠李二確認自己的猜測了。雖然前面尤彌爾的拳套已經足夠李二確認了，但是再加上尤彌爾的驚訝神色的話無疑會加深可信度。

　“額……我前往藍心冰川的路上經過過你們的村，所以見到過你的弟弟。實際上，他還熱情地招待過我，非常感謝……”

　尤彌爾突然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動作，嘴中聲地道:“願神保佑你。”

　然後他才真誠地對李二道:“謝謝你……謝謝你……弟弟和我過，他遇到過一個好心人，給了他錢買下我手上的這副拳套……謝謝你肯信任他。我雖然得到了村中的勇者之名，卻無法為自己的弟弟獲得周圍人的信任……我知道他曾經做過什麽，但我更加知道，他是為誰而這樣做的，畢竟是我的弟弟啊……謝謝你”

　“呃、呃、呃……這是我應該做的。”

　尤彌爾沒有接著什麽，但可以從他的神色看出，他對自己變得溫和了不少。原先尤彌爾並沒有對自己顯露過惡意，但也僅此而已。他總是在無時無刻地提防著李二。

　或許李二原本只是個情商稍低，反應遲鈍的普通人，不過自從星隱寺之後，李二獲得了一定程度上的讀心能力，對於周圍人的感覺更加敏銳了，因此也很明顯地感受到了尤彌爾對自己態度的變化。

　而莉萊的態度一直沒怎麽變化，是那種善意。是那種對於這個世界一直保持著的善意，並非是針對李二一個人。只要是這個世界的東西，莉萊就一直保持著一股善意。

　甚至……就連踩在腳下的冰川，李二都能夠依稀感覺到它的情緒。

　似乎，有一些歉意，還有無盡的懷念?

　“睡昏了吧?”李二拍拍自己的頭，“歉意?對誰的歉意，對誰的懷念，冰川也能有情緒嗎……”

　不過隨後李二又想到了更多，不定，真的是有的……

　如果，寒心冰川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生命整體呢?

　這個並非不可能。在這個世界至少是擁有魔法力量的。或許在癲狂之月之前，這個世界並不存在這樣的生命，但是癲狂之月之後，連北地的動物們都漸漸變成了擁有自己文明的北地人，那麽，亙古就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寒心冰川為什麽就沒有可能變成一個巨大的生命體呢?

　這並非沒有根據，最直接的，就是行走在北地和寒心冰川之間的那個冰霜石頭人。石製的身軀，就那麽毫無理由地結合在一起，行動之間就像是一個放大版的遲緩人類。石頭巨人的身體是由無數的堅硬岩石組成，既然石頭都能變成生命，堅冰又有何不可呢?

　或許，寒心冰川就是一個巨大的生命。

　那個寒冰魔導師也許正是發現了這一點並加以利用。畢竟，寒心冰川已經存在了那麽久，如果按照諸如魔法力量之類的理論的話，這裡一定堆積了數不盡的魔法吧?如果能為自己所用的話，那麽一定能夠獲得想象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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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量，或許這才是莉萊的老師一直待在寒心冰川的緣故吧?

　世間的本質不正是利益交換嗎?無利不起早的不正是這樣的情況。

　那麽，作為巨大生命體的寒心冰川又為何會有歉意和懷念這樣的情緒呢?

　它對誰感覺到歉意，為什麽感受到歉意?

　它又是在懷念著什麽?

　……

　李二想不到答案，不過他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這一切都和他又莫大的關系。

　“又不是孩了，怎麽還會有這樣的感覺……”

　李二的這種中心感在這裡變得格外強烈，讓他感覺自己回到了時候。

　時候自己也只是個普通人，卻往往會感覺自己無比的強大，自己是世界的中心，用“這個世界一定是圍繞我轉的”這個錯覺來形容最為恰當。

　隨著人的漸漸長大，理想中的自己和現實中的自己產生劇烈的衝突，李二也漸漸意識到，自己想的並不是真的。這個世界是公平且冷酷的，就算是少了李二這樣一個人也沒有關系，它依舊會持之以恆地運轉下去直到崩潰……

　只是……在別的地方都沒有這樣的感覺，甚至在今天走出冰洞之前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就是自走出的那一刻開始，漸漸地感受到這種有些低落的情緒從四面八方把自己包圍，雖然並不濃烈，但卻漸漸侵佔自己的心。

　“還是……”李二想到了莉萊所的老師。

　莉萊過，她的老師將寒心冰川的核心所在完全控制，甚至將無盡的冰川改造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魔法陣用來回復魔法……

　既然她的老師已經能夠控制整個冰川，那是不是這個被她控制的冰川在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莉萊的老師?

　李二從冰川中感受到的歉意和懷念，是不是正是莉萊老師的歉意和懷念?

　是不是，昨天晚上出現在他床前看著他的那個漂亮的女人，就是莉萊的老師?

　那麽，她是誰?

　“大人，請記住了了喲，我的名字是……”

　她的名字是?

　她的名字是?

　她的名字究竟是什麽！

　李二的腳步不由得變得緩慢，整個人也變得焦躁不安。

　昨晚的事情一定不是自己的幻想和夢境，昨晚的事情一定是確確實實發生了的！

　只是，那個女人的名字是什麽?

　她一定過的，李二一定聽到過的，可是，可是為什麽不記得了?

　為什麽不記得她的名字了?明明聽到過的。

　聲音！怎麽現在連聲音也不再清晰了……

　臉呢?為什麽不記得了?為什麽明明她摘下了面具，明明看到過的，為什麽都不記得了?

　……

　無數的記憶被找出，李二卻發現它們都變得模糊不清，就像是磨砂玻璃被水氣覆蓋，李二只能看到幻影。

　“我們到了。”莉萊指著不遠處寒冰造成的一個高台道，“老師平常都在那裡修行。”

　李二恍然回過神，原來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冰川的底部走到了頂部，回頭看去，自己走上的階梯已經消失，就連通向底部的冰川裂縫也已經不見。

　李二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只要走到那個高台之中，只要見到莉萊的老師，一切都能明白的。

　不只是在藍心冰川中的事，還有水，還有李二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切。